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赋

第57章


无奈自己这十日里无知无觉,做不到替他分担。
  
  李修尧看着一直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映容,眉头一皱,晃晃悠悠地走上前,站在床头,一把将映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下巴摩挲着映容的发,双手颤抖地拥住了她。
  
  “你是不是要吓死我。”李修尧的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颤抖和惊慌。
  
  怀里的映容却破涕而笑:“别咒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也好好的。”
  
  “我可一点也不好。”李修尧轻声数落着映容,双臂更紧地环住了她。
  
  “哎呦我的爷啊,您都几日没睡过觉了,您就听小的,回去休息吧……不然……下次万岁爷来了……小的又要挨训了……”六福欲哭无泪,这祖宗爷,刚被自己和琳琅哄着回屋躺下了,青芷这小蹄子,一句话嚷嚷的全府上下都快听见了,一下子就把爷从床上喊起来了,上次万岁爷来府上的时候,王爷已经四夜未合眼了,竟是万岁爷亲自拉着王爷回去命他睡了一觉,并嘱咐自己,下次他来了,王爷若还是这副睡不饱的样子,就要命人革了自己的职。
  
  映容看着左右为难的六福,从李修尧怀里坐起来:“六福,王爷莫不是这些日子没睡过?”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加今日,在您醒之前,统共就睡了两觉,一觉都不超出两个时辰啊。”六福不敢看李修尧制止自己的眼神,诚实地回着话。
  
  映容责备地看了一眼李修尧,这人莫不是从打完仗回来就没好好休息过?她有些不悦,吩咐了六福:“我知道了,六福,你也下去歇着吧,我让王爷在我这儿歇会儿。”
  
  六福知两个主子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连忙福了福,关上门退了出去。
  
  “当自己是铁打的吗?不睡觉我就能醒了?”映容坐直了身子,抱着双臂,怒瞪着李修尧。
  
  “不睡觉我也有事做,给你喂药,跟你说话,盼着你醒过来。”李修尧语气淡漠,仿佛在和映容谈论今日的天气。
  
  “可我一句也没听见,你这么说话我就能好了的话,还要太医作甚?喂药,喂药有青芷和碧琬,不比你喂的好?”映容有些无语,这人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仿佛就变得像个傻子。
  
  “比不上,你昏迷着,汤勺送不进去,我用嘴渡的药。”李修尧有了几分得意,挽了挽素白便服伤那过长的衣袖,也不看映容。
  
  映容被他一句话噎得再也没法说下去,脸上有些红了。
  
  偷偷抬眼看着映容惯有的害羞表情,李修尧无奈地笑笑,双手作揖:“娘子莫气,还不是为夫放心不下。”
  
  “现在我知你这么多日未好好休息,我就能放心了?”
  
  “六福这奴才,多嘴,我都不让他说,他还说。”
  
  “倒是怪起六福了,这事儿就算六福不说,青芷还能不说?青芷不说,碧琬还能不说?琳琅还能不说?然后你挨个儿去打骂一顿,我看以后谁还敢伺候你。”说完后,映容撇撇嘴,转过头不去看李修尧。
  
  李修尧见映容还能生龙活虎地数落自己,多日来心里的阴霾和惊慌扫去了大半:“成成成,是为夫错了,娘子恕罪,为夫从今儿个起,定会好好休息。”
  
  两人玩闹了一阵后,李修尧顺势脱了鞋,钻进了映容的被子里,拥她入怀。
  
  “容儿啊……我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好好抱着你了。”李修尧贪婪地吮吸着映容身上的味道,闭着眼睛,有些疲倦地说。
  
  “别闻了,那么多日子没洗澡,身上脏。”映容有些脸红,用手挡着他越来越不规矩的脑袋。
  
  “不脏。”李修尧不依不挠。
  
  “在狱中泡了那么些日子脏水,怎么不脏。”映容半开玩笑地开了口,说完后,两人却均是一怔。
  
  李修尧停下了胡闹的动作,重新抱住了映容。
  
  “修尧……那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他。”映容尽量情绪平静地开了口,却仍是抑制不住语气里的哭腔。
  
  李修尧心中一痛,吻着映容的额:“没事,将来我们还有机会。”
  
  “太医说……我很难受孕了……修尧,我怕是没有机会给你留下一儿半女了。”映容轻轻地说着,到了最后一句,眼泪再也止不住。她这人,上辈子就是,伤心之时,别人越是来哄着她,她哭得就越是汹涌,真是恨透了自己这别扭的性子。
  
  “别瞎说,再世华佗遍地都是,太医治不好,我给你找别的神医去。小九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定是认识不少神医,不怕找不到。”李修尧心疼地吻着映容的泪,安慰着她。他在她昏迷的时候,坐着她的床边,就在一遍遍的回想着,他的妻,一个人揽下所有对他不利的罪名,暗自被关在寒凉刺骨的水牢,却还要承受丧子之痛,痛在她身,伤在他心。当李修乾来告诉他,秦暮烟已死,秦家亦被满门抄斩之时,他发了疯一样地揪住李修乾的衣襟,大声质问他,为何没把秦暮烟留着给自己折磨,为何让她如此轻易解脱,最后若不是李修陵拦着,怕是那日他出剑重伤李修乾的心都有了。
  
  “修尧,我被关在那里头的时候,当我得知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什么隐忍,什么大局,我统统都不想管了,我就想对着那些人大喊,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招了。修尧,那时候我真的怨你了,我怨你怎么不来救我,后来又怨我自己,我这个糊涂的娘,连有了身孕都不自知,后来,我就这样想着,疼着,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映容将脸埋在李修尧胸膛,手紧紧抓着李修尧的衣襟,有些后怕地说着。
  
  李修尧叹了叹气,如同安慰孩童那般,一下下地拍着映容瘦的快要撑不起衣衫的后背:“容儿,别只怪自己,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也有责。大夫告诉我你滑胎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映容听着李修尧一句一句的安慰,听着他笨拙的学着哄孩子的方法哄着自己,心中渐渐流过暖流。压抑了多日的苦痛得以释放,映容的心头舒坦了不少。她从李修尧怀里钻出来,带上了一如往昔的笑意:“成了,别哄了,再哄我看你也快没招了。我不哭了,你知道我的性子,哭完了就好了。”
  
  李修尧无奈地皱皱眉:“容儿,你这性子,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心里头攒了一肚子的体己话想要说给你,安慰你,你却不给我机会了。”
  
  “怎么,大悲不过一场泪,这样的性子还叫不好吗?非要整日以泪洗面,才叫伤心欲绝?”映容噘着嘴,不屑地看看李修尧。
  
  李修尧看着眼前这个从相识起就一直坚强如此的女子,心里那个柔软的部分,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她心里其实有很多如同其他女子一般的脆弱和心伤,在嫁给他以后,那些伤便变得更多了。她也哭,也闹,可到了最后,总是会没过多久就归于平静。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女子,陪她经历风霜,因他而成长,却已是渐渐伤痕累累,自己将伤口藏起来。他是她的夫君,他怎会看不出,她每次大哭后的微笑,都带着想要掩饰一切的伪装,一如二人尚未敞开心扉之时,她那坚强到让他心痛的假皮囊。他却不忍拆穿,只因他知道,这般坚强,也是为了他。他心中那伴着酸涩的甜蜜渐渐溢出,终于忍不住,俯身上前,吻了吻映容的嘴角:“得妻如卿,夫复何求。”
  
  说罢,他辗转地吻上了她的唇,温柔到连自己都没有想象过。
  
  ——他李修尧,阅女无数,风月之所,亦有流连,却从未曾想,自己有一日能如这般,想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给一个女子。
  
  ——萧映容,你可知,世间三千红颜,我怕是阅过两千,可遇见你后,剩下的那一千,我已无心再阅。
  
  李修尧喘息着放开亦轻喘不止的映容,唇角摩挲着她的脖颈:“别再勾引我了,你知道,你这身子,如今不方便。”
  
  “你胡说,我哪有,是你自己不规矩。”映容被他气得脸上更红了,分明就是他自己做了那风流浪荡子,吃干抹净了以后倒是来怪罪自己?
  
  “不是。”李修尧蹭在映容的胸前摇了摇头,随即在她耳边轻言:“娘子的一颦一笑,对为夫来说,比那尽销魂还要蚀骨钻心。”
  
  听完这句,映容简直无地自容,将头狠狠钻进李修尧胸膛。照他这么说,日后自己干脆像个死人那样躺着算了。
  
  映容感受到李修尧的胸膛处传来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她抬起头,捏着他的耳朵:“笑笑笑,不就是想笑吗,不用憋着,你笑个够啊,对,我就是这么经不起调戏,你能奈我何?”
  
  李修尧却用胳膊支起了身子,露出狐狸般的奸笑:“倒也无妨,这世间,唯我一人能调戏你,经不起就经不起吧。”
  
  映容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你自己笑去吧,我闹够了,睡觉。”
  
  却不想,李修尧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低喃着:“容儿,这些日子,我从来都没笑过。”
  
  映容一听,心下一紧。她温柔地笑笑,双手覆在了他环住自己的大手上,轻轻拍着:“行,行,这下可让你笑了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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