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57章


悔恨因为贪功而冒进,将队伍带进了此时岌岌岌可危的局面。
    战场上,奚军占住天时地利,摧枯拉朽,把敌人逼到死处。再没有时间恐惧了,若想求得一丝生机,就要先杀一条血路,人在绝望中热血最容易上头,反应过来的金兵开始以命博命,向坡上拼死冲锋,试图突围,战况骤然激烈。
    此时金军就象咆哮的洪水,沿着狭谷河道大浪涛天,猛烈撞击阻拦他们上岸肆行的堤坝,而奚军就是那道坚不容催的坝垒,在飘摇风雨中顽强抵挡,蚁穴不肯留涌。
    生死存亡时刻,双方都杀红了眼,武器碰撞得四处火星飞溅,呼号凄凄然惨淡浮云,断头残肢横飞,鲜血喷洒染红了天边日头。战斗胶着起来,血腥中奚军预制的陷壕和鹿砦不停地吞噬着鲜活的生命,双方战士不断在夺取、守护,守护、夺取中赔付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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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纵然萧霞末智珠在握,也出现了判断性偏差,
    原本计算应该在来途中与韩可孤会产生些交集的侵军左翼能够延缓少许时间,竟阴错阳差地与之擦肩而过,与中路敌齐头到来,兵合了一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战争的胜负本来就很多存在着尽人事听天命的赌博成份。至此,奚王萧霞末所制定的分而击之的作战计划告破,由主动攻击不得不转入被动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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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驰援,北安州兵过凉陉炭山经漠河口一字长蛇阵形迤逦而走。按照行军常例,遇狭谷、泽川躲绕,避免狭隘地形,防止一旦遭到金军袭扰,无法展开反击。前军由常子恒率领,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后勤补给延其后。因为此番行军路线颇远,所以所携辎重甚多,由牛马車载运,每日行不及百里,韩可孤自领中军,嫌行程太慢,如此的速度到达隆圣城下,焉能不误了救驾大事。他心急如焚,不顾蔡高岭众人的劝阻,将大队人马托付给老蔡、古望等人,只带着李长风,由常子顺及关东将军带领所部弃了负重,轻骑先行。
    斥候探报百里,娄室重兵染指北安州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线,但此时的韩可孤赶路情急,满怀心思都是争取时间赴援隆圣,救娘娘与朝中大臣出水火,保大辽根基不坍,哪里还敢横生出枝节做些许的耽搁,只能将护卫北安的赌注尽压到奚王身上。而娄室肩负着宗翰重托,有任务在身也不肯无事生非,所以途中交汇,虽知道两军相肩距离不足一日的路程,但不约而同放弃了战机,擦肩而过。却不知如此一来给萧霞末凭添了偌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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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安州的缓山丘道挡不住金兵的铁骑,站在远一层山隘高处的娄室看着这边激烈的厮杀,他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徒单绰里在金军中是出了名的悍战之将,竟然被只有步军的敌人拚到如此狼狈,简直不可思议。
    徒单绰里欲夺先功,而枉中了奚人的设计,让许多金国大好男儿丧去性命。狮子博兔尚用尽全力,轻敌冒进这种头大无脑的庸将行为让娄室恼恨难平,他不明白如此短智的人物是如何就得到了宗督的赏识。不过此时情况危急,左翼军损失惨重,不容他做这些无谓的考量,也不休整便下令骑乘只按行军序列做提速,奔马冲撞,以最快的攻击节奏驰援。北安争夺战抢的是时间,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有韩可孤反过手来回援,便凭添了无穷变数。
  
    正文 第七十八节
  更新时间:1-26 19:13:43 本章字数:2512
    滚滚的尘烟吞噬着奚人奋斗的影像,受困在包围内的徒单绰里营中兵士见来了援救,如久渴人陡见清源,刺激得挣扎向前,与新到的金兵强援及里向外、及外向里,将奚军裹在了夹层内。战势顿时逆转,包围变成了反包围,
    奚兵腹背受敌,陷入了双向苦战之局。内在的金军虽然在最初时候中了萧王爷计策,在一系列有效的攻击下损失惨重,但奚王兵终究步卒软弱,杀伤力不强,很难在短时间内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随着金兵双重挤压,奚兵渐渐力不能逮,进入了苦苦支撑阶段,
    将佐们面对僵局,心急如焚。所有的军队都压在那里,远援手近无救兵,大家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只要娄室破了兵围,重骑之下自己们的步卒绝无还手的余地,结局只会是满盘皆输。
    然而萧霞末却丝毫不见紧张,盘膝坦石之上,往远方一颗焦树,手擎着几把小刀,心无旁骛地练习飞投之术。大概手艺有了些长进,他不时还洋洋笑骂几句。
    王爷具备大将风度,面对如此危局才能够做到神情自若,可手下们却不行,呼和善藏身在拒马木后面,不停下达着射击命令,在刀盾营的保护下弓箭手启弦开弓,长箭厉啸而出。金人无盾,被打了个措不能防,跑在前头的几十个被箭透藤甲,肉疼得哀哀惨嗥,其中一个栽落下来,脚不及脱鞍便被失去了操纵的惊马拖得血肉模糊,眼见着就没命了。
    金兵马快,虽然冲在前的受了挫折,损失一些人员马匹,但后面接踵而上,一个冲锋便近到眼前。呼和善见弓箭就近丧失了优势作用,便大喝一声,飞身跃起,人顶着铁盾,迎面冲撞过去。当头的金骑哪曾料到才一上前就相遇到这么一个狠人,还待提缰蹬踩过去,竟先被冲撞得侧马翻倒,几百斤大马的重量压得他肉绽骨裂,连惨叫都不及出声便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双方短兵相接。金兵马高就势,终究比步下兵占了先天的优势,一员兵侧身躲过撩刺而来的长枪,顺手抓住枪杆,膀上用力一拽。人马合一的力量之下,将对手硬生生拉过马头,战刀如电,“扑哧”一下,血红四溅对方被劈做了两半。
    金兵层层递进,陆续加入了战团,刀锋横扫,马踏连环,奚军抵挡不住,开始出现大范围的伤亡。呼和善依仗力大,左手盾撞,右手刀劈,像下山的猛虎顽强战斗,奈何杀得人多了,刀甫入进一匹马颈,竞卡在了裂骨里突然折断了。他怒声狂叫,将盾牌护住头颅颈项,举着半截刀刺向身边的金兵,不防有套马索勾住了甲绦,被拖翻在地,几个团团围战的金兵哪里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弯刀齐齐砍下,可怜呼和善顿时身裂,血液四溅而飞??????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失败眼见己成定局,正围在萧霞末身边依为保护的亲兵灰心之际,有一队人马从远处黄花岭上挟着风雷之势横空刺杀而来,人数不多,但是精锐骑兵,以不可当之势,由金军侧翼而入,横冲直撞,斩首断足噬尾,如水行无定势,左右逢源,强行打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
    战鼓声在此时骤响,跨上坐骑的萧霞末亲手执奚王大旗,提缰勒得战马直立,他仰天长啸,腾空而起,属下亲兵将佐这时才知道了王爷的安然乃是出落在这里,顿时必胜信心又回复到了从前,立即鼓足勇气,如风卷残云一般呼啸着与黄花岭人马配合着做起穿插打击。
    身先士卒,奚王亲自上阵,本来疲惫的将士们顿时为此士气一振,身上凭添了力气,在金骑中往来穿梭,酣呼鏖战,也不必命令,便自发跟住飘扬如火的王旗,如出鞘刀腰斩敌军成段落,虽有死,亦往矣。
    兵对兵将对将,萧霞末不理亲兵们的阻拦,以旗做枪,丈多长的铁杆子正合马上厮杀,吐樱的旗鑚化作噬命的饕餮,三股叉形状的缵头没入一员金将的躯干,一缕嫣然洒落,把旗樱染得更红。反手横扫,又击飞几名靠近的甲丁。
    萧霞末身材并不伟岸,相比大多数族人的人高马大他显得很瘦弱,但也许是从小练武的缘故,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接连放倒了十几个金兵金将,他感觉这旗及远不能顾近,便单手持了,空出左手将腰间佩刀拔出,远拔近砍果然把杀人的效率成倍数提升了起来,一时间身边清空,无人敢近。
    枪法大开大阖,简单实用,刀功灵巧多变,花团锦簇,两种皆然不同的武术风格配合到天衣无缝,成了追魂索命的死神镰刀。
    萧霞末超凡的武技,在族人眼中无疑成了战神附体后的仙人把戏。有神仙帮忙,战斗如何能不胜?热血上头,奚兵们被王爷神技刺激得嗷嗷直叫,精力不由得增长到了十二分。不住围拢着金骑奔跑,切割分离敌人阵形,使其左右欲寻相顾而又造成马匹拥塞,仗着体健灵活,先斩马腿复杀人头,把战斗推上了一个新的**。
    狼烟滚滚,金戈交鸣,娄室看到萧霞末英勇,也不敢轻易上前阻挡其璎。打斗中瞅见敌人越战越勇,己方众兵隐现出畏战情绪,他惊觉到自己也犯下了与徒单绰里同样的错误,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作战能力上都严重低估了萧霞末和他的士兵们。
    两军交锋勇者胜,战争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在奚王兵愈战愈烈的强大气势和有效的攻击策略下,让连续急行军后马上便投入到战斗中的金军开始疲与奔命,难以支持。虽然溃点暂时只出现在个别局部,但千里之堤往往就毁在蚁孔。有奚人兵墙阻隔,无法与正在阵心中奋斗的徒单绰里互成接济,娄室只得空怒着放弃原来一鼓作气的计划,吹集结号收拢被迫各自为战的人马,示图将摊展的手掌重新握成重拳做有力一击。
    想法虽好奈何实行起来太难,散战的双方兵士此时正纠缠在一起,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短时间分离出来哪里会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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