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风站在窗前,窗是开着的,帘子卷起来,从这里能看见院子里的灯。(下_载_楼)
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的闭眼浸在灯光里,显得有些佝偻,宋清卿在门后站了小会儿,宋远风才转过身,对她说:“你来啦,坐吧。”
她只是往前走,在他身后不远站稳,问:“爸,这么晚找我来,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清卿啊,你是不是在查我的事情。”宋远风说,指了凳子让她坐,可她也不动醢。
仓促的笑了笑,居然有几分心酸。
“爸,您就说正事儿吧,现在也不早了,免得碰到沈姨我们又吵起来,你也不希望这样子。”宋清卿说,暗地里也在猜测宋远风到底为何会这样说。
如果是为了赵东军的事情,他大可不必阻止自己缇、
宋远风自己在桌前坐下了,拐杖放在一旁,语调了沉了几分:“我知道你怪我,很多事情都怪我,所以你小时候才那么调皮。”
顿了顿,望她一眼,目光里竟然有几分慈爱,然后接着说:“清卿,你说我对你百般宠爱是因为我心里有愧疚,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些,我固然对不起你母亲,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妈和我都是可怜人。”
“够了。”她不想听下去,开口阻止,谁知宋远风说:“你不是想知道么,我都告诉你。”
宋清卿沉默,抬眸直直的看他,缓缓开口:“爸,我不希望你编造一个事情来哄我,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和赵东军的纠葛。”
“是啊,我不知道赵东军当年那么喜欢她,更没想到那么多年之后,他的女儿会和我自己的女儿成了情敌,真是造孽。”宋远风叹息:“清卿,你总是太犟了。”
她不说话。
宋远风说:“你妈的确是生病去世了,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我和你姨纯属意外。”
真是虚伪,宋清卿心中笑着,脸上却挂笑,笑得很淡,嘴角挑起来,就那样静静的听他说话。
宋远风将当年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和宋承景沈遥给她查到的东西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些宋远风本人的主观心情而已。
风从窗口吹进来,冷冷的。
“爸,”宋远风还没说话,她开始打断:“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晚找我来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或者说,你还另有打算。”
宋远风果然被稳住,良久,才轻轻说了一句:“好,既然你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也不说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赵程萦了。”
目光望着她,居然有一丝乞求:“是……她的女儿。”
“……”
她的女儿,宋清卿眼睛发酸,然后开始笑,一直笑:“你是想告诉我,其实赵东军最后找到了那位被你抛弃的女人,顺便当了一个绝代接盘侠,把你的女儿养大。”
眼泪这才从眼眶里滚出来。
连日以来的猜测,居然得到了自己父亲的证实,宋清卿心中有浓浓的悲哀。
真不知道是自己可笑,还是谁可笑,还是笑这命运弄人。
宋远风垂头,十分风歉意:“女儿,我知道你怪我,我确实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但是赵程萦也是你的姐姐……她现在不太好,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但是这一次,你让她好不好。”
可笑,真是可笑啊。
“是啊,恭喜你了。”宋清卿说,笑出泪来:“爸,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呢,呵呵……你真是让我彻底的对你死心了。”
原本以为宋远风的和颜悦色是因为良心发现,没想到这良心为的根本就不是他。
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自己的对头。
“清卿,赵程萦她其实很可怜……从小就没了妈妈,我承认我爱她的母亲,但是我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忤逆你母亲,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宋远风连忙解释。
她低低说了一句话,可是他没有听清。
只见她目光微微有些呆滞,而后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淡淡的问:“赵程萦知道了这件事情么?”
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她早就找上门了。
果然,宋远风摇头:“她还不知道的,我们还没有告诉她。”
我们,宋清卿皱眉,另一个人是谁,赵东军么,他为什么要告诉宋远风这些,他们明明也是对头,他不可能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心中只剩悲凉,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清楚。
听宋远风这样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宋清卿只觉得很可笑和很可怜,和自己争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而且,最为可笑的是,自己的父亲还为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的女儿,求自己养大的亲女儿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她。
真是可笑。
宋清卿只觉得自己眼皮也热热的,像发烧一样,什么都不会想了。
“你们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就是这样一点保留都没有的,全部告诉我了,爸,你觉得她会难过……”宋清卿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微滞,指了指自己心口,说:“难道我就不会了么,难道我不会么……”
“你以为宋清卿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刀枪不入么。”她笑,目光哀伤:“是啊,她赵程萦是你们捧在手心里的宝,我宋清卿活该十七岁破坏人家的家庭给你们蒙羞。”
眼泪掉了一颗,她又抹去,宋远风似乎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那个人,又沉默着看她。
“行,”宋清卿又抹了一把,点点头,笑:“我知道了,她赵程萦不就是想要个孙季延么,爸,我和孙季延在一起了你知道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
“你们就想方设法的给我使绊子来拆散我们吧。”
宋远风望着她,也不生气,只是说:“清卿,我……只是希望可以补偿她。”
“那谁来补偿我。”宋清卿说,眼睛被揉红了,声音有些沙哑:“我就应该深明大义来成全你们是不是,好让你们父女情深,爸你也别忘了,她才是你让宋家蒙羞的证据。”
脾气一来,都有些口无遮拦。
“清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是你姐姐。”宋远风这才有些生气,脸色也不太好,拉长一张脸,声音也严肃了一些。
宋清卿嗤笑:“人家都还不知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承认了,人家不见得会感激你。”
“你……”宋远风被气得说不出话,宋清卿压下烦躁的心情,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让我对你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她说得很认真:“爸,但是我告诉你,我和她的仇,早就结大了。”
后来,她只记得自己十分冷静风离开宋家,宋城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整个人才泄气皮球一般软在位置上。
本来她以为自己走得已经够久了,已经强大到可以忽视所有,可今天才知道,还没。
“宋城,你说,今天宋远风和我说了那么多,我对他早就不抱有希望了,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呢?”她问,也不看他,一直盯着挡风玻璃外,不知道往哪里看。
目光都有些呆滞着,宋城知道她哭过,所以也不敢问。
宋城说:“大小姐,因为你还是很在乎老爷的。”
“嗯,对,你说的没错。”宋清卿又笑了,这次没掉眼泪,眼睛睁得很大:“没办法,忍不住……我真没用。”
宋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干脆沉默,两个人在车子里坐了很久。
“对了,我换了发型了,你看出来了么?”宋清卿忽然说,转头去看他,然后见他点点头。
宋清卿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可漂亮了。”
他又点头:“小姐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你又骗我,”宋清卿依旧笑,拉开车门下去:“宋城,我走了,你不用送我。”
“好。”
宋清卿往前走,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车灯一直照着,她的身影在灯光里有些黯淡,很落寞。像被人丢弃的狗狗。
她走了几步,都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追上来,拉住她往怀里拉:“小姐,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宋清卿挣扎开,退开几步,眼中竖起防备:“宋城,你不要这样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她说,眼中有明显的苦痛,“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呢,为什么……你们以为我过得很好么……”
退到楼梯边,在没有可以退的地方了,她一下子跌在地上,然后抱住自己的膝盖,觉得很累,心就像被豁开一个口子,汩汩的往外流血。
宋城站在远处看她,眼中都是难过。
看她失魂落魄走上楼,那里还有人在等她,虽然他不喜欢那个人,但是她喜欢啊。
一直到五楼的感应灯亮起来,他才驱车离开,也才是九点多钟而已。
屋子里没人,宋清卿往沙发上坐,窗口是别人家里的灯光泻进来,月亮在头顶冷冷的挂着,而她自己坐在黑暗里,浑身发抖。
---题外话>
忙完就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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