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能忘

  “现在也没有刺了。”姜尚俊寻着她的手悄然握住，十指相扣，无声且温暖，“毕竟我契而不舍地磨了那么多年。”
  易念忍笑瞟了他一眼，撇头移开视线，唇畔的弧度加深，轻轻点头。
  姜尚俊看她如此，亦是笑着，用另一只手去揉她的头发，对待孩子般无边宠溺。
  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而美好。
  
  晚上，风雪依旧，冷冷地往人脖子里钻，地上已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易念拿着手电筒，扯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小男生在前面带路，姜尚俊则背着一个熟睡着的小丫头在后面跟着，最后这两个孩子送回家便完成任务了。
  不远处的屋檐下还亮着灯，昏黄的光亮在寒风中摇曳，在这茫茫雪夜中温暖而显眼。
  现在门口的妈妈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笑着，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姜尚俊背上早已熟睡的小丫头，“易老师，小姜老师，真是麻烦你们了，这么大的雪还亲自送回来……”
  易念连忙笑着摆手，“阿姐您严重了，都是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
  “是啊，这么冷的天，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吧，喝点热汤，烤烤火。”孩子爸爸也热情地招呼着。
  “不用了大哥，教室门里的还没锁，炉子里还烧着火呢，我们得赶紧回去了！”易念说着，拉着姜尚俊就往回走了。
  “进家喝口茶再走吧，小姜老师，我这儿还有烧酒呢，咱爷俩一起喝两杯！”孩子爸爸努力劝说着。
  “是啊易老师，别走了，今天就在这儿住了！雪这么大，路又不好走！”孩子妈妈抱着小丫头亦是满脸不舍。
  “下次吧，大哥，下次我带烧酒过来跟您一起喝！”姜尚俊边冲他们挥手边跟着易念一起往回走着。
  易念回头，朝她们摆手道，“阿姐，赶紧回去吧，外面冷，千万别冻着孩子了～”
  
  “想喝酒吗？”路上，易念瞅了他一眼，边费劲往前走边气喘吁吁问了句。
  “你呢？”姜尚俊眉眼带笑，不问反答。
  “我记得我那里好像还有半瓶葡萄酒，看在你今天尽职尽力的的份上，奖励给你，怎么样？”易念向下拉了拉围巾，停脚步平复呼吸同时冲他微挑长眉。
  “你竟然还私藏葡萄酒？”姜尚俊双手焯入冲锋衣口袋，站在她身旁，一脸的不可思议。
  “之前一直失眠，走的时候就从家里酒窖里拿了两瓶，还是爷爷之前酿的……”易念的声音蓦然顿住，她长吁了口气，大团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成形弥扩，再一点点无声消散。
  易念眺望着远方，蓝灰色的天际下一片白雪茫茫，这样的雪夜，唯有呼啸的风声自耳边掠过，冰冷刺骨，却能让人异常的清醒。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视线紧锁着她在风雪中依旧柔美清透的侧脸，姜尚俊话说到一半，欲言又突然止住。
  “过年？”易念短暂地怔愣了下，声音感慨道，“是啊，好快啊，转眼又要过年了……”
  “念念，今年去我们家吧。”
  易念扭头看他紧张而期待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不了，你回去陪叔叔阿姨吧，我也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明知会被拒绝，依旧满腔热切的希望，他似乎都已经对这种感觉熟悉成了习惯，姜尚俊无奈苦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这个别再拒绝我了，连续被拒绝两次的话，真的会很没面子……”
  易念被他委屈的语气逗得乐了，趴上他后背，无声环住他的脖子，“两次当我的司机，姜老师今天辛苦了。”
  “单纯的口头感谢太不真诚了。”手臂有力地勾住她的小腿弯，稳步前行，语气却是十足的不满意。
  “那您老想怎么样？”
  “肉偿吧。”
  “……”
  “啊！念念，你手好冰啊！慢慢往脖子里伸，太突然我会受宠若惊的！”
  “让你瞎说！”
  “我哪有瞎说，肉偿就是做肉给我吃，你想哪儿去了？”
  “啊！天呐，念念你温柔点……”
  “手怎么这么冰，伸我毛衣里暖和暖和……”
  “流氓！”
  “这就流氓了？回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流氓……”
  
  
☆、第五十一章  彼此相伴（1）
  短短几个小时，教室前的越野车顶已披上一层积雪，易念转身望向通往山村唯条大路，一片白雪茫茫，冰天雪地，长呼了一口气道，“这样下去估计明天就能大雪封山了，你得在这儿多住几天了。”
  姜尚俊站在她身侧，得意的笑自眸底一闪而过，语气却是故作深沉镇定，“嗯，我挑的时间点看来还不错。”
  易念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侧目望向他，挑眉道∶“挑的？时间点？”
  “咳咳，那个……”姜尚俊神情扭捏地用手轻触了下鼻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带的酒好像没放后备箱，应该在后座吧……”说着，人已悄然绕到车子里。
  易念看着他略显局促的背影，双手放入上衣口袋，蓦然笑出了声，好吧，她承认，对于他用在自己身上的老谋深算，她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心底甜甜的。
  
  一场大雪过后，姜尚俊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直等到她结束本学期的课程，学校放了寒假。
  返程路上，易念本想闭目休息，在听到身旁人第n次叹息后，终于忍不住扭头道，“姜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
  姜尚俊沉默，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语气委屈，“真不跟我回家过年吗？”
  易念唇角微勾，望着前方的大路心底轻叹气道，“明年吧。”
  “真应该把刚刚那句话录下来……”姜尚俊好看的眉头这才舒缓下来，像是怕她反悔一般，小孩子患得患失般再次确认，“说话算话？”
  易念失笑，不过稍倾笑容便又缓缓收敛，浓密的双睫微微垂下，“只是不知道你爸妈喜不喜欢我，毕竟……”语气顿了下，带着几分苦涩，“毕竟在那样的家庭情况下长大的孩子……”
  “我妈知道你。”姜尚俊突然打断她的话，向诧异望过来的易念轻柔一笑，“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你猜她什么反应？”
  易念错愕摇头，她完全没想到姜尚俊会这么快就跟家里人介绍自己。
  “第一句话∶儿子，你终于谈女朋友了，我真怕你以后领个男的回来……”
  “第二句∶拍个照片算什么啊，有本事把人家姑娘领回家给我瞅瞅！”
  “第三句∶我儿子跟媳妇都长那么俊，以后的孙子孙女绝对好看！”
  “我听了之后忍不住逗她，说了句，妈，那是我媳妇，您只能叫儿媳妇，我妈当时一拳就锤了过来，臭小子，我还能跟你抢媳妇不成！”
  易念听后也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眸色温柔，“阿姨性格好可爱。”
  “她很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所以肯定喜欢你。”空出右手拉过她冰冷的小手，包裹入自己温暖的掌心，长长的沉默，就在易念想扭头望过去时，姜尚俊突然开口，语气坚定，“念念，今年除夕我要陪你一起。”
  易念扭头凝着他，所有到嘴边的话又瞬间咽了回去，不知何时，她开始对他有了小私心。
  
  当言桑接到易念的电话，得知她要回来后，情绪可谓是瞬息万变，从一开始的惊喜震惊到后来的生气责怪，易念这边还没开口，她那边便已忍不住，握着电话低声哭了起来。
  易念也瞬间湿了眼眶，她垂首用掌心撑着额头，喉咙哽的发疼。
  “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回来请我吃饭！”言桑抽噎着长吁了口气，努力平复呼吸。
  “好……”手掌下移，遮住温热的双眸。
  “一起喝酒！我这次一定要把你灌醉！”
  “我怎么记得……每次喝酒都是你先醉呢……”易念嗓音微微沙哑着轻笑出了声。
  “得事先声明，不许带你们家姜尚俊过来！不许虐待小动物！”可能是刚哭过，言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堵，委屈到不行。
  “好，不带他吃饭，让他在门口等着我们，做专职司机。”易念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的大掌便轻揉了两下她的头顶，易念抬头，用一双通红柔软而又湿漉漉的黑眸看着她，动作在不经意间微顿了下，瞬间的心跳失控。
  似乎跟她在一起后，哪怕是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跳，感情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东西，无需解释，更不需要理由。
  早知道是这种情景，真应该约一个相对隐私一些的地点再见面，至少在此时此刻，易念是这么想的。
  言桑一看到她便情难自禁，直接扑过来搂着她的脖子大哭，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纷纷好奇地朝这边望。 
  易念既心软又感动，连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桑桑，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孩子，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半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平时见不到姜学长，我们也联系不到你，你走的时候又是那个样子……”言桑气恼又委屈，嘟嘟囔囔的数落个不停。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桑桑，我现在好饿，我们找个餐厅边吃边说，行吗？”
  “你点菜，你买单！”言桑撇嘴。
  “行！想吃什么随便点！”易念大手一挥。
  
  姜尚俊坐在后车座，双膝搁放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埋头工作的同时不忘透过车窗频频向外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