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86章


    蔡高岭原来是刚直不阿的个性,最看不惯别人的谄媚表现。然而自打受命管理大仓,狠狠体会了一回巧媳妇儿难做无米之饮、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便从心理上有了转变。管他人品如何,总是金钱无姓氏,落袋便归咱。于是连带着看那些示好的人也就顺眼几分。
    此时的韩可孤哪里有精力和时间亲自参与接待工作,但这些官员们又各有来头,将来也是用得着的人物,不好太怠慢了,便只好苦了长风李大人,每天除了例行公务之外,绝大部分时间竟是用来招呼客人。
    难得浮生半日闲,终于把手上的急务处理妥贴,军府垦兵的屯驻事宜也在有条不紊中持续进行,该是回访萧节度使大人的时侯了。对与他,韩可孤必须要亲自出面才不算失礼,尤其垦军新到,仰仗地方的事情很多,有必要两个人坐下来深谈一次。
    名刺有联系感情的作用,是官员交际不可缺少的工具,最能彰显尊重。韩可孤很正式的派人递过去,相告府中拜访。萧平之却把会见的地点改在了通州很有名的一处寺院,而且回执很私人,执的是弟礼,韩可孤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先人中曾经有一位被当时在位的皇上指婚娶了萧家偏枝儿的女子为妻,这样算下来二人就间接沾了偏亲,是姑表兄弟。韩可孤虽然早已经过了完全相信“是亲三分向,是火热起灰。”的天真年纪,但仍然隐隐有些欣慰,有了这层关系在里面,最起码在以后相处上,会好说话许多。
    效圣寺位于城南五十余里的卧鹿山羊角峰下,整个建筑浑然石制,结构周密,宛成整体。 殿内四柱顶天破地,东脊架石梁檀能预报天气雨晴“小雨微润,大雨重润,不雨不润”灵验非常。寺中供奉南海观音、释迦牟尼、地藏王、如来佛、二郎神。五尊石像造型古朴;个性赫然。
    相传,前唐初年有崔姓银匠,与某一日薄暮时分途经卧鹿山;听山腰丛林间有人争吵,崔某闻声而往却不见踪影,只三间草堂筑立,门上悬一匾曰“效圣寺”。再无其他,然而当他逗留片刻欲返之时却赫然发现没了去路。其时人们皆信鬼神,崔某知道遇见了灵异,于是赶紧跪拜庙前,许下大愿,若得安全归还时便修庙宇。祷毕后睁眼竟发现已经到达家中。崔某将所遇之事广而告之,于是众人再夜入卧鹿山探访究竟,所遇果然如崔某所说。极感神奇之后群商集资,聘任能工细匠重修庙宇、再塑佛身。
    当所有筹备工程停当,行将上梁之时,却因大石柁过重而无法施处。众工匠犯难之际,见一白发老翁从此途经,便上前讨求方法,老翁道:“我乃土埋半截之人,能有何等方略?”话刚落地,老翁就挥手而去,瞬时不见了人影。这是神人提示,大家大谢后分析出话中寓意,用“土埋半截”之法培土加高,就地举架,而后将土撤出,终于靖功。
    有了这则故事,就给效圣寺平添出许多神秘,可以到此一游。轻车简从,韩可孤只带上李长风、萧狗子、韩炜几人骑着马来到卧鹿山下,又经石窝石,过瀑布屏,沿着卧鹿背上曲曲折折的山路往上爬了许久,才陡然看见半山腰的*平川上有一方高大石筑庙宇兀立云中。山中冬风吹处,发几声呼啸声音,不由得让观者心生敬畏。
    韩可孤气喘吁吁地叉腰站在庙前,看着早驻足山门等候自己的萧平之和陪伴在身侧粗气不喘的李长风几个人,心中发出万分感慨:还是年青好啊!韩炜手抚着那口被被得冰冷的大石钟,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还说是岫岩呢,这光山秃岭的,能赏到什么风光?”口气里颇有些受了那位才见过面的叔叔欺骗的怨气。萧平之呵呵一笑,指着山顶说道:“你看那里!”韩炜一愣,往他那边侧行出几步,一阵恼人的寒风迎面吹来,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拢紧衣领眯起眼睛观瞧,紧接着惊喜赞道:“好大一只羊哦!”卧鹿山耸峰巍峨,效圣寺藏与山凹,所依的山崖略有些往里陷,山路沿里边而走,加上寒冷难抑,所以上来时韩炜并没有着意往山顶观望,此时听这位新叔叔指点,向崖边多行出几步,视野赫然开阔,发现头顶上一坨巨石高卧,宛如青羊在觅食对面云雾山中四方游荡的的白云。峰高雪难化,这一冬的积雪被装饰成这羊的皮毛,色彩亮丽干净,身后方有一株不老青松摇曳,形似羊尾,真不愧被当地人称作“松树羊”。见到此景便不虚此行了,他叹道:“佳景天成,非鬼斧神工不能为也!”萧平之执过他的手捂住,笑道:“这是在冬季,若到天暖时看碧峰屏翠、白云渡雾、骆峰驼峄,卧鹿青脊,岫岩层林尽染才是美不胜收。”???????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节
  更新时间:5-15 23:23:56 本章字数:2368
    山气阴寒,大家不再停留,赶紧进到寺里,韩炜请示过父亲后便拉上萧狗子去拜庙,萧平之也把带来的几个亲随遣过去陪同。
    庙祝的房间里灶下有余火,炕上有炭盆,所以非常暖和。之前在山门见面时已经有了一番寒暄,此时互相谦让几句便各自入座。无论从官阶地位或者年龄序齿韩可孤都该坐到上首位。
    李长风接过庙里送进来的热水亲自为二位大人沏上当地的岩茶,一边观察四周环境无异常。他挂出温润的笑容,对韩、萧两位大人拱了拱手,告罪道:“二位大人且说着话儿。人有三急,容下官先去方便一下。”不等答应便以极稳定的步伐出了禅舍,让本来侍在一旁的知客僧人带领着往殿外的茅厕去了。韩可孤忍不住想笑,在官场中想躲开麻烦规避风险或者不认为自已可以听到一些事情,通常都是借用尿遁,没想到洒脱如李长风者也应用此道,而且看架式使用起来还很是炉火纯青。
    走了李长风,少了挑逗话头儿的人,舍间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终究还是韩可孤打破了沉静,叙起亲戚源头,问候各自家中长辈。这算是正式的开头儿,谈话便随着继续自然而然起来,萧平之说道:“愚弟这个节度使是在马背上打熬出来的,难脱性子粗鲁,咱们又是世代的亲戚,所以有话直说。现在的大辽已算是废了,只有大石公带着秦王殿下在极寒之地挣扎,虽然发展起一支队伍,却独木难支,不知何日才能做大到与日盛的金人做成对手,我们这些幸存在腹地的残留,本来势单,却常常把心思忙于互相间的攻讦,弄到各自离心。不论最后谁占了上风头,都是大辽受了损失,女真人渔利。”韩可孤闻弦歌顿时知其意,整理了一下许多折皱的衣襟,借机略思索数息才缓缓开口,语气里不自禁带了一丝冷冽:“贤弟本意,为兄倒也听的明白,只是云内闹营事件的起由,想必你已经清楚,垦兵们劳动作训,为的是有一日能为国家刀里去火里来,比京州军的付出不知多出几倍。?????我虽然是文员入仕,但自忖也不是喜欢玩弄阴谋手段的人物,但是如果有人阻碍军府发展,哪怕这股力量的根基多么厚重,我也不会留情!”话说到最后一片肃杀。萧平之沉默,忽然抬起头来准备说几句什么,韩可孤一挥手不容置喙:“不过是些意气之争,与国体恢复扯不上关系。我受命兴军,如果连自己的治下都不能秉平回护,将来谈何号令全军?”他接着意味深长笑道: “大人也不要论高下区别,对方咄咄逼人,我无非反击而已,难道?????你觉得这也算过了?”萧平之皱了皱眉头,从弟弟陡改唤做大人,这是不满的的宣泄,他本有些黝黑的脸愈发显得深沉,自己说这些话其实很寻常,在他看来,韩可孤在整个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胆气未免太壮了些。萧平之私心上不愿意他来到自己治下后也生出类似的乱子,根本想不到韩大人的反弹会如此强烈。闹府事件的处理韩可孤已经感觉很窝囊了,再听到此类的话,不由觉得分外刺耳。萧平之有些吃惊地看着韩可孤,似乎想不到对方气性如此之大,到现在还未全部脱离出来。他眯起眼睛,寒光一闪即隐:“做兄弟的是提醒你,天下兵都是皇家兵,京州军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韩可孤笑了笑,语气回了些温柔说道:“为兄曾经也做如是想,但经过一些事情之后,才知道京州军横逆无惮,难受羁勒,实在是不敢指望了。”这话说得一毫不假,莫说在北安州之时的刘升之流,在燕京未破时候,京州军骑曾经数次进行有计划的洗城行动,他们内外结合,待定更之后,城里兵四处放火,大喊:“金兵犯城,快跑啊!”本来就惶惶与心的男女百姓根本难辩真假,只一味慌张着抢出来逃命,营兵趋机而出,专一截掠妇女进行奸淫,又入室抢虏财务。这件事被披露后,在辽境中造成很大震荡。
    萧平之顿时被噎住了,他是曾经带过兵的人,最了解军队中的阴暗龌龊,恼火地一拍面前的小案。韩可孤要的就是使他先增加对京州军的失望,哪怕只是一线暗埋于心,也对自己兴建垦军有好处,这是此消彼长的道理。他眯起眼睛指了指被震得连环跳荡的青灯,玩笑说道:“禅家的物什,贤弟手轻些,若落到地上损坏了,便是罪过。”萧平之愣着了,自己这位新认的哥哥思维跳跃得太宽泛,让他有些跟不上,沉默了片刻也没想通这话里是否隐含着其它意思,只得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兄长有些以偏概全了吧?”话虽如此说,但明显底气不是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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