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修仙我是拒绝的

60 第五十七章 梦里人


这个灵胎在九黎石里头养了两百多年,终于有了个要长成的趋势。
    九黎族因着没有灵女这个精神领袖,这两百多年一直很低沉,也全然忘了自己这个搅屎棍的职责,只隐居在南荒守着九黎石里的灵胎,不再过问世事。
    至于这个灵胎长成后,为何从里头出来的却是自己,这个疑惑还是苏绿在灵女殿里住了半个月,终于能勉强起身之后,才解了这个惑。
    为她解惑的,正是她的一双剑灵,绛息与潼羽。
    绛息出现那一日,她正趁着服侍她的阿蘅被她寻了个想吃蔬果的由头支出了灵女殿,一瘸一拐身残志坚地扶着墙去到铜镜旁揽镜自照。
    铜镜打磨得甚是可鉴,她颤颤巍巍地照了半晌,然后半喜半忧地搁下了铜镜。
    她这一半喜,喜的是这张脸的确还是她的脸不错,忧的却是,额间的桃花花钿不见了。
    原本一枝花钿,不见了便不见了,总归还能再画,但这取而代之的妩媚又诡异的红色图腾是个甚...
    苏绿凑近铜镜,伸手擦了擦额间的图腾,却没擦掉,再用指尖沾了水擦一擦,还是没擦掉。她终于忧虑地确定,额间这一个图腾,并非是画上去的,而是就长在她额头上了。
    她正为额间的图腾忧虑,旁边却慢悠悠地响起一道甚是熟悉的嗓音:“这个,是九黎族的图腾,也是九黎族灵女的象征。”
    苏绿怔了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便甚是欣喜地转过身去,果然见着一蓝一红两个剑灵都倚着朱红色柱子,一个端正一个闲散地站在她身后。
    两方会晤之后,苏绿终于弄明白,自己是如何逃过了魂飞魄散的凄凉结局,又是如何变成了被一群搅屎棍供奉在神殿里的灵胎的。
    这两个如何,其实还要从她自爆金丹的那一日说起。
    却说那日容宋魔君受了自己将要在几个碧落生的剑下被斩杀的这个刺激,不惜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自爆金丹拉方圆十里的生灵给他垫背,顺便再借着一时损失了五个修为深厚的碧落生的由头给沉香谷添一桩沉重的堵。
    这个盘算却在心魔幻境里被绛息一语道破,她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深明大义地决意死祭苏姑娘刻在她金丹里的那一道阵法来抗衡容宋魔君自爆的金丹。
    按照这个发展,她确实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不错。
    转折是在她将周身的灵力经由灵脉汇入金丹的时候。她扑入容宋魔君自爆金丹而引发的金光里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祭出了金丹里头的那一道阵法,按苏姑娘刻下这个阵法时的一番话,这道阵法只能以她自爆金丹方能引出,而阵法启用之日,也是她魂飞魄散之时。
    然而便是在她刚祭出阵法的那一刹那,绛息从心魔幻境里现身,将她强行拽入了剑意之境中。
    剑意之境被掌管它的一双剑灵一分为二,一半用来与容宋魔君相抗衡,另一半就用来护住了她。
    最终容宋魔君魂飞魄散,绛息二人半喜半忧地发觉,她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剑意之境只剩下了一半,她也因金丹里的阵法被祭出,而落得灵脉尽断,金丹破裂。
    她金丹受损的程度与沈白在无边幽冥里受的损伤不能同日而语,绛息与潼羽思索良久,最终也只想出了将她用剑意之境裹着,偷偷放入九黎族神殿里供奉的那个灵胎里头养着的这一个办法来。
    谁晓得这个办法可行倒是可行,她却在九黎石里头沉睡了六十年,到最后还与那个灵胎合二为一,被九黎族的族人发觉,当做是灵女迎接到了灵女殿里。
    苏绿听完来龙去脉,立时身残志坚地站起来,一手一个地握住了绛息与潼羽的手,一脸诚挚道:“你们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说到前一句时,潼羽仍然是笑容浅淡,绛息却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听到最后四字时,两个剑灵却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谁是父,谁是母?”
    苏绿:“...”
    无论如何,见着了绛息与潼羽,苏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得了一双剑灵将计就计的指派,心安理不得地在灵女殿里养起伤来。
    因她伤势还未痊愈,灵脉里一丝灵力也无,还引得阿蘅请尊长来看过一回。苏绿原先还觉得有几分忧心,担忧尊长看出什么端倪来,谁晓得她未痊愈的伤势和空虚的灵脉落在了尊长眼里,却是灵女将将临世,还很是虚弱,需要好生修养一番。
    尊长这个决断传到外头,被九黎族的族人得知,纷纷奉上了自家的灵物。于是很长一段时日里,灵女殿里便源源不断地有灵谷灵果奉送进来,直到有一家人连自家养的一只灵豹也送进来说给灵女炖汤吃,唬了苏绿一跳,方才令阿蘅传达她的一道灵旨,命族人不要再送灵物进灵女殿来。
    虽然九黎族在碧落天庭与无边幽冥眼里是一根软硬不吃又臭又硬的搅屎棍,但在灵女殿里待久了,苏绿却觉着这一族倒很是淳朴良善,全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讨人嫌,她在九黎族养伤的日子也就愈发如鱼得水起来。
    这个如鱼得水,却断在青锋来探望她的时候。
    那一日阿蘅来报说青锋殿下前来探望,苏绿睡得不甚清明的脑子慢悠悠地转了个圈,慢悠悠地回想起青锋正是那个在初至灵女殿时宽慰过她几句的少年。
    于是慢悠悠地点了头答应见他,再慢悠悠从床榻上坐起来,由得阿蘅拿外衫来替她披上。
    尊长对外说的是灵女还在养身子,这些日子便也无人来打扰,灵女殿里虽然只有一个阿蘅服侍着她,但还有绛息与潼羽两人日日出来插科打诨,日子倒也不觉无趣。
    苏绿穿好外衫,靠在软榻上,阿蘅便要出去引青锋进来。
    她却忽然想起来问得一句:“尊长不是说这些日子族人不得进灵女殿么,那个...”顿了顿,琢磨着那句“殿下”,改了个称呼:“那位青锋,为何能进来?”
    阿蘅捂着嘴笑了笑:“青锋殿下是尊长的子嗣,也是绿君您日后的夫君,旁人来不得,青锋殿下还来不得么?”
    苏绿顿时如遭雷劈:“...啥?”
    她目瞪口呆的模样,落在阿蘅眼里,却惹得阿蘅笑得更灿烂:“绿君莫非是害羞了?绿君与青锋殿下,那是天赐的姻缘,绿君不必害羞。”
    苏绿:“...”
    她想问一问阿蘅是哪一只眼睛看出来她害羞了,但是话还未说出口,阿蘅便已经笑着出去引那位青锋殿下进来了,只留下苏绿一脸如遭雷劈地坐在卧榻上。
    娘诶,她怎的还忘了灵女是必要嫁给下一任尊长这一桩事!
    青锋进来时,苏绿正琢磨着既然有这么一桩事,她待在九黎族养伤怕是已经要心不安理不得了,顿时寻思着要找个由头快准狠地打发了这个青锋殿下,然后与绛息潼羽商讨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去方才是正经。
    谁知青锋进来之后,头一桩事便是问她道:“你临世大典前,我曾答应你要时时过来陪你解闷的,可前两日手头事多,实在脱不开身。这些日阿蘅说你身子好了许多,虽然父亲仍然不许你出灵女殿,但是你想不想跟着我去部落里逛一逛?”
    说着露出个狡黠的笑,做个噤声的动作道:“偷偷去。”
    在灵女殿待了半个月手脚都发霉了的苏绿立时颇没骨气地应了,心里还镇定地说服自己,迟一日商讨逃离九黎族这一桩事并不打紧,总归能让她出去透透气才是正经。
    谁晓得,这迟一日,便迟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月里,青锋每隔两日便来一回灵女殿,回回不是带她换了身九黎族姑娘的衣裳,装作两个族人胡吃海喝、东玩西逛,便是带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引得她转不开视线。再加之绛息与潼羽两个又一直把逃离九黎族这桩事压着,说是以她如今的身体不宜四处行动,至少要灵力恢复了十成十,才能盘算离开九黎族这桩事。
    时日一久,她虽然不说是将离开九黎族这桩事抛去脑后,却着实没有再时时念着,而对青锋的那么一丝忌惮,更是着着实实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她忽然支开阿蘅,又问起了何日离开这桩事,实则是因为她的一场梦。
    她梦见了埋骨地里自己的一座衣冠冢,墓碑上寥寥五字,写的是苏绿之灵。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乌发青年正抚了她的墓碑,站在一株开的好的桃花树下,雨水打了桃花,又落到青年漆黑如墨的长发上。
    她虽然看不清青年的模样,但心里却很清楚那是谁。
    梦醒后,她心里头的感觉,就仿佛一张揉皱了的宣纸忽然被细细抚平,露出上头情真意切地几句诗词来,然后这几句诗词都化成了两个字,字字真切,字字入骨。
    沈白。
    苏绿正沉浸在方才那个梦里,忽然听见灵女殿南面一声巨响。
    片刻后阿蘅急匆匆地进到后殿来,向她道:“绿君,有几个碧落生潜到咱们部落里了,青锋殿下正带了人过去,请您待在灵女殿里,以免被碧落生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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