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32章


    居首功者,自是舍韩大人再无他人了,皇上加封韩可孤南院枢密使,权衡兵部,但韩大人却上疏坚辞不受,认为国事日骞,金人猖獗,自己辜负了朝廷上下的殷殷期望。门地之战得胜,韩大人的内心自然也是雀跃,对于中兴大计更多了几分信心,升官发财对他而言本就无关宏要,只要朝野内外戮力向前,莫要临机掣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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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添香的红袖,只三个老少男人也谈性浓厚,酽茶灌了满腔满腹,把丝丝缕缕的困意都驱赶得干净了。烛台上燃得正旺的蜂蜡流下来的烛泪铺落在桌面上一摊,倒有些像大辽国的地理版图。
    韩可孤执着小金刀仔细剔剪着烛芯,一面倾听蔡高岭汇报军中粮饷补给、马匹调剂的一应情况,不时的插嘴询问一些细节。蔡大人告诉他:“各路讨金将士已经开始向本州周边地区聚集,滦水河总兵王顺风辖全营进驻了廊台,北窝铺守将郎子川集结在上岗,陈锋等诸大镇也都在各自的驻地蓄势待命一一。”
    韩可孤又着重问了问马匹补充情况。金人辗转四方,征战沙场几近无敌,全赖着马快人急,来去如风,我军若想从根本上扭转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就必须采取以快打快的战术,所以,马力的强弱就成了战争胜负的关键。
    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韩可孤立起身漫步走到窗前,室外面,此时的天空如墨,连点点星光都尽数的隐没了,只阵阵的有寒风掠过。沐着冷气,他默默沉思,半响没有言语,蔡高岭虽然平日里在韩大人面前疏散惯了,但此时,也不敢做出些声响,唯恐扰了大人思路。李长风到底年轻,方才说着话时还好,陡静下来,瞌睡虫也就随之上了脑子,便坐在那里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盹??????。
    “高岭,如此看,北出反攻的时机,到了!”韩可孤缓缓转回身,语调异常坚定。
    李长风豁然一惊,从昏然中清醒了过来。
    “高岭也正是此意。”蔡大人合掌击节。
    微微颌首,韩可孤复坐回了案后,中指轻轻地揉搓着自己微微有些发胀的额角。
    “还需要思虑得周详些,看看有什么纰漏。”
    “还差那几千斤的火油。”自打门地一战,李长风算是对火箭弓弩的威力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回来后便如实向韩大人作了汇报,好一番夸奖了火箭的威力。只是箭器好制,火油难寻,北安州又不出产此物,真是让人愁煞。
    韩可孤之前虽未曾在军中任职,但也知火攻的威能,《三国志》周公瑾火烧赤壁的故事众人皆知,他在听过李长风的战况汇报后,心中便存下了计较。
    “这举火之物,我与前日令小儿带了几个兵丁前去办理了。”目光越过对面坐的蔡高岭,向厅门处问道:“炜儿回来了没有?”
    坐在门边正昏昏沉沉打着瞌睡的萧狗子,揉了揉双眼,回道:“小爷今天响午就回来了。”
    “嗯?”韩可孤诧异地问道,“怎不见过来回禀?”
    “来过的,只是那会儿老爷正忙着,一屋子的人,在旁边儿房里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困极了,便睡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那你听他说起所办之事么?”韩可孤急急问道。
    “听说都办妥贴了,小爷看着东西装上车,才赶在前头来回话的。”
    韩可孤如释了重负,复坐回椅子上,笑着对李长风二人道:“待运到了,便要分配给各营弩手,火速赶制成箭矢。”
    这弩弓不易制,需要专业的能工巧匠,火箭就简单了,只要把现成的坯箭裹缠上麻布,粘渗透油料即可了。
    二人连声允诺,萧狗子在一边嘟嘟囔囔,“这回该睡了吧。”
    三个人大笑,李长风、蔡高岭起身告退。
  
    正文 第三十九节
  更新时间:12-28 15:14:37 本章字数:2569
    回到自己住处,李长风心中却总是不踏实,所需的几千斤燃料,只几日的功夫,又是要一个半大的小子出面办理,简直就是个笑话,只是韩大人的口气言辞凿凿,难不成是要变戏法吗?李长风愈思量心中愈没底,也有些好奇,忍不住悄悄出了房门,寻着韩炜暂居的小书房进去了??????
    韩炜睡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十几岁的李叔叔,倒也不觉得打扰了自己的好梦,听他询问,稳了稳心神回道;“那日父亲书了一简短信,着我立即赶去磨齐山寻到马六叔??????”
    “可是做麴院都监的马大人?”
    “正是,他也是我们北安州人哩”,韩炜接着道:“他看了书信,知道父亲与诸位叔伯整装待发,欲与金兵作殊死之战,亟需举火之物,于是按着父亲的嘱托,在县内广购火油,因其量小,便将麴院烧锅子的烈酒都灌了坛子,一并运过来,仍嫌不足,现在还在四邻县府采购,说是集到一定数量后再运送过来。”
    李长风心下佩服,辽地天寒,人皆好酒,酿造业自然发达,各地麴院酿所林立,而高纯度的烈酒,其可燃性与烧灼量,一点儿不比火油差,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竟没想到,真是被猪油蒙了眼,他不觉抚掌赞道:“令尊真是七窍玲珑心思,大才呢!”
    韩炜开颜一笑,听李叔叔称赞自己的父亲,颇觉受用,只是肚皮却“咕、咕”一阵鸣响,才想起回到府里便是一觉睡到至今,竟忘记吃饭了,自嘲的道:“这该死的酒气,熏得人几顿都吃不好饭了,现在没了这呛人的味道,倒觉得饿得慌呢。”
    李长风笑着看韩炜,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可怜,虽然发育得个子不矮,终还是个孩子呢,竟要整日奔波这等大事,不容易呀!
    “你略坐一坐,我去叫醒狗儿给你弄些吃食。”
    “还是不要了”,韩炜揉着肚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狗儿叔本来瞌睡就多,这几日又忙得要命,还是让他多睡上一会儿吧!”
    懂事儿的孩子招人喜欢,李长风心中又是一阵怜惜,不觉的手掠过韩炜略有些消瘦了的脸颊道:“要说起这睡眠,,唯有令尊最是可怜,每日常只睡一两个时辰,偶尔闲暇时说起,等太平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躺在暖暖的火炕上大睡三天三夜,补一补这些年的欠觉儿。”
    话说得韩炜的鼻子有些发酸,父亲这些日子的辛苦都在眼里了。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李长风便要回房歇息,韩炜却拉住不放。
    “李叔叔,眼见天也亮了,您就在这里躺下吧!咱爷俩儿也好叙叙话儿。”
    “你不困了吗?”李长风心疼地摩擦着韩炜散开的头发,见他连连摇头,便又笑道,“也好,只是你莫要再唤我做叔叔了,我一向视令尊为老师,俗话说师徒如父子,你这样称呼就错了。”
    “你让我唤你做哥哥,父亲却令我唤你做叔父”,韩伟颇为难地说,“我都无所适从了”。话说得李长风也哑然,只好一笑带过。二人回到榻上,抵足而卧,说着话儿,不过一时半刻,心掉到肚子里的李长风便困意发作,睡了过去,反倒是韩炜精神了起来,把双臂枕着后脑勺,眼睛望向天棚慢慢的想:待真到了天下太平的时候,便缠着父亲回老家,好好的侍奉左右,再不能让他这么辛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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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台所处的位置呈三角地形,黄靖安排下人马,日夜兼程的赶抵此地,欲与先驻进的于大蟒所部形成合围之势,对屯防于上关隘口的金兵实施包抄夹击。
    黄靖近日来虽然更加劳累了,但因为诸事顺遂,再加上药石效果显著,痢血之症也就基本痊愈了。
    此次算是与金兵全面开动的第一场硬仗,他不想缺席,便不顾众人的劝阻,一定要亲临现场督战,韩可孤理解他的心情,盼久了的翻身仗,如果不是要统筹全局,连自己都想亲临呢。又见他身体复原的还算可以,最主要有他衡制前线,感觉最是稳妥可靠,让自己放心的紧。
    破晓时分,捍将邢之民、何子冲等携麾下一众佐官校尉,盔甲整齐的齐聚到军中主帐。对于掠阵征杀事宜早有周详安排,黄靖分拨令箭,逐一下达命令,邢之民统领辖下火攻手对金兵行火攻之策,以乱其阵脚,何子冲手下步骑兵随之掩冲截杀分而袭之,于大蟒大军分割两翼挟裹包抄,黄靖自带后军适机推进以做策应。
    “各位将军,我等今日用兵皆为百姓,务必严明军纪,约束部下不得扰民,若犯此条,无论何人,也不论得了多大的功劳,军法决不轻饶,须记得黄某饶得了你,韩大人的尚方宝剑饶不得你。”
    诸将校齐声应诺:“末将记下了,绝不轻犯。”
    “好!”黄靖呼喝一声,“我便随各位一同去为三军儿郎壮行。”
    一干人等来到一片由荒田临时平整的校军场上,只见朦胧的天光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曈瞳,望不到边际。果然是人一上万,无边无沿。黄靖陡然纵马跃上场中央夯土堆砌的点将高台,踩镫而立,居高临下高声喊道:“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正是我三军将士用命,为我大辽百姓御敌雪耻的时候到了,各位只当奋勇杀敌,战中拜将,马上封侯恰在此时,本官就等着三军凯旋,与诸位再饮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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