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时

    《人间烟火时》之番外2
    齐户在餐桌上提出想养宠物的时候，纪宝瞧着一桌的鸡鸭鱼不敢再动筷。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做什么事都很有想法，不愿和父母交流报备已然常态，于是方子然很欣慰，悄声问他想养个什么。
    齐川没有表态，大意认为齐户在公司实习时可能工作量不大时间也得加强，外课也要多请几个咨询师。
    “安哥洛卡。”
    幼时他的老师布置课外实践作业，让每位同学利用假期记录一种动物的生活习性等特征，开学后做分享报告。
    他觉得新鲜，却忘了自己几乎没有假期这回事，齐川给他找了国外的夏令营，去野外做生存训练。之后又是航海行驶，得在海上飘着，蓝天白云给他见证。他时间很紧张，回来还要接受授课，各种特长都得过一遍。
    齐川不许他跳级，同龄的纪遥阳他偶尔看着都咂摸出天真烂漫一回事，更别提年纪比他小的令狐暗和陈尧堂，活脱脱的两个傻白甜。
    自然而然，他的报告都是瞎编的，用了维基百科，十分像模像样，老师在他讲完后评了A等，他走下台的时候十分惆怅。
    同桌的纪遥阳一直小声的和周围人喋喋不休，声音却十分温暖，“老师不是让记录动物吗？我其实记录的我妹妹，还不会走路，天天爬，小短脖子一伸一缩，累了半个身子都拱着，像背上有个球。嘴里留着口水还不忘吐泡泡，真是可爱极了。”
    齐户被他说得吸引，实则发现养个宠物，哦不，养个妹妹原来乐趣诸多，可看见纪遥阳报告上的动物名称没忍住笑出声。
    纪遥阳看他笑，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齐户，下课踢球去。”
    齐户敛了神色，他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不苟言笑，这会儿自然像个小大人一样想了想今天放学后有没有什么安排，钢琴曲得练法语也得看，昨日留下的小检测老师今天也会讲，来学校有时仿佛是人生里一段惬意的时光。
    回家真无趣啊，什么时候齐川给他养个妹妹他天天带着玩。
    “好。”
    齐户应下，整个假期纪遥阳都不知疲倦得邀请他外出，只可惜他没那个时间，不过分的情谊于他不过一种社交。
    下课后，齐户让来接他的司机在校门外等着，纪遥阳也往家去个电话，言语里不忘问问妹妹今天能不能开口叫哥哥。
    真傻，刚学会爬肯定不会说话。
    齐户抱着球想着，人生又何尝不是值得期许的一件事。
    等两人踢完球，太阳已经落山了，齐户很久没心无旁骛的玩这么久。纪遥阳整场比赛都笑呵呵，踢球笑捡球也笑，今天输球也十分不在意。
    齐户见怪不怪，等到他换了衣物往司机跟前走时，纪遥阳却拉住他，让他等等，他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一趟这会儿又过来，车上下来的女人他熟悉不过，只是怀里的那个好久不见了。
    “干妈”，齐户上前和纪遥阳的母亲打了招呼。
    眼神落在纪宝身上只觉得新鲜，头发短短，手臂胖胖，眼睛大大，和理想中还是差了一大截。
    “难得看见阿户，开学又长高了。”纪遥阳的母亲纯真可亲，给方子然征求问意见后带着他们去吃甜品。
    又长又宽的沙发上，纪宝脱离方子然的怀抱，慢慢的开始爬行生活。
    纪遥阳话多，将开学第一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趣事都分享给他的母亲，齐户听得心不在焉，却也看见纪宝真如纪遥阳描述般的爬着，这可比刚刚看上去可爱多了，纪宝刚处于探索世界的阶段，甚至不会控制表情，一切都觉得新鲜。
    她能行进的路程很短，纪遥阳的母亲大意是不放心的，半米不到就抱她在身边，可小孩子脑海中只有重复的概念，一件事做很多遍都不觉无聊。
    等到分别时，齐户上前摸摸纪宝带着帽子的脑袋，又和她牵牵小手，没忍住甚至给她擦擦口水。
    纪遥阳的母亲逗纪宝，“阿户哥哥对你真好是不是，给阿户哥哥笑一笑表示再见，以后妈妈再带你和他玩。”
    齐户看着懵懂的纪宝十分不理解大人的话语，也许是笑这个词语说得太多，纪宝毫不犹豫的给出笑容，不过一瞬，很快注意力又被外界吸引过去，齐户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户哥，安哥洛卡是什么？”纪宝难得的发现齐户食点人间烟火，握着筷子好奇问他。
    “乌龟的一个品种。”
    纪宝点点头，表示放心，她怕有毛类动物，狗猫自幼不曾接近。
    齐户是实干派，先是联系人带回了安哥洛卡，后来在齐家给他的安哥洛卡找了间朝阳的空房筑巢和玩乐的地方，几十平的地方纪宝看着有些奢侈，可他连饲养的专人都找好，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方子然自然是由着他胡来，偶尔也去看看他的新宠，最开心的是纪宝，不仅跟着饲养师学了专业知识，一套流程下来连怎么训练安哥洛卡都知道。
    齐户给他的宠物起了个洋气的名字，“Miracle”，寓意一切美好的发生，安哥洛卡背部的龟壳整个一个球形，棕色条纹圆形走向，看上去憨憨的，却又灵活泛现。
    齐川见养宠物这件事从头至尾最上心的是纪宝，不再多管，也不那么含蓄的去请了人写幅字挂在齐户书房里，确保齐户每天都能看见。
    这字直到后来安哥洛卡被送走后还在齐户书房挂着，纪宝开始并不知情有次去给他送咖啡时才看见。
    玩物丧志，写这字的还是个名手，真是多亏齐川的良苦用心。
    齐户对此不甚在意，Miracle该养还是照常养，工作也没耽误。纪宝喂食时，他在一旁帮递着，等到Miracle洗澡时，纪宝给它挠痒，他交由纪宝专门的工具。
    等到两人争论身份问题时，齐户大言不惭，“我是Miracle的爸爸。”
    纪宝想了想，反驳道，“你儿子饭是我喂的，澡是我洗的，出去玩还是我带着，你只能是干爹。”
    “我出的钱。”齐户简直掷地有声。
    纪宝觉得这个问题层次有点深奥了，“你出钱难道是为了让它被我包养？”
    齐户于是发善心，“你是它妈妈。”
    像是在玩过家家，主人公Miracle也难得搭理他们的无聊游戏，该吃吃该睡睡该长长。
    安哥洛卡在齐家只呆了八个多月，后来由齐川做主被捐赠送予马达加斯加岛，纪宝很是困惑可齐户像是意料到了结局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后来甚至连Miracle住过的房间都没再进去过。
    只是某年齐户因生病休养时，借口散心带着纪宝去了那座岛屿。
    很好，他的儿子已经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了，纪宝连伤心都表达不出，在一旁弯着腰和一群安哥洛卡玩的愉快。
    大多感情上的寄托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可齐户却觉得这一种情感无法消失，深谙在心里。
    时时一场梦，于是提前醒来。
    阳光下，女孩子半蹲玩耍的身影早已无法和当时纪遥阳母亲手里那个幼宝相联系。
    八个月的时间很短暂，可他心细如发，恰巧发现当时的纪宝出生日也同等大小，她也永远不知道他养的宠物不过借个和她婴孩爬行时期模样的由头，像是无因的果。
    他上前去，趁着日头在她身边问，“哪只是Miracle？”
    她伸手快速一指，他的儿子自然是最神气可爱的，却也不满小声埋怨，“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了。”
    “我认识它妈就行了。”齐户坦然自若道。
    怎么会认不出？
    Miracle啊，只属于“他的齐和她的纪”。
    时光行进，美好发生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