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兰岚一人行走,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影子一样充斥在她的四周。 她再次看向前方,那座木屋依然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可是足足一个小时了,她始终无法靠近它。
仿佛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般,可望不可及。
而且四周的黑暗浓密的不见任何缝隙,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进来的位置都忘记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要她进去造成的结果。”一张纤直的手拂过了星河,将呈现出来的画像拂去。
谷瑶站在星河之上,一身白衣,缀着许许星火,映得她美轮美奂。
与影束的一战,他们之间不分上下。激战之后,两人都站在各自认为安全的位置上,观察着各自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影束为什么要让她看兰岚在里面的情形,因此没有接话。
影束见她不接话,面色没有变化,但是眼睛却起了波澜,“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这个语气,像是似曾相识的旧友谈心,让谷瑶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回以反问。
但是没想到,影束却淡然回答道:“因为你在这里。”
谷瑶身子微僵,再度沉默。
见谷瑶又不说话了,影束目光轻沉,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正在思考下一个话题,他也沉默了。
沉默间,谷瑶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了他身上,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敢说出口,怕一出口很多事情又会回到原点。
半晌后,她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一个人类的魂魄?”
“我不屑这么做。”影束冷哼,很是不屑。见谷瑶似是不信,又道:“是他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自己?”谷瑶觉得难以置信,一个无主孤魂会刚好来到这里,而且自己甘愿被囚禁在那片幻境中?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以为像我这样修为的人,还需要提炼魂魄来提升灵力吗?”影束借着自嘲讽刺了她。
谷瑶再度被对方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才找到反击的梗点,“既然你没有必要留下他,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
“你认为我是在阻拦你?”影束挑眉,金银交错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
谷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避开,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迎视着对方的视线,正要反问的时候,却见对方那双淬染着金银的眼睛起了变化。那一片银色仿佛泉泉流水徐徐淌过,流入了眼底,剩下的金泽随着银光的流逝而渐渐熠亮,变得贵气逼人。
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中,有些站立不住,潜意识想要逃开。
但是对方的变化却不仅于此,闪烁着旭阳光泽的金瞳迸发出一股威慑力,无形之间将她锁定。影束的头发与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金色,金发如丝,根根飞扬。金袍若阳,劈开了浩沉的黑暗,直直斩向站在不远处的她。
黑暗随着影束的变化而崩裂,在他不怒而威的气势下,黑暗消退。之前被隔绝的月光这才倾灌而下,以着不可抵挡的压迫之势盖顶而来。
谷瑶望着变化后的影束,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般愣住。望着那一袭金袍,看着那一雍容雅致的脸,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五,你现在肯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留在这里了吗?”那道声音一如之前那般温醇悦耳,许许漾开时依然内敛着一股常人不及的威严。
一声‘小五’出口,谷瑶瞬间闭上了眼,不敢去看那光芒万丈的人。
但是那个人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抬手间金光翻腾,晨昏颠倒。
“小五,你明知你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有着神明无上的荣光,有着族民殷切的期望,你却还是为了他放弃了!你是我们的神女,是属于光明的,你却为了那个人甘愿堕入黑暗!小五,如今的你可知错!”
一声声质问贯耳而来,伴随着他没有收敛的气势字字玑珠的冲撞着谷瑶愈发尖锐的心跳。
这便是与生俱来的神之气势。
曾经这也是她出现的象征。
“哥……哥……”她缓缓睁开眼,轻唤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气质绝尘的人,声音颤抖。
这就是神羽族的大司祭,也是她离开之后的神羽族的掌权者,昆。
听到谷瑶的呼唤,他高贵的金瞳一转,流露出许许柔和,抬手捧住了谷瑶的半张脸,轻声叹息道:“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归来。”
谷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的责怪是事实,他的斥责是事实,可是唯独这份期待,不是事实。
她回不去了,很早,很在,就回不去了。
她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担心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他一眼窥破。在他轻溢悲伤的注视下,低声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上一世没有解决的事。”
“小五,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那么偏执?”
“偏执?”谷瑶对于这个形容词有些不适应。
“当初如果不是你的一意孤行,我神羽族怎会落至今日的地步。今世如果不是你的有一次一意孤行,我又怎会不惜打破上古法则也要来人间界。这人间界若不是因为你的到来,冲撞了诸多人的命数,又怎会在短短的时日内徒添那么的死魂。小五,你还说你是为了救赎上一世的债才来这里的,可是你又在这里欠下了债吗?”昆的语气很冷淡,说出的话却是利若锋刃,狠狠的切割着谷瑶的心。
谷瑶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她的到来,人间界不得安宁,甚至还引来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力量潜伏着,伺机侵占人间界。
可是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她才存在的吗?这不是上古遗留的历史难题吗?
“哥哥,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回去的!除非阿君的事解决,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只能强行留下。
昆听闻她的话神色不见波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金瞳一转,右手轻扬,一股谷瑶难以招架的磅礴力量奔涌而来。金光乍起,一条条金丝交错着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网,扎根在她身上,似是要将从人间界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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