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戾妃

091章 对付情敌的N种方法(1)


    安昌朝夏玉言鞠了一礼,又关切的看向云曦。
    他依旧同以前一样,着一身普通的灰布衫子,简朴素洁。
    连头发上束发的簪子,也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
    虽然他当上了世子,但举止依旧谦恭,身上没有贵公子的半点儿奢华之气,从这身衣饰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看着云曦腼腆的说道,“曦小姐,在下认识几个妙手神医,医术相当高明,我父亲现在都已经醒过来了,能眨着眼睛了。你如今生病了,不如,由在下请那几个大夫给你瞧瞧身子如何?”
    东平侯家中,因为安夫人的娘家侄子为了争侯府的继承权,对安昌下毒手,被云曦实破了。
    她与段奕来了个调包,救了安昌,东平侯却没逃过去,中了毒,一直昏睡着。
    安强死,东平侯昏睡,他们家的爵位是世袭,这世子之位便到了安昌的名下。
    安昌说东平侯已醒来了,想必他为他父亲的病费了一番心血。
    夏玉言对安家人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安氏还算计着让云曦嫁到安家去。
    虽然安昌态度谦恭,但她还是不喜欢。
    再说了,她女儿哪里是生病?她女儿是大喜了!
    夏玉言将云曦护在身后,只淡淡说道,“不劳安二公子费心了,请大夫,咱们家还请得起!”
    说着,她拉着云曦便朝谢府后宅走去。
    青衣与青裳捧着礼品走来。
    安昌又拦着她们,“两位姐姐,曦小姐生的什么病?能否告知一二?”
    青衣挑着眉,斜睨着他,心说这个安二公子真是呆得可以。
    上回他跑到谢锦昆的面前说要娶曦小姐,被青一揍了一顿,这回又来关心示好,这是皮痒痒了吗?就不怕王爷剥了他的皮?
    曦小姐身边可是跟着不少人。
    她伸手将他衣襟一拎,另一只手摁着他的肩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和你有关吗?”
    “有。”
    “嗯?”
    “她生病我看着难受。”
    青衣正要骂他一顿多管闲事,冷不防有人飞快地出手,将安昌一把拎了过去。
    来人一身墨衫,两道剑眉微挑,一脸寒霜,周身散着闲人勿近的煞气。
    青衣心中一惊,忙退开几步远,怎么这尊瘟神也来了?
    顾非墨一脸阴煞煞的盯着安昌的脸,“安二公子,看完谢老夫人就赶紧回家,这里是是非之地,最好少来。当然,你不怕被某个抽疯的王爷打断腿的话……”
    安昌眨眨眼,丝毫不惧怕的迎上他的目光,“哪个王爷?”
    “回去自己想!”顾非墨不耐烦地将他往谢来福身边一推,“管家,送客了!”
    安昌急忙说道,“可在下是刚来,还没看老夫人呢……”
    谢来福看到顾非墨,头疼得很,这位又来干什么?
    但见他身后跟着一个捧着一堆礼品的小随从,便不敢再问了。
    顾非墨又看到一旁站着的青衣与青裳,他展颜一笑,“你们家小姐最近可好?”
    “我们家小姐自有王爷关心,公子这么问,可有点……”
    顾非墨脸色攸地一沉。
    青裳发觉他眼底腾起了杀气,惊得后背一凉。
    她拉起话多的青衣飞快朝后院走,小声的埋怨道,“青衣你跟那个抽疯的顾非墨多说什么?”
    她们哪里是这位小暴龙的对手?
    两个丫头急急匆匆的离开了。
    顾非墨朝阮七招招手,主仆二人也朝后院走去。
    安昌见众人都走了,也忙着叫过站在一旁吓傻了的小仆,提着礼品也快步朝后院而去。
    。
    朱雀看到顾非墨主仆二人也进了谢府后院,头皮一紧,掏出炭笔又开始写密信。
    “王爷,发现您的头号情敌一人,姓顾名非墨,目前,紧随曦小姐身后进了谢家后宅,估计会同处一室,破坏您与曦小姐的感情指数,属于最高级——危害级!必须得除了!”
    青龙跟在他的一旁,往他手里的信上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有这么严重吗?”
    “我懂什么?这叫防患于未然!”
    青龙:“……”顿了顿,他不满地说道,“王爷如果让你杀了那顾非墨,那你打得过顾非墨吗?”
    朱雀挠挠头,翻翻眼皮,“……容我想想啊。”
    。
    谢宅后院里。
    夏玉言带着云曦到了百福居的东暖阁。
    谢老夫人自从端敏公主再没来府里骚扰后,精神也好了许多。
    赵玉娥正陪着她说着家常。
    “老夫人近来可好?”夏玉言扶着云曦上前俯身行了一礼。
    谢老夫人朝夏玉言点了点头,又招手叫着云曦。
    “嗯,云曦呀,过来坐,怎么,脸色不大好?”她往云曦脸上瞧了瞧,微微皱眉地问道。
    “她呀,担心着明天出阁的事呢,没睡好。”夏玉言拿话叉开。
    “有什么好担心的,女孩子可不都要经过这一天?”谢老夫人打趣的笑了笑。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不紧张?”林嬷嬷也附和着笑道。
    云曦低着头,虽然出嫁的事,说了许久,但现在被众人这样说着,她的脸上还是挂不住。
    因为一直胃口不好而微微泛白的脸色,也渐渐升起红晕来。
    这模样,惹得赵玉娥也笑起来。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谢老夫人这才命林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不管怎么说,你都冠着谢氏的姓,是从谢氏长房出去的。”谢老夫人认真看着她,“出嫁,族里当然会送上一份大礼。”
    林嬷嬷将一个手心大的小金盒送到她的手里,“曦小姐,请收下。”
    “打开来看看。”谢老夫人点头示意她。
    云曦发现谢老夫人神色凝重,便小心地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放着一方核桃大小,黑色玉石做成的印章。
    看那印章的几个角都有些磨损,想必有些年头了。
    她疑惑的看着谢老夫人,她出嫁,为什么送她一方印章?
    “这是管着谢氏长房在各地产业的印章。因为你前些日子不在京中,回来这几日又说身子不好,便没有去找你,明天你就出阁了,借着今日吃辞嫁酒送到你的手上,算是送你的压箱礼。”
    “这个……云曦是嫁出去的女儿,拿着印章恐怕族人会有意见,再说了,老太爷当初也送了我十万两银子啊,嫁妆够多的了。”她合上盒子递回林嬷嬷的手上。“这份礼太重。”
    林嬷嬷忙将手往身后一藏,笑道,“小姐,您千万要收下。”
    “收下吧,要想平复众人的意见,就得拿出你的本事来。”谢老夫人郑重说道,“我年纪大了,这些生意当初由安氏管着,可被她折腾得一年不如一年,铺子越来越少,谢氏长房也不如以前,能挑起担子,找不出一二个人来。”
    “可,老夫人,云曦也怕不能胜任。再说了,长房里,不是还有玉娥姐同枫大哥吗?”云曦道。
    赵玉娥在一旁摆着手,笑道,“曦儿,我跟你枫大哥都商议过了,我们不要,所以,大家一致决定送给你。”
    “丫头,你真当我婆子是个快入土的昏庸无能之人?”谢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瞒着大家,瞒不住我!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母亲将你偷偷送给言娘后,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云曦错愕的看她。
    谢老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块泛黄的绢布递给她,“看看吧。”
    她茫然接在手里,匆匆扫视了一遍绢布上的字,而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心中越来越不平静。
    原来,这一切都是母亲安排好的,只为了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云曦将端木雅的遗书收在袖中,走到谢老夫人的面前跪下了,“老夫人的相救之恩,云曦会铭记一辈子。”
    其实思前想后,她在谢府里,要不是谢老夫人暗中相助,她早就死在安氏的手里。
    但相助,又不能太张扬,又恐南诏的遗民找到她,可谓,费了一番心思。
    比如,她的嫁妆银子就比谢府其他的几位小姐要多上二三倍。
    谢老夫人忙道,“快起来吧,行大礼,明天才正是时候,现在还太早了。你呀,这就放心的拿着吧!”
    她只得收下那枚印章。
    夏玉言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也向老夫人道了谢。
    云曦刚将装有印章的盒子收入袖中,外间,金珠走来传话。
    “老夫人,东平侯世子与顾公子求见,说是得知老夫人生病了,特意来看看。”
    谢老夫人皱眉,“他们两人来干什么?”顿了顿,又道,“让他们在后院的锦玉阁等着。今天请的可都是本族的人,他们参加不合适。”
    金珠答应着退下了。
    。
    锦玉阁里,顾非墨大爷一样的坐在上首喝着茶,安昌像个小媳妇似坐在下首离着他远远的。
    两人的仆人则互相用眼神掐架。
    顾非墨朝他挑了挑眉,“安二公子,你怎么还不走?”
    “在下是来来看老夫人的。”
    “老夫人病了多日,也好了多日,你怎么今天才来看?可见你来看她,并不是诚心。”
    安昌虽然惧怕顾非墨周身散着的煞气,但被人冤枉后,那书呆子的一股蛮劲噌的又上来了。
    他直着脖子,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你胡说,你才心思不诚!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在下不知道?你都让人打听曦小姐好几回了!你是故意来捣蛋的!哼!有小生在,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阮七的眉毛一拧,这书呆子,这是不怕死吗?
    果然,顾非墨的脸上腾起滚滚阴云。
    他大步走到安昌的面前,“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是个小人!故意破坏曦小姐的婚事的!”
    啊——
    一声尖呼,安昌被顾非墨扔到门外面去了。
    正小跑着来给二人传老夫人话的管家谢来福,愁得都要哭了。
    他忙着扶起安昌,又朝站在门口一脸戾色的顾非墨抱拳陪笑,“顾公子,老夫人今天没空来见两位公子,请二位回吧。”
    “管家,你敢骗本公子?曦小姐都去看老夫人了,老夫人怎么会没空?”顾非墨脸色沉沉问道,“本公子并不介意老夫人同时接待几人。”
    “顾公子啊,你有所不知,今天并不是老夫人接见曦小姐,而是曦小姐来见几位族亲,她明天就出阁了,要同族亲们话别,顾公子,您去见老夫人,这……不好吧……”
    出阁?谢云曦?
    顾非墨眸色间渐渐的结出霜来,厉声道,“本公子知道这件事,要你多嘴!”
    她被段奕那厮一直关在夏宅里,听说她来了谢府,他才来的,总得在她出嫁前,看她一眼,哪知有这么多的阻拦。
    顾非墨闭了闭眼,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着抬步走出了锦玉阁。
    经过安昌身边时,他狠狠朝那书呆子瞪了一眼。
    安昌一头雾水:“……”他及时得罪顾非墨了?
    。
    谢府的宴席果然是按着辞嫁饭的规格定的,谢老夫人将族里几个有威望的人都请了过来。
    谢氏出了个王妃,众人哪有不来捧场的?
    热热闹闹的来了几十人,连谢枫也请了假来到谢府。
    众人都向夏玉言道喜,谢枫在一旁忙着应酬客人。
    赵玉娥陪着几位夫人说着话,见谢枫一直将她忽视着,她心中一直忍着怒火。
    樱桃走来悄悄递给她一粒药丸。
    她眨眨眼,“这是什么东西?”
    樱桃摇摇头,“不知道,枫公子给的,让您现在就吃下。”
    她重重哼了一声,将药丸扔进口里,顿时一阵甘甜入喉间,因为入秋而犯了季节病的嗓子,瞬间舒服了不少。
    赵玉娥撇了撇唇,朝樱桃伸手,“太少了,还有没有?”
    “有的,有的,公子说若您喜欢,他会想办法弄来很多。”
    “这不是他自己的?”赵玉娥挑眉。
    “是公子向宫中的一个老御医讨要来的,是那御医的一个独门偏方,但那御医倔强得很,一般不给外人。公子说,您若喜欢,他自然有办法得到。”
    “那就让他多多弄些给我。”赵玉娥半眯着眼,唇角渐渐地弯起,心中对谢枫的一丝愠恼,也渐渐的消失了。
    看似粗枝大叶的谢枫,居然发现她嗓子不舒服了。
    “是,奴婢这就去跟公子说。”
    。
    云曦见赵玉娥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悄悄的将一个瓶子塞入到谢枫手里。
    “看吧,对玉娥姐细心一点,她心情就好了。”
    “就这样?几粒药就行了?”谢枫挑眉看着手中的小瓷瓶。
    “可以举一反三啊,我的呆头大哥,过几天你再换个新花样哄哄她,万一她嫌弃你了怎么办?”
    “你说的对。我现在跟她说说话去。”谢枫同几个族亲又闲聊了几句,便去找赵玉娥了。
    云曦借口身子不舒服,悄悄一人溜出来,来到筱园。
    这座园子已经关了,园门上了锁。
    园子前的小石径上,有不少小草从石间冒出来。
    显然,这里少有人来。
    她朝身后那片竹林看去,秋风瑟瑟,竹叶沙沙作响。
    那天,段奕便在这里看着她。
    那天,她死在园子里,却又活在园子外头。
    她是谢婉,她也是谢云曦。
    她顽强的活了下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这么荒凉……,天不早,该回了。”青衣小跑着走来。
    云曦微微一笑,“好……”
    。
    奕王府。
    段奕收到朱雀送来的密信,眉梢只微微挑了一下。
    情敌?出没?
    一旁的青一不停的搓着手,一副只要段奕开口,他就提刀去宰人的阵势。
    “主子,这几人太可恨了,曦小姐都要嫁人了,居然还不安分,他们想干什么?要不要属下们收拾一顿那几人?”居然跟着曦小姐跟到了谢府,着实可恨!
    段奕没说话,而是盯着第一封密信看了许久,手指更是在上面轻轻地敲了敲。
    睿王的门生?
    他微微眯着眼,声音沉沉的说道,“打听一下那个睿王的门生是谁,另外……给安昌与顾非墨找点事做,本王明天大婚,不想看到这二人!”
    “找事?”青一挠挠头。
    “他们这是嫉妒本王!哼,那就给他们一人找一个媳妇去!让媳妇管着他们!”
    青一嘴角一抽,有些为难的说道,“是!主子,可……时间有点紧……,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俩媳妇给他们?”
    段奕的目光又落在第一封密信上,声音淡淡说道,“自己想办法,本王听说,朱雀几人一直对抬花轿的最前方位置比较期待,而他们正好有四个人……”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青一丢下一句后,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王爷的人,王爷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输给那几个小子?绝对不可以!
    小书房里,段奕眯着眼,信纸在手中一团,很快就成了一堆粉末。
    睿王的门生?
    他的眸色渐渐的沉下来。
    。
    睿王府前,一辆宽大的墨漆大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马车外面看似普通,但仔细看去,那马车车身却是用价值万金的沉铁木打造,而车内更是装饰华丽,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赶车的小厮马上跳下赶车位来开门。
    车门一开,只见里面伸出一只玉色修长的男子之手挑起车帘,他朝面前的王府门楣淡淡看了一眼,缓缓走下马车。
    男子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眼眸藏着天地间最璀璨的风华,墨发玉冠,轻绯披风,如雪白衣,天上人间,只此一人。
    睿王府门前看门的人马上恭敬的迎上来,“啊!奕亲王?奕亲王金安!”
    “嗯,青隐,看赏!”
    段奕抬步朝府里走,那个看门的看着手里的赏银,两眼放亮。
    二十两!大发了!
    青隐嘴角一抽,他们家王爷要大婚了心情好,见谁都是二十两好不?
    “你们王爷还好吗?”
    “好呢。”看门的回道,两眼盯着手里的银子,声音都带着掩不住的喜悦。
    “睿世子呢?”段奕朝那看门的看了一眼。“不是说他病着吗?好些了吗?”
    “哦,那是世子对外的掩饰说法,其实啊,睿世子不在府上,说要周游各国学见识,上个月初就出门了,还未回府呢。”
    上月初?
    段轻尘带着曦曦离开的那天正是七月初一……
    段奕微不可察的弯唇冷笑一声。
    。
    睿王府正厅。
    睿王妃扶着老睿王缓缓走来,段奕微笑上前浅浅一礼,“皇兄近来身子可好?”
    “奕亲王啊?什么风将你吹来了?”睿王落座,看了他一眼问道。
    “当然是臣弟的喜事了。”
    段奕手一招,青隐忙递上喜贴。
    老睿王接着手里,眯了眯眼。
    “娶媳妇?”他的脸色有些落寞,合上请贴没说话。如果他儿子在府上的话,也能娶媳妇了……
    “请皇兄抬爱,明天务必到府上吃酒。”
    “本王的老骨头明天还走得动路的话,就一定会去给你捧场!”老睿王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皇兄身子康健,一定能长命百岁。”
    “只要旁人不激怒老王爷,老王爷身子方能长久的康健。”正厅门口,忽然有人说道。
    段奕偏头看去,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公子缓步走来,一身天青色长衫,温文尔雅,行动间自带一种无以言说的洒然。
    他走到段奕的面前拱手鞠了一礼,“奕亲王。”
    “你是谁?”段奕的眸色一沉,冷声问道。
    “哦,奕弟啊,他是本王的门生,新收的义子。”老睿王道,又招手叫那年轻人,“睿尘,新府收拾得怎样?”
    “收拾好了。不过,睿尘倒想住在旧府里,天天服侍王爷。”
    老睿王舒心的笑了笑,“你这孩子,那是给你娶媳妇用的,将来你得搬出去住。”
    “老头子,孩子想跟我们住一起,这是孝心啊,哪有往外赶的?”老睿王妃不满的说道。
    老睿王眼皮翻了翻,“轻尘不是总想着住外面吗?哼,他来个周游列国说是几年后回来,等他回来,老夫我早进了棺材了!那座宅子干脆也给别人好了!他想也别想!”
    “他们是两人,能比吗?”睿王妃沉下脸来。
    义子?段奕盯着睿尘。这人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却有着熟悉的气息。
    让他……很不高兴。
    “如此,睿公子是不是该喊本王一声叔叔了?”段奕微微扬了扬眉梢。
    睿尘一怔,眼神沉了沉,上前一步,冷淡开口,“奕皇叔。”
    “睿尘侄儿孝顺,后天一早记得到王府里拿红包,你新婶婶可是个豪爽之人,红包绝对是京中第一封厚。”他微微一笑。
    睿尘看了他一眼,微微垂下眼帘,敛去了眼底的神色,“多谢奕亲王。”
    “是奕皇叔和皇婶。”段奕纠正。
    “多谢奕皇叔……皇婶。”睿尘沉声回道。
    “好侄子!”
    ……
    青一一路悄悄的跟着安昌,抓耳挠腮的想着办法,送一个媳妇给他?
    王爷说得简单,让他上哪儿找去?
    安昌从谢府出门,坐着马车上了主街,而这时,有一辆马车正从另一方行来。
    马车里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阿鸢,你送什么礼物给云曦?我送的是一是对玉梳,是我托人专门从西戎带回来的。”
    “是一对竹箫,我听说奕亲王懂乐器,就送他们这个了。”
    “宋雯,顾鸢,我觉得你们的东西很好,我的是一幅花开富贵吉祥图,是不是太俗气了点?”
    “诗莹,怎么回呢,你这可是亲手绣的啊,足见你的诚心,云曦会喜欢的。”
    “可我听说她的绣活比宫里的绣娘还要绣得好,我有点拿不出手了。”
    “不会,礼物贵在诚心,我这梳子上,还是我自己刻的字呢,天晓得云曦会不会笑话我?不管了,她敢笑话,我就不跟她玩了。”
    几个女子正是与云曦交好的刑部尚书的二女儿宋雯,吏部尚书的女儿燕诗莹,和顾非墨的堂妹顾鸢三人。
    三人听说云曦要出嫁了,便相约着一起来送礼。
    马车从青一的身边路过,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忽然生出一计。
    他拍拍坐骑朝马车靠近,趁着车夫不注意,马鞭子子一勾,那赶车的马儿灰律律嘶叫起来。
    哐——
    马车翻了。
    车内的一群女子尖叫起来。
    安昌的马车正好走到这里,他忙挑起帘子来看。
    青一又悄悄的弄坏了车上的一个车轮,然后偷偷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走到安昌的车旁拍着门说道,“公子,快救人啊!”一车的美女呢,总有一个你看得上的吧?
    街上一堆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公子,救人啊。小姐们还困在车里呢。”自古都是公子配佳人。
    安昌只得走下马车,“大家伙一起帮忙扶马车啊,本公子会付钱的。”
    “好说好说。”围观的人七手八脚去扶马车。
    车扶好了,车内传来低低的哭声和几个女子关要的询问声。
    安昌忙走到车窗边朝里问道,“是不是哪位小姐受伤了?”
    “是小鸢的腿伤着了。”
    “啊,流血了呢!”
    “小鸢你疼不疼啊?”
    “公子,你好人做到底,带着小姐去看大夫吧?”青一在一旁说道,这顾家小姐伤得可太是时候了。
    安昌有些犯难,窘在当地。
    车里的哭声忽然停了,顾鸢偏头朝车外一看,见是安家的二公子,她的脸马上一红,旋即哭得更大声了。
    青一推了一把安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你的夫子没教你么?”
    车内其他的几个女子说道,“这不是安二公子吗?你快帮小鸢找大夫吧。小鸢疼得都哭了。”
    安昌想了想,只好点头道,“好,你们……都我医馆吧。”
    给众小姐赶车的车夫已重新整理好了车驾,哪知马儿才走一步,车子一歪,又倒了。
    车内的女子吓得又是一阵尖叫。
    青一走到车轮边上,拍拍大腿,“这轮子都坏了,还怎么走,公子,你不是有马车吗?不如,让她们坐你的马车去看伤?”
    安昌也看到了那个断掉的车轮,皱了皱眉,“好吧。小姐们不嫌弃,就坐在下的车吧。”
    “有劳公子了。”
    宋雯燕诗莹扶着顾鸢坐上了安昌的马车,三人的侍女也跟着挤了进去。
    安昌一见没地儿坐了,他也不计较,坐在了车夫的一旁。
    很快,安昌带着几个女子往医馆而去。
    青一没跟去,他摸着下巴,阴阴一笑,马上骑马到了顾家二房。
    见了顾家二房的老爷夫人,青一添油加醋的将街上的情况一说。
    顾鸢的父母很是惊愕了一瞬。
    等青一一走,顾二夫人便坐不住了,她狠狠推了一把顾二老爷。
    “弄翻马车,又将女儿的大半个身子看了去,安家的公子就得为鸢儿负责!”
    “嗯,夫人说得有理,安家配咱顾府还算他们高攀了!老夫现在就去找安夫人!安家的小子不娶也得娶,他敢抵赖,老夫打断他的腿!”
    。
    而医馆里,燕诗莹与宋雯见顾鸢的一双眼一直盯着安昌在看,两人心领神会,双双忍着笑找了借口带着各自的侍女走掉了。
    顾鸢口里责怪着两人,心中却是不恼恨,唇角一直弯着。
    没有人帮忙,顾鸢的丫头年纪又小,安昌只好自己扶着顾鸢坐到了马车上。
    他对上顾鸢的目光,脸上更是一红,拘谨的拿了药递给她,“大夫说不严重,只是皮外伤。”
    顾鸢没理他,而是朝她的丫头看了一眼,“青儿,我口渴了,你去找杯水给我喝。”
    青儿看了两人一眼,应声下去了。
    顾鸢这时抬眸看他,“听说,你曾向云曦家求过亲?”
    马车外,安昌一怔,说道,“当初,她被人欺负着,我看她可怜才……”
    “她现在不可怜了,有奕亲王疼着呢,你还跑到谢府看她做什么?”顾鸢看着他,眼底眸光渐渐一暗。她经过非墨哥哥家府门前的时候,听见哥哥在骂他。
    “她帮过我的忙,我是去道谢的。她要嫁人了,我还去参合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安昌坦然说道。
    “这样吗?”顾鸢眼波往他脸上一转,很快又垂下眼帘来,“好了,送我回府吧。总之,今日多谢你了。”她的唇角一弯。
    …
    夏宅的曦园里。
    钟鼓声已敲过二更了,云曦在床上翻腾了许久也没有睡着,她索性披着衣服下床来。
    屋中的紫檀木大衣架上,挂着她的嫁衣。
    昏黄烛火下,那袭嫁衣如火。
    裙袂上,金线密密的绣着飞凤和朵朵祥云,栩栩如生,而一层薄薄的罩袍,又仿佛云烟一般将所有的风景半遮半掩。
    这是她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日以继夜的绣制而成,针针都是心血。
    当王府的周嬷嬷带着几个仆妇送来嫁衣与首饰的时候,四个丫头都惊叹了半日,她们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嫁衣。
    而英儿更是悄悄的哭了。
    云曦看着嫁衣发怔。
    身后有温热的气息渐渐的靠近,一双手温柔的搂上她的腰身,温润的唇覆上的脖颈,轻轻地落下一吻。
    “真想看到你穿上它的样子。”
    云曦偏过头去,微微一笑,“段奕,明天就可以看到了,这么猴急?”
    “我当然知道了。”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伸手抚着她的脸,“不过,好像有人更迫不及待的想穿上它。”
    “谁啊?”云曦低下头,唇角微微弯起。
    “当然是娘子了。这么晚了还不睡,爬起来看嫁衣,可不是等不及了?”段奕轻笑一声,打横将她抱起来走向床榻。
    “别乱来!”云曦拧眉,伸手戳戳他的胸口。
    她很怕这厮会折腾她,她明早起不来,或是脸上脖子上留下记号,她可就丢脸丢大了。
    “放心,你相公已经忍了多日了,这一晚还是等得起的。”段奕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又轻轻的盖好被子,“乖,睡觉了,明天,一定要做个最美的新娘子。”
    他给她掖好被子,就要起身,云曦忽然一把抓着他的袖子。
    “嗯?”段奕挑眉,但眉眼里却满是笑意,“舍不得我走?”
    “陪我一会儿。”她道,就想这么看着他入睡。
    段奕笑起来,“好,曦曦这是惧嫁?”
    “哪有,我被你吵着了,你得负责哄我睡!”她斜了他一眼,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手了。
    而眼角却悄悄的滑下泪来。
    当年,他说,“你嫁给我吧,我带你去京城。”
    她说,“我才九岁半,而且,我有未婚夫,虽然记不起他叫什么,但,父母之命,不敢不听。”
    她深深的记得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有几天都没跟她说话。
    若当年她答应了他,她提早跟他到了京城,也许,就没这些事情发生了,母亲不会因为护她而死。
    她也许不会被人陷害而亡,更不会伤段奕的心害他离京出走数年。
    对不起,段奕,只怪她当时太小。而现在,她定不会辜负他。
    ……
    云曦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
    她睁眼看去,屋中已没了段奕的身影。
    她伸手摸摸床侧,是温的,唇角不由得悄然勾起,他果真陪了她一夜。
    外间一阵珠帘子响,一串脚步声走来。
    “小曦儿,还没睡醒吗?”她刚抬头,帐子便被人扯开了,一身红衣的谢甜将头伸进她的帐子来,眯着眼看着她。
    “姑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梅州城吗?你将舅舅一人丢那儿了?”云曦眨眨眼,从床上坐起来。
    “哪里是我丢他?是他丢我,他说你们大婚一定要回来。”谢甜叹了口气,“哎,我侄女儿都嫁人了,我还没嫁,回来多没面子?但我又一想,回来沾沾你的喜气,说不定我也很快会嫁人了。”
    “姑姑一定会早日嫁给舅舅的!他不娶,我让段奕催他!”云曦笑道。
    “还是小曦儿疼我。乖有赏哦。”谢甜笑嘻嘻从肩头上取下背着的布包,然后朝云曦诡异的一笑。
    云曦眨眨眼,“姑姑,你要送我什么压箱礼?”
    “当当当,看!”谢甜抖开布包,只见一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东西被她捏在手里。
    “这是什么?”
    “衣服,穿在女人身上的,天下只此一件,是姑姑亲手缝制的。”
    衣服?这是衣服吗?这衣料也太少了吧?
    云曦眨眨眼往她手里看去。
    “衣服”是大红色的,长度只能穿到膝盖那儿,薄如蝉翼,没有袖子,只在肩头上缝着细如小手指宽的带子,胸口开得很低,胸前位置处有两个圆圈,绣着两朵大牡丹。
    “这……怎么穿?”
    “全脱光,上床睡觉时就穿这个,怎么样?好看吧?姑姑都舍不得穿。不,姑姑穿了没人看,你那舅舅一直不肯下聘礼娶老娘,老娘才忍痛割爱送给你。”谢甜两眼期待的看着她。
    云曦小脸一红:“……”
    她这样穿着上床?还不被段奕笑死?身上肌肤的纹路都看得清了,这是什么鬼衣服?
    她摆摆手,死活不要。
    “不要?曦曦,小奕儿也有一件啊,你俩穿着,正好是夫妻装啊,他穿你不穿,怎么行?”
    云曦眯眼,段奕也有?
    她倒很想看到那厮穿着这种诡异的服装的样子,便皱了皱眉,勉强点头,“好吧。”
    “小曦儿真乖。”
    谢甜送完新衣后,得意的走了。
    云曦却犯难了,这么丢脸的衣服藏哪里好呢?
    她刚打开一个箱子,一串脚步声走进了屋子。
    云曦心头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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