玄黄天地

第37章


  当霍小聪经过庭院时一朵合欢花恰好从树上飘落下来,他伸出手掌接住,忽然脑海中想起一首关于它的诗句‘朝不花落,落不花朝。生不复见,死亦别逢。’
  当霍小聪拒绝留在黄泉成为女皇儿子的时候,他没有抬头都能感觉到气氛异常僵凝紧张,女皇的脸色非常的难看,霍小聪只想随从自己的本心而走,他要离开黄泉,踏上寻找轮回菩萨的旅途,无论前途如何的艰险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女皇掀翻面前的饭桌,因为生气愤怒她脸上娇艳的面容开始碎裂剥落,霍小聪能够清楚的看到她里面溃烂的面容,她气急败坏的说:“抓住他。”
  被抓住的霍小聪只不过是沾染人血的符箓小纸人变幻的□□,小纸人在女皇的手中的化为灰烬。
  “派八部雷神黄泉军抓捕霍小聪,一定不能让他离开黄泉亡者之地。”女皇下令道。
  而霍小聪躲藏在青檀的神轿中成功逃离鬼界堡,抬轿的是十个身形高大健壮戴着阴森恐怖面具的鬼差,神轿内装饰华丽明亮宽敞舒适。
  青檀穿的是拖地的巫祝长裙,霍小聪躲在她身后用裙尾盖住自己躲过了黄泉军的搜查,见没有危险霍小聪才肯爬出来,掀开轿子的窗帘,他看到此时轿子正在黄泉的空中的飞行。
  “谢谢,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逃出来。”霍小聪致谢道。
  “你为什么不想当女皇的儿子?”青檀问道。
  “我只想当我自己。”霍小聪回答道。
  第三狱是迷魂汤谷,接受审判的亡灵会在这里脱胎换骨成为纯灵火状态的魂魄,这些魂魄会乘着黄泉灵道之风进入六道轮回,轮回前尘记忆随着蒸汽被三生石群吸收印刻记录,亭台阁楼迷魂汤谷岸边长满了白色曼陀罗华。
  第三狱狱主名唤孟姬,她是身穿绯红嫁衣的新娘,她孤绝倾城犹如冷凝覆满冰霜的胭脂,她掌管遗忘,唯独自己的记忆不能遗忘。
  一杯又一杯再浓烈的酒都不能让她痛快的醉一场,那怕是没有乐声,她也会在血月下寂寞的独舞。
  霍小聪想象中孟姬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他实在是没想到孟姬会是这般超拔脱俗潇洒不羁的美人,如果世间有十分美,她一定占七分,顾盼流转翦水秋瞳的眼眸中似乎永远饱含着化不开流不尽的泪水,她眉间花钿像极了红色的业火红莲。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孟姬凝望着化为灵火状态的魂魄幽幽的说道,爱恨痴缠繁华浮生一切不过是弹指间的须臾光影,如雾如电如梦如幻。
  霍小聪对石林内三生石更感兴趣,这些三生石更像是类人的石人,他们有手有脚有鼻有眼,五官像美术课临摹的石膏像般立体,眼睛就像星辰般迷幻溢彩流光,他们玉石般身体温热湿滑,他们虽然不会说话,但因为沁润太多轮回记忆,他们也能像人似的表达自己喜怒哀乐。
  三生石人用手指轻触霍小聪的眉心,他看到自己化身为雄鹰在天地间驰骋翱翔,长河落日雪山之巅塞外飞雪小桥流水,无论生命的开始还是结局都未曾忘记对天空自由的向往,思绪回转霍小聪看到三生石人身上浮现密密麻麻的毛笔小篆汉字。
  孟姬说:“刚刚那只鹰并不是你的记忆,三生石林没有你的记忆。”
  血邪和铸剑师同时出现,孟姬看着铸剑师眼神有些复杂,不像是情人的痴缠,倒是像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
  血邪笑着说:“师傅,没有我你过不了迷魂汤谷的。”
  铸剑师说:“八部雷神和黄泉军马上就要赶过来,你得快些离开了。”
  血邪化为红色的大螃蟹,它说:“师傅,赶快上来。”
  霍小聪与众人挥手告别,血邪带着霍小聪趟过迷魂汤谷,从远处观看汤谷内就像盛开着数不清的佛灯灵火。
  “这样帮我难道就不怕女皇惩处你吗?”霍小聪站在血邪的背上。
  “没事,师傅。大不了被女皇冷落,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血邪说的轻巧,但霍小聪深知他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帮助自己,明明自己只是个挂名师傅什么都没有教过他,可是血邪仍甘愿赴险帮助他,让霍小聪心中由衷的感激血邪。
  第二狱的奈何无悔桥像极了雕梁画栋的广西风雨桥,桥下流淌的是三途川的河水,这条桥长的一眼看不到尽头,这座桥不能回头所谓才称为奈何无悔桥。
  第二狱狱主名唤碧落,她是一个身着闪亮银饰侗族少女,模样俏丽清纯,她笑的时候眼睛像似天际弯弯的新月,因为桥身窄血邪再次幻化人形,就在他带着霍小聪准备逆向通过奈何无悔桥的时候。
  碧落拦住了他们俩的去路说:“血邪,你这么不打招呼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你看这是女皇的信物,这可以了吧!”血邪给碧落看霍小聪脖子上的信物勾玉。
  “是女皇的信物没错。”碧落认得那枚女皇随身携带的勾玉,她转身摇晃铜铃风雨桥的时间被暂停,无论是身穿白衣戴着面具被绳索牵引的亡灵,还是漂浮在空中的鬼差通通全被定住。
  “血邪,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把这个小鬼放走。”
  “谢了。”
  血邪和霍小聪一同跑向奈何无悔桥,这是一座有去无回的桥,亡灵经过这座桥便再无回头的可能,时间暂停是有时效限定的,霍小聪拼命的奔跑,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果然人在危急关头能爆发无限的潜能。
  就在他们俩跳出出口的霎那身后静止时间如常运作,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霍小聪气喘吁吁,要不是黄泉温度太低,他现在一定汗流浃背。
  满眼遍地盛开的红色的曼珠沙华,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生死不见,悲情的黄泉引路之花。花香扑鼻令人不禁迷迭沉醉,多亏身旁的血邪他才没有陷入曼珠沙华的花香中。
  掌管第一狱的狱主毒林,是一位身着青衫风姿翩翩的青年,他手持玉箫古道仙风,这样的人驻足曼珠沙华的花海中令人着迷。
  “现在有船吗?”血邪急切的问道。
  毒林面带笑意的说:“你不知道渡船只来不往吗?”
  “少废话,我问你现在有没有船?”血邪急不可耐的说。
  “急什么,我又没说没有。”毒林看到站在血邪身边的霍小聪,虽然他没有问,但是他知道一定是麻烦的人物。
  “有船不过你得亲自跟船夫谈。”毒林和煦如风对霍小聪说。
  这是一艘古朴破旧的乌篷船,要不是毒林引路,霍小聪绝想不到三途川的岸边会有这么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船夫是一个身穿蓑衣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不等霍小聪说话,船夫先说:“上船吧!我等的人就是你。”他的声音低沉浑厚。
  
  
☆、轮回菩萨的三个考验
  三途川内漂浮着寄托思念的盂兰盆莲花河灯,霍小聪站在乌篷船内,自从他上船后掌船的船夫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恐惧莲花河灯的光亮三途川河中的水鬼不敢贸然浮出水面。
  毒林说船夫只渡有缘人,要不是担心后面黄泉军和八部雷神,说什么霍小聪也不会上这艘诡异的小船。
  “你要带我去那里?”霍小聪问道。
  “去尔心愿所系之地,去尔前尘所归之地。”
  船老大的话听得霍小聪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表述什么,莲花河灯三途川消失乌篷船周遭的时空变幻,小船犹如行驶在银河的星浮尘埃之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霍小聪问道。
  撑船的船夫说:“这里是仞利天又名时间深渊。”
  “时间深渊!”霍小聪嘴中不自觉的念叨这个名字,他恍然惊呼道:“你要带我去见轮回菩萨。”
  “善哉,善哉!”
  等霍小聪回过神来,船已经停了。
  “施主,前方便是碧螺岛。”
  一座螺壳状小岛漂浮在仞利天时间深渊之中,犹如银河中的沧海一粟一叶扁舟。霍小聪徒步走向碧螺岛。
  沿着碧螺岛紫竹林石径曲折前行,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变幻莫测的五彩池,池中有一座环形小岛,一株闪动着灵光的婆罗双树,树下趺坐身穿青色禅衣的僧人,他头顶上长满肉髻。五官端正睿智,超然物外不在六道令人心生敬意顶礼膜拜。
  霍小聪每走一步五彩池内颜色由浅到深由深到浅犹如人心般变幻着,他手持合十礼对正在冥想参悟的轮回菩萨说:“菩萨!”
  轮回菩萨睁眼凝视着站在五彩池中少年,他眼神坚毅似乎羸弱的身躯内隐藏着无限强大的力量。菩萨的眼神宁静致远,光看他的眼神便让人心生安详之意。
  “霍小聪,我知道你在找我。”
  菩萨的声音犹如梵音,萦绕在霍小聪的耳畔,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轮回菩萨。
  “菩萨,你掌管天地时间生死轮回,可不可以让我的父母复活?”霍小聪向菩萨祈求道。
  “天地万物之灵自有因果定数。”
  菩萨的话玄机奥义,霍小聪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他明白菩萨的意思不能改变天地的法则复活自己的父母,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让自己的父母活过来。
  “菩萨,既然我们有缘相见,冥冥之中一定有您指引。”霍小聪无法揣摩菩萨奥妙的心思,但是他知道既然自己能够见到轮回菩萨,那一切都还有转机。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过去,现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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