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时

第二十一章
    纪宝听得一声门合上的尾音，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午后还像是带着的晨曦清朗，公司坐落的楼层不高，楼下往来的人看的清楚，不向在齐户的公司里，从上往下看，人都是带着晕眩感，有一阵她一直在想从高楼跳下去是什么感觉，齐户那时和一个温柔体贴的知己打的火热，顺便对待她也是比平时顺从许多，抽了时间带着她去蹦极。
    渺渺高山上，她看着山脉起伏不平的十分漂亮。墨绿色混合着青色的高树丛林，看着也和平时的景致不怎么相同。
    纪宝扎高了马尾，整个人看着清爽利落。那些安全设备穿在她身上有些过于紧了，她不怎么能透得过气来，前面是一对年轻的情侣，都穿着安全设备，看上去像是准备同生共死了，只不过女的胆子很小，抓着男子的衣角死活不愿意跳，国外来的教练师傅一直在旁边说着，“Don"t worry. It"s very safe.”
    齐户那天穿的一身白，站在远处和蓝天白云融为一体，纪宝被他们弄得也紧张，手心里都捏出汗来。
    “我如果今天死了，你以后不能找别人。”
    女的一直不依不饶，男的都被她磨得没有脾气。
    回答都像是带着敷衍，“好，我替你守寡。”
    话虽是这样说，却一直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两人最终相拥着跳下去，彼此紧抱住，坠落时也没有放开，像是母亲孕肚里的双生胎儿，高空低谷里传来他们的大喊尖叫声，“XX,我会爱你一辈子。”
    倒不失为一种浪漫至极的表白方式，老外悄悄地在她耳边说，这已经是第二百三十四对情侣这么做了，他的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像是非常不理解中国人这种自杀式的恋爱行为，而且在他眼里，他帮着穿的安全设备肯定是百分之百的零出事。
    纪宝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想到古时尾生抱柱的爱情，两个人的陪同总好过一个人的独活。
    老外此时看着她一脸鄙视，“Is he your boyfriend”
    纪宝这才发觉，齐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穿好安全设备站在她身后。
    他高她一个头，纪宝仰望着他。
    齐户这个人惜命，一些危险的运动平时很少涉猎，和他相处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下过厨。
    “户哥，你也要蹦极？”
    纪宝脸上已经被烈日晒出两朵红云，撒在她的脸上微微一笑露出两块好看的苹果肌。
    “跟我一块，照着他们俩的姿势下去。”
    齐户说话很少命令式，除了对着她，还是以一种不让人拒绝的方式。
    纪宝想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要是出事总要拉着他垫背，不过总要问他点什么呀。
    她心心念念的人愿意陪着她一起去死，这样的事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我要是死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纪宝抱着他的腰身，从来没有觉得这般踏实过。
    这几句临别遗言一交代，纪宝更多的是感觉到兴奋。
    “别犯傻，这是全国安全系数最高的一家，而且这个高度，最多半身不遂。”齐户在这种生死关键的时刻，还和她开着这种玩笑。
    小姑娘只好闭着眼，安安心心的在他怀里。
    跃下去的一刻，纪宝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齐户的声音好像一直盘旋放在她脑袋顶上，可是她没有听清，世界在那一刻倒影恍惚，她热泪盈眶了一瞬间，泪也消失在风里。
    下来的时候，纪宝吐的是昏天暗地，整个人都软成一团，从此蹦极成了她生命里不再碰的东西。
    齐户搀着她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下走，脸色比平时柔和得多。
    “你刚刚说了什么啊？纪宝这才回神想起问齐户。
    齐户眼神瞬间深邃，“没什么。”
    苍茫的山腰，眼界开阔，心也开阔，“没听到就算了。”
    齐户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补充着。
    两人还遇到了先前的那对情侣，女的老老实实的趴在男的背上，男的下山路走的小心，一句句的说着话。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我爱你啊。”女的咕哝着，声音有些虚弱。
    “嗯，我爱你。”男的顺着她的话重复。
    女的笑容甜蜜，声音也清晰的传过来，“我也爱你。”
    那句我爱你仿佛是劫后余生说的那么轻易，她像是突然被感染，脑子都一热。
    纪宝立定，一只手撑着齐户，面对着他带着突如其来莫名的勇敢，说出口的话语早已收不回，“户哥，我恋爱了。”
    那一年，纪宝记得自己十九岁。
    那一天，山上云淡风轻，而她对着齐户过早坦白的恋爱最终来得快，去得快，轻易的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