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万英尺的爱恋

79 第二十六章 人□□变几月间(三)


欢乐时光易逝,休闲岁月蹉跎,一展眼杨欣彤又将上班了,杨国建和冉蔡薰送她到成都东站,一家人在那唠嗑半天。杨欣彤将走时,冉蔡薰又忍不住抹泪,杨欣彤又折回来安慰她,好久方才解住,于是杨欣彤进站去了。
    单晓飞近来心神颇不宁静,夜里总是难眠,时常想起那天杨欣彤对他说的话,似乎她以后不再见他,又似乎再给他暗示什么。蓝杰明年后来了一个多星期,便又回家里去了,说是家里母亲又病重了,两人叹气一回,蓝杰明似乎又提到了他想回归故里的想法,单晓飞听罢,惶惶终日,不知所言。
    蓝杰明要走的那天早上,单晓飞问:“还回来么?”他大约是怕落单了,也怕自己最后一个人沦落在这繁华之都。蓝杰明听了想笑,又有些哀怜,说道:“我妈只是生病住院了,我姐叫我回去看看,没事我就回来了。”单晓飞听了不语,过会儿,说道:“要多少钱?”他很直白,不会转弯子。蓝杰明听了,错愕一愣,他倒忘了这棘手问题,可是到底要多少钱,他不清楚,只知道在国内,人一旦生病躺医院里,就像被谁将一根可怕管子□□家里来,把所有值钱东西慢慢吸走,直到吸干榨尽为止。
    蓝杰明笑道:“老表,你说笑呢,我现在还成,不要钱的,如果我要,我会向你借的。”然单晓飞似乎并不理,坚持道:“要多少,我给你先转一万吧?……”他年前去跳舞的时候,虽然重伤身体,可的确也赚了不少,在深圳,至少在三四年内,保障基本生活没问题。蓝杰明见他这样憨厚赤诚,强他不过,只得苦笑道:“好吧,你既然有心,我就向你先借一万吧。”蓝杰明话音未落,单晓飞又道:“两万吧,以备急用。”蓝杰明听了,他本只想借五千,后来担心钱不够,所以才开口要一万,现在见单晓飞这样慷慨阔绰,不禁然有些惊讶,又十分感激。然自己原意不过不忍拂他好意,才开口相求,哪里当真要借这么多钱。
    借一万尚且还可,要借两万,那是万万不成的,遂忙回道:“不不……老表,我不借这么多,一万就行,一万就行,我只是先回去看看,如果实在不行,你也要相信哥呢,哥在家那边也可以借的。你一个人在这边,处处要钱,而且……”说道这里他尴尬地怯笑,说道:“而且,这一万我最近也还不了你呢。”单晓飞听了,说道:“唔,我的钱你不用急着还的,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蓝杰明却还再三推辞,单晓飞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再硬塞,他随即把钱从支付宝转给了蓝杰明。
    他们又述了会儿话儿,单晓飞送他到深圳北站,临别时,蓝杰明终于忍不住道:“老表,记得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不要熬夜,不要劳累过度,凡是量力而行,顺势而为,对人对事不要太过苛求……”单晓飞听了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突然想起杨欣彤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他们知道单晓飞是工作的能手,可在生活自理上却槽糕得一塌糊涂,所以都很怕他离开了熟悉的朋友家人,何以照料自己,而况单晓飞不善、不喜交际,更厌烦聚会,朋友本就不多,所以他们总是担心他。
    蓝杰明走了,突然之间,单晓飞觉得房内一下空寂了然,自己的心房也似乎落空了一间,顿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在没人的时间里,单晓飞大部分的时间自然是工作,所做的工作自然是销售为主,而私募股权基金行业今年行情并不好,因为央行放水,政策鼓吹,加之IPO接连不断,股指已经由去年的两千多点爬升至三千多点了,这可是从二零零七年股市崩盘,从六千多点断崖式陡降至一千六百多点后,再次攀升到这样的高度,还有不断上升冲破之势。证券开户每周环比大幅增加,个股换手率、大盘交易量也很高涨,各大媒体也争相引吭高歌,人们仿佛在空中跳舞,美妙绚丽非常。
    所以单晓飞的工作开展得并不很顺利,好在公司所做的主要是地产类私募股权投资基金,近年来房地产虽然几经打压,不过是摁了葫芦挑起了瓢,摁下瓢又挑起了葫芦罢。而且深圳今年房价在全国各大城市仅有小幅上升的情况下,在年初几个月内竟然大幅拉高了百分之六十几,实在难能可贵!也无怪乎那天蓝杰明看手机的时候,对单晓飞大呼华为往东莞迁厂的事来,说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成一座空城。单晓飞却只是笑,空城——是不会的,只不过水深火热而已!
    工作环境压抑,没人陪,少了跳舞的爱好,心中没有寄托的单晓飞何以排遣消愁。这夜,他又呆呆地看着深圳的夜空出了神,来这里两年半了,他很少去关顾这里的夜空,一则因为急于谋生辗转,没这“悠然见南山”的雅兴;二则在深圳是看不到星星的,多被灯光遮蔽了;而且这里靠海,湿气雾气重,天空中总有一层灰蒙。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那静谧的夜,干完农活回来,吃过晚饭,剩下的就是搬来凳子坐在院落,——看星星;那空明澄澈、深邃辽远的苍穹,那横贯穹顶南北的银河,群星闪烁的头顶,——静谧,恬然,温馨,可惜他现在每年只能回去一次,每一次都待不过十天。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oh~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传来的歌声,也不知道是谁的歌,单晓飞觉得无比的熟悉,那是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室友天天在宿舍里放的,那时只觉得好听,现在配合这意境、这心情,陡然才觉得这歌仿佛是为这一刻所作的。
    当你没有真正经历过与之同样的经历,没有遭受过同样的遭遇,没有经受过同样的磨难,你怎会有这样深的感触,这样深的体味。闲歌柔情,无病呻吟,单晓飞不觉自嘲的苦笑了,他发觉自己开始矫情起来!
    倏忽又是一个周六,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已开始闷热,还是因为相思病害得厉害,单晓飞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早便在房间里恓恓忡忡的走动。他坐下,站立,眺望;踌躇,纠结,烦闷。宝安机场就在不远的五公里处,步行也可以到,怎的这几个月他竟一次没有去过,竟胆怯了呢?
    将十点半的时候,单晓飞终于还是忍不住,抄起钥匙甩门而出,房东和他的妻子在吵架,好像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单晓飞以前也经常听到他们吵架,不过都没有这次这样的猛烈,猛烈到几乎掀桌砸凳,他们的女儿张雅倩只是痴痴地呆立在房内,并不说话,兴许是对这一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见单晓飞下来,才停住,单晓飞和张德民打过招呼,张德民也忍住怒气,和他招呼了一下,便俯身去拾那地上的什么东西。单晓飞不敢多逗留,家事向来是他所避讳的,清官尚且难断家事,他何以敢逞强出头;而且他向来的原则是“不干涉内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开口,绝不轻易出手相助。不谙内情是一回事,怕弄巧成拙也是说的过去的。
    而们为什么争吵呢,不过是妻子抱怨丈夫的无能,只会守着房产吃房租,不会经营其他,然丈夫说收房租便够了,何必自家劳神。诚然的,在深圳,因为拆迁,几乎原来渔民村的“深圳人”每家每户都有好几套房产,多的有十几套,还有政府补贴。记得前段时间和一位基金认购客户在大冲交谈时,听说在大冲地区建万象城,有一当地家族便割得地产商三百套房产!单就此一役,坐收租金,也是足够一整个家族荣华富贵几代人了!所以在深圳有这样一句话“真正的‘深圳人’是不需工作的”!你见到的那些拼命上班族,则都不是“深圳人”!因为“深圳人”都跑国外潇洒去了!单晓飞不知真假,然靠房租是的确够了!
    单晓飞带上门,步履遑遑地走了。不多久,便又从后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应该是在摔碗筷了吧,——他想。将到机场航站楼的时候,他又踟蹰了一下,进去?还是不进去?若进去再见面,怎么开口,开口说什么?若不进去,何以来这里。在心底里缱绻盘桓良久,还是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面总要见上一见的,至于其他,则见面之后再虑。单晓飞索性进去了,他等在那出口,看着来往行人,一切并没有多大变化。
    将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那边便有一袭身穿浅蓝的机组乘务员偡队说笑的走出来,杨欣彤在高兴地谈着最近筹备婚礼的事情。若果不是黎瑾萱提醒,她是留意不到单晓飞就站在不远处,及至人群中看见单晓飞的时候,两人相距不过十来米了。单晓飞已经和先前有些不同,他穿着一身单薄衫格衣,黑色牛仔,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有精神。形容依旧消瘦,脸上永远平湖秋色,带着天真的微笑,却总是怯怯的。
    杨欣彤倏然颤了一吓,目光呆呆地盯着他,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直跳,却又越来越重似的往下沉去。她已好几个月没见他了,若不是他今天来,兴许都快被这筹备婚事的喜悦给冲没了罢,亦或许是因为他这几个月的不闻不问给消去了。再见,他们该何以致候。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可是他们并都没有。单晓飞走过去,杨欣彤仍旧佁立着,黎瑾萱倒先招呼道:“小飞,好久不见。”单晓飞看了黎瑾萱一眼,微笑了半天,轻声道:“好久不见。”目光最终落在了呆若木鸡的杨欣彤身上,她还是那么美,穿着这浅蓝制衣,犹如蓝天里的小白鹭。黎瑾萱看着两人神情,也很知趣,这次不再逗留,只是和他俩招呼后,便悄悄地走了。单晓飞和她微笑而别,杨欣彤却早已茫然了。
    是的,她明明把他快忘了,虽不至于完全忘,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深陷;他何以再复出现,在那个似乎永远属于他的位置,那个她由起初不经意,然后慢慢习惯,渐渐期待,得到后来消失落空,不再以之为然的地方。
    这样伫立多久了,他们都不记得,杨欣彤只听到耳边有一缕微弱而击魂的声音:“小彤!……”她才清醒过来,是单晓飞开口了,然而这一句后,再没别的话了。单晓飞照例去帮她提行李,然后跟着她们出去。她们是下午五点钟的班机,所以他们还有些时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