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

个人不论拥有如何强大的力量，只要不超过某个特定的界限，这种力量就只有破坏力，而没有建设性。更加无法与一个健全组织的力量相比拟。
    更不必说，个人力量和组织力量这二者的作用，在本质上就有着天壤之别了！
    变身成“真黄金龙”，陈无咎拼尽全力是有能力把整个主物质界轰上天，可是那样做，又对他个人有什么好处呢？除非陈无咎愿意和那些巨龙一样，住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整天躺在金币堆上面埋头睡大觉，否则他必须保证自己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不被动摇。
    构装军团、克隆军团和基于达契亚王国阿拉德、奥拉迪亚两省领地的常备军，共同组成了陈无咎武装力量的基础。
    保证规模化的常规武装存在，能够防止敌人策动人海战术围攻，为陈无咎的平静生活提供有效保障和足够的威慑力量。
    自然，这三个武装组织还是存在差别的，领地常备军虽然得来容易，性价比很高，但也有其无法克服的先天弱点。陈无咎只能以国家的名义的调动，若是出师无名，或是提不出一个正当的调兵理由，便想大规模动用领地的军队，纯属痴心妄想。
    莫说责任心很强的家臣团，肯不肯答应十分成问题，国王阿利斯和其他大贵族，也断然不会同意陈无咎拿着军队去肆意妄为。
    人类组成的常备军在特殊任务的使用中会受到限制，因而构装军团和克隆军团，就成了陈无咎可以完全支配的力量。
    尽管构装军团存在耗资巨大，兵员补充不易的弊端，克隆军团也有后续兵员补充周期漫长等缺点，但从整体而言，仍要胜过束手束脚的领地常备军许多。至少陈无咎可以如臂使指地调动这两个军团参与任何作战行动，哪怕是对手是神明也无妨。
    如果是人类的军队得知自己要与神祗为敌，恐怕不比接敌作战，仅仅是获悉这个消息，军队的士气就先一步崩溃了。
    克隆军团掌握在布拉挈狼赫拉德的狼爪之中，而构装军团的编组、运作和后勤补充，以及最关键的构装生产流水线和配套工厂，全部归由构装生物爱莉尼支配。
    有鉴于这位前塔灵缺乏必要的军事指挥经验，陈无咎将涉及军事专业方面的事务，委托给她的副手，格雷沃斯将军全权负责。
    这一次的讨论，陈无咎原以为爱莉尼很难提出一个自己的看法。爱莉尼拥有自己身体的时间太短，又不象格雷沃斯将军那样拥有从前作为人类的记忆，让她参与讨论如此复杂的问题，确实有很大困难。
    出人意料地，爱莉尼居然有了一个不同于温丽莎和格雷沃斯将军的意见，陈无咎不由得顿觉惊异。
    外形酷似高等精灵的构装生物爱莉尼，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表情羞怯地站起身，说道：
    “立即与诸神妥协对主人的帮助不大，时间拖延得太久，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主人，您应该开出一个很高的价钱让诸神自己争论，经过这段缓冲时间，事情自然会拖延下来！”
    哈哈一笑，陈无咎伸赞赏地拍了拍爱莉尼纤巧的肩膀，说道：
    “嗯！真是大有长进了！我觉得爱莉尼的这个意见很好，大家还有别的建议吗？枫红，今天好像只有你没发言了吧？”
    枫红骑士自从被陈无咎俘虏，并且洗脑加灌输以来，行为举止一直很古怪。陈无咎好不容易劝说她脱下了惹眼的猫女装，不大正常的言谈举止，却仍是一如既往。
    此刻被直接点到名的新任暗黑之神枫红，懒洋洋地起身，然后四肢并用一直爬到陈无咎的跟前，说道：
    “喵呜！枫红有意见，主人好长时间都不陪人家玩了！喵！”
    听到这个叫人哭笑不得的回答，陈无咎的额头上立刻挂着几条黑线，但他也明白和思维方式出现偏差的枫红讲不清道理。当下陈无咎也只得半是安慰，半是哄骗地说道：
    “好！好！回头我去陪你好吧！现在说正经事，爱莉尼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一幅老是睡不醒模样的枫红眨了眨眼，神情迷迷糊糊地说道：
    “喵呜！好像不错是吧！她刚才说了什么？喵！”
    在枫红痴痴傻傻的表现面前，陈无咎终于华丽地败退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
    “唉！算了！你不用发表意见。”
    随手摸出白亚麻手帕，陈无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下不禁暗中嘀咕起来。枫红这种经常性短路的思维方式，简直叫人无话可说，真不知这位新任暗黑之神，把那些可怜的信徒们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平复一下心情，陈无咎的思路重新切入正题，思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今天的议题，就到这里吧！先按爱莉尼的建议执行。爱莉尼，你回去和格雷沃斯将军清点一下构装军团的兵力数量，资源储备情况，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需要发动一、两次规模比较大的战争，解决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白痴，挨打多少次之后都学不会什么叫识时务！”
    开战？和谁？战争可是生死攸关的头等大事，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几名与会者，在听到陈无咎与爱莉尼的这段对话，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众人将充满疑问的目光投向陈无咎这位毫无自觉的始作俑者，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感觉到被众人瞩目的陈无咎，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众人的眼神，哈哈一笑，说道：
    “放心，这次战争有爱莉尼和格雷沃斯跟我配合就行了，温丽莎和枫红都不用参加。”
    从神温丽莎轻轻瞥了陈无咎一眼，伸手挽住枫红的胳膊，附耳在她旁边讲了几句，两个人顿时嬉笑起来，就这样姿态亲密地一同离开了。
    陈无咎目送她们离去之后，出神地想了一会，方才转过身，冲着爱莉尼和格雷沃斯将军说道：
    “你们也先回去吧！等统计结果出来，派一只讯鹰通知我好了！”
    执掌构装军团的两大巨头，闻言躬身施礼，转身离去。在幽暗的密室里，转眼便只剩下陈无咎一个人。
    就在此时，陈无咎忽然开口说道：
    “赫拉德老兄，他们都走了，你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嚯”地一声，密室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暗门，体型庞大的布拉挈狼赫拉德从里面缓步走出来，它抖了抖身上的长毛，说道：
    “这个隔间太小了，你回头扩建一下好吧？”
    陈无咎白了赫拉德一眼，说道：
    “隔间是按人类体型设计的，一次容纳十来个人，地方都宽裕得很，谁叫你不是人类呢！行了，不要太挑剔，咱们继续谈正经事吧！”
    布拉挈狼点点头，来到陈无咎跟前，蹲坐在地板上，头顶几乎碰到了天花板。陈无咎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羊皮纸，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然后说道：
    “第一批士兵训练完成了吧？”
    布拉挈狼点了一下头，说道：
    “对！第二批也已经开始基础技能训练，今后每隔半年，军团就能增加十万新兵。要是战损太大，紧急补充还可以更快一点！”
    一指身后的亚速尔海沿岸与次大陆的地图，陈无咎冷笑着说道：
    “算了，我也不指望他们就能派上用场。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小小的问题，要请教你！”
    布拉挈狼赫拉德疑惑地看着陈无咎，半晌才说道：
    “什么问题？”
    “你究竟代表谁，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布拉挈狼的脸上露出笑意，说道：
    “哈哈哈哈，这样啊！那你不如来猜一猜好了！”
    闻言，陈无咎也是一笑，说道：
    “前些日子我又记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虽然细节已经支离破碎了，但是串联起来分析一下，还是很有点意思的。不要跟我猜谜语了，你到底是谁？”
    布拉挈狼赫拉德咧嘴一笑，说道：
    “太长时间过去，以前的身份就不用提了，我现在的名字是赫诺皮斯！”
    陈无咎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赫拉德一番，摇着头说道：
    “竟然是地狱审判官！难怪了！”
    “赫诺皮斯”是统治菲洛那大陆的古老沃玛神系中，负责执掌审判死者罪行与掌管死亡世界的神祗。“赫诺皮斯”同时也被认为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大神，神话曾描述其在战场上收割中意的灵魂，其在沃玛神系内的地位，与次大陆地区新生代神明中的死亡之神克蓝沃基本相当。
    “赫诺皮斯！赫诺皮斯！哦！哈哈哈哈，拉赫诺彼斯，原来是你呀！”
    陈无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把拽住赫拉德的长毛，情绪激动地说道。
    昔日黄金龙统帅龙族挑战达西德神系，并未狂妄到自以为孤军奋战就能干掉整个神系的地步。同时也设法拉拢了一批外援，将某些同为远古巨兽的强者，一并拉进了己方的阵营，其中芬里尔巨狼拉赫诺彼斯，便是佼佼者之一。
    揭开了谜底，布拉挈狼赫拉德也与陈无咎一同大笑起来，说道：
    “我以为你早该醒来了，想不到拖了这么久！”
    笑了一阵子，陈无咎忽然肃容说道：
    “你跟菲露莉有什么联系？”
    布拉挈狼表情很是无辜地摊开爪子，说道：
    “菲露莉只是告诉我，你是一位老朋友，等我证明她没撒谎之后，这个女神就再也没出现过！”
    与赫拉德对视了片刻，从它的眼神中陈无咎看不出谎言的成分，陈无咎收回了目光。似乎菲露莉行事比想像中的更为谨慎，无奈之下，陈无咎也只得作罢了！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神明的！”
    陈无咎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和布拉挈狼交谈。听到陈无咎的问题，赫拉德嘿嘿一笑，说道：
    “我们芬里尔巨狼一族，可是有吞噬异能的。当年你死了之后，那些家伙也就散伙了，我转悠到菲洛那大陆，本来是打算散散心。谁知撞见一个白痴想偷袭我，被无我一口给吞了，神力和神职就是这么来的。”
    停顿了一下，布拉挈狼似乎是在有意卖关子，而后才继续说道：
    “吃掉这家伙我才知道，原来当年突袭龙城的神祗不光是达西德神系，沃玛神系的这些家伙也跟着插了一脚。”
    赫拉德本以为抖出这个秘闻，一定能叫陈无咎大吃一惊。岂料某人闻言仍然面不改色，只是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这个消息早过时了！难道刚才你没听见我吩咐爱莉尼做好战争准备吗？”
    “啊！不会吧！你要一起和两个神系开战！”
    尽管赫拉德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位老朋友，无论实力还是野心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但是一块挑战两个强大的神系这种事情，仍旧超出了布拉挈狼的心理承受能力。
    主物质界的种族和物种众多，如新生代神明这样强横的存在，也不过占据了次大陆这一隅之地而已。
    新生代神明在主大陆和其他地区，只是有着一些零星的教区。够资格与之鼎足而立的其他几个神系，在实力方面都不会逊色太多。诸如沃玛神系这一类，传承时间长达数万年的古老神系，谁都猜不透它们究竟有多少实力隐藏在阴影中，除非有知悉内情的人主动告诉你。
    陈无咎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给赫拉德，继续说道：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要把所有的仇敌全都干掉。正好，你跟沃玛神系的那些家伙混在一起很有些年头了，把它们的家底给我介绍一下，到时候也好来个斩草除根。免得将来再剩下几个余孽，还要四处去追杀。”
    布拉挈狼呆呆地看着陈无咎，良久才接口说道：
    “算你够狠！先从哪里讲起？”
    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陈无咎摊开双手，双目中却隐然划过一抹寒光，说道：
    “没关系，从哪开始都一样，既然决定动手，沃玛诸神的脑袋从现在起，就算暂时寄存在它们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