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刹那宠爱

地下铁 一


我讨厌堵塞,所以我喜欢地铁。
    我喜欢速度,所以我选择地铁。
    我讨厌喧哗,所以我喜欢地铁。
    我喜欢神秘,所以我选择地铁。
    我讨厌亲密,所以我喜欢地铁。
    我喜欢距离,所以我选择地铁。
    我厌倦生活,所以我无数次幻想从站台跳下。
    我珍惜生命,所以我在地铁驶来的最后一秒奋力向上爬。
    我忘了是谁说过地铁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但我同意他的观点。
    坐地铁的人都是有故事的,我也一样。
    A她比烟花寂寞
    认识那个女人是在地铁里。
    说具体点,是在西单地铁站的站台上。
    西单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尽管到了10点,地铁站也不显寂寞,但我的视线始终只停留在她身上。
    我不是无聊,是她有吸引我的原因。
    她没有上妆,真正的北京女孩不会用胭脂伤害自己娇嫩的脸。
    她微卷的浓密黑发,虽然显得很随意,但保养得出奇的好。
    她穿肥大的灰色毛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使她看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更吸引我注意的是她提着的大提琴,暗绿色的琴盒里装的是我认为世界上最动听的乐器。
    还有一点是因为我学了7年的大提琴,现在也没有完全放弃。
    地铁进站的声音响起,我们以相同频率的步伐走进了同一节车厢。
    走进这节车厢的只有我们两个,所以车厢里的人刚好是20个,不多也不少。
    我感兴趣的除了那把大提琴还有那个女人,两者之间多少有些联系,所以我选择坐在她身边。
    我看见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张CD,放进CD“随身听”里,戴上耳机,闭上眼睛。
    那张CD是马友友的大提琴协奏曲,名字没有记住,只看清了盒上的“Cello”。
    “朝阳门到了吗﹖”她突然拔下耳机,问坐在旁边看杂志的我。
    “还有4站。”我合上了杂志,我们的目光相对时,谁都没有逃避。
    她看见我手里的音乐杂志有关于一位年轻大提琴家的专访,于是向我借来看看,直到把它还给我时,也没发现她脸上有对音乐的着迷。“你喜欢大提琴吗﹖”她问。
    “我学了7年,占了生命的一半。”我说。
    “我拉了14年,占了生命的三分之二。”
    我们都笑了,用数学公式探讨音乐是很有意思的。
    “你看过《狂恋大提琴》吗﹖”她把手指扶在琴头的位置上。
    我摇了摇头。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你应该看看,因为我们都一样热爱着自己的选择。”
    “你的家是在北京吗﹖”我问得很唐突,连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摇了摇头,“我不适合安定的生活,只会和大提琴一起漂泊流浪。我去过很多地方,在很多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演奏,比如在咖啡馆里演奏,用不高的报酬维持生活。”
    “你不寂寞吗?”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寂寞和喧哗是相对的,你会在寂寞中感受到人声鼎沸,在喧哗中迷失自己。我的寂寞源于我性格的孤僻,我从小就无法与人沟通,真正了解我的只有大提琴,只有通过缠绕心尖流动的音符,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她离去时没有和我说再见,因为我和她是没有可能再见的,和大提琴一起流浪是她自认为最好的归宿。
    一个月后,我看完《狂恋大提琴》时,才知道它还有一个中文译名:
    她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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