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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宠妻无度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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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摩诘寺出来,天色已经黑了。罗十月垂头叹一口气,抚了抚被斋饭撑起的肚皮,又掂了掂手上的两包茶叶,筋疲力竭地离开了当阳峰。什么相爷、什么莲纹刺客、什么刘莲,都不及一个怀觉难缠。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她说投降,他才是隐藏的高手。
  罗十月回了相府,怀法才出现,穿的是一身短打,袖口沾了几滴血渍。
  怀觉一改白日里的娇花脸,面色冷清,“惊鹊楼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禀主上,已经处决。”怀法略微蹙眉,“底下人查出了这位千里雪的身份。”
  怀觉吹了吹热茶,长眉起伏和缓,“说来听听。”
  “不出主上所料,她的确是一名杀手。乃是芜水国醉生门门徒,此次入汤就是为了刺杀当朝丞相萧弁。主上也知道,大汤近些年在萧弁的乱政之下对外扩张,践踏别国,周遭小国人心惶惶、民不聊生。芜水国月前半壁江山已失,她的任务就是刺杀权臣萧弁,结束战乱。目前看来,不是很顺利。而且,萧弁显然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命身边的周宗凡暗中监视。”
  一声轻响,青瓷茶盏被放在矮几上。
  怀觉负手临窗,眸光深远,“萧相爷....本王很快便来会会你。今日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惊鹊楼那两人奉命来取千里雪性命。只不过运气不好,被主上撞见了。惊鹊楼消失多年,竟是因为千里雪重新出动。这女楼主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琢磨。”
  惊鹊楼,萧弁,相府刘氏...
  怀觉沉思时眸如黑渊,倏尔一笑,“看来丞相府卧虎藏龙啊。本王的仇人,想必已经主动现身了。”
  怀法紧了眉心,他知道一直以来,排在宣州王心中首位的并不是篡改皇位遗诏之仇,而是当年他的母妃——徐贵妃的死。这些年宣州王一直在找元凶。
  罗十月悄悄潜回相府,悲翠园里亮着风灯。朝三暮四见她外出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只是抱怨她太贪玩,这么晚了才回,万一相爷找人她们这些奴婢又要遭殃了。
  不过好在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萧弁还未归。
  “知道相爷入宫做什么去了吗?这么长时间,总该捎个消息回来吧。”
  朝三摇头,“没听前院里的人说,以前也没这先例。这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姨奶奶今晚想用什么花泡澡?”
  一个外臣留在皇宫里,能做出什么见得人的事?
  “哦,还是玫瑰吧。”
  好像是应了罗十月的要求,萧弁是半夜突然回府的,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听路七私底下悄悄对朝三说,相爷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叫人烧了他身上的所有衣物,也没说为什么。
  ☆、脑子乱就静下来想一想
  
  萧弁最近几日特别繁忙,白日里在府中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十月不清楚他在忙什么,只不过他日日进宫,回了府便关在书房中。
  十月疑惑,是不是前线出了什么问题。可看样子又不像。
  不过眼下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急于证明。前几日与怀觉遇见之前,她收到的那莲纹袖箭,当时被怀觉搅和乱了思绪 ,回来之后越想越可疑。
  罗十月手里捏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相府的守卫不说密不透风,但是外人想要在府中来去自如尚有些难度。尤其是前几回跟踪她的莲纹刺客,功夫比起周宗凡势必差些火候。可是他们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要说周宗凡发现不了那是瞎扯。
  在大圆中又画了个小圆,眉心不着痕迹的收拢一些:刘氏曾经准确的说出了自己“幽会”的野男人和地点,就连怀觉送自己的貔貅玉雕这种小物件她都能准确得知。而那夜恰有莲纹刺客跟踪她。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刺客就是刘莲自己,但是显然经过前几次的交锋,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第二种,莲纹刺客是受她雇佣,拿钱办事。可以理解成妾室争宠,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可刘莲一个高墙妇人,并且是没什么地位的妾室,她是如何请得动这群深藏不露之人的?这种假设的成立性有待商榷;最后一种猜测,刘莲她就是莲纹刺客的掌舵人。
  想到最后一种假设,十月心中一凛,食指摩挲着十年前那场浩劫给她留下的罪证——眉心莲。
  转念又一想,可是依着刘氏的年纪,十年前刘莲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凭她表现出来的智商,罗十月实在想不透那帮亡命之徒果决的行事作风会是她带领出来的。
  至于当年的那个小哥哥是什么身份,由于当年自己太小,着实不清楚。但,跑不了的是非富即贵。
  她记得刘莲曾经无意中说过她原是个有地位的小家碧玉,进丞相府是为了爱情。
  这话半真半假,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身份不仅仅是侍妾这么简单。十月在小圈的内里又画了一个更小的圈,喃喃自语,“除非....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十月在心底默默分析,那么谁可以让刘氏心甘情愿成为一个杀人工具?
  罗十月猛然抬头,是了!
  如果当年确实是刘莲统领这些刺客,那么唯有萧弁可以!
  罗十月心跳猛增,拿着枯枝的手不自觉的颤抖,“找了这么多年的仇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找了多年,老天真的把仇人带到自己面前了。当年的浩劫碎片在脑中闪过,那天的罗家小院一片火海,她的爹爹被人砍中,那一刀透体而出,罪恶的刀尖贪婪地吮吸着罗聚宝的鲜血。直到现在她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喷溅的血,染红了仇人的脸。罗聚宝倒下时,眼睛是一直看着她的,喃喃而动的嘴唇,唤的是一声“月儿 ”。
  那一种死不瞑目,一度成为罗十月童年时的噩梦。
  眼睫轻颤,泪自眼眶滚落,滑过两腮。这十年她已经记不清罗聚宝容貌了,可是嗜血尖刀与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深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永远忘不了。从小到大,时时提醒着她,有一桩血海深仇要她去讨回来。
  “啪”一声脆响,手中的枯枝被折成三段。
  “.....萧弁。”
  朝三捧着新制的秋衣回来,正好听见她叫了一声丞相的名字。以为姨奶奶思人呢,便笑嘻嘻的接口,“嗨哟,梨花带雨的美人,就连奴婢见了都要心生怜惜喽。嘻嘻,姨奶奶在这里想相爷他可不知道。不如去前院呀。”
  十月一惊,忙背着身子用衣袖擦干了眼泪,“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我也拿来笑了。你方才说什么?他回府了?”
  朝三扶她进屋,将新衣展开给她试穿,一边抻裙子一边笑嘻嘻回话,“是啊,奴婢方才去取衣裳的时候遇见相爷了。不过相爷好像心情不太好,脸色沉沉的,周大人跟在身后也是一脸凝重。奴婢没敢上前。”
  朝三心思全放在眼前的新衣上,围着十月转一圈,“嗯~这件广袖流仙不错,姨奶奶肤色好,特别适合月白色。”
  广袖流仙的确很美,但是走起路来绊手绊脚,华而不实。十月不喜,她将它脱下来,“将你那日绣的海棠荷包拿来。”朝三心灵手巧,给她绣了几枚荷包,里面装了香料。带在身上时常有香气晕出,甚是好闻。
  一听到萧弁回府,罗十月根本坐不住。送荷包只是个借口,她就是想近前看一看仇人,甚至控制不住想要取他性命。
  可是她去萧弁的书房,书房里没人。
  路七笑呵呵,“姨奶奶寻相爷有要紧事?”
  罗十月勾唇,“没事就不能找他了?”
  路七无辜被噎了一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姨奶奶见谅。”
  “相爷人呢?怎么没瞧见。”
  路七眨了眨眼儿,“不知道啊,方才还与周大人在这边说话的。”他把手上的茶壶往前凑了凑,“喏,奴才就去换了壶茶,人就不见了。”
  十月捏扁了手中荷包,面色微沉,“没事,我回去了。”
  路七眼尖,指了指十月手中的荷包,咧嘴一笑,“奴才明白了,要不您把它给奴才?奴才替您交给相爷。”
  罗十月将手中荷包一下子丢给他,“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说完就大步离开了,那大步流星的架势,不愧是练过拳脚的小姐,与养在深闺娇矜的千金们就是不一样。
  特爷们儿。
  路七看着她的背影,只当是这位寻不见相爷生气了。他挠挠头皮,将荷包收起来。
  十月满腹心事,天色已晚,走走停停便转到了四季园前。一队巡逻侍卫挑灯走过去,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十月在假山旁坐下,一带瘦水淌过脚边。
  天色昏暗,罗十月静静地坐在阴影中,她不出声的话,哗哗的流水声中很难发觉怪石上坐了个人。
  许是今日冲击太大,十年劫难重新被挑起,除了急于报仇雪恨的情绪之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落感。在醉生门受训将近十载,从未真正觉得累过,今日怎么反倒是身心疲累?
  就在她盯着阴云密布的天幕发呆的时候,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轰鸣声。说轰鸣声也不准确,那声音并不突兀,更像是巨石闷声移动的声音。混在哗哗流水中,很难被发现。
  十月直起身子,循着声源的方向,侧耳倾听。
  声音很快便消失了,不久之后有一人匆匆向这边走来。看那行走的形态,竟是周宗凡。罗十月迅速闪身至假山之后,屏住呼吸。
  这么晚了,他不跟在萧弁身边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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