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残罗曼史

第7章


他放缓了语调,“有一封给你的密函,徐长安亲自送过来的,信上说你的人没死,只是信函模糊不清,显然是在运送的过程中被人发现了,那信再送到你的府上,后半部分就已经被人撕掉了。”
  苏陌皱着眉:“什么信?”
  “你的计划部署,还有……”他停顿下来,还有,银蝎的刺杀计划。
  “还有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想着她的一颦一笑,那封残缺带血的信给了他巨大的震撼,也叫他的心痛到窒息。
  她背着他进行了七年的银蝎计划,这七年于他有他说不清道不明关联,那短短没来得及撕下的四个字灼伤他的心头,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他在她心中的分量,他无比害怕那七年的时光只是一个谎——
  他低垂着眉眼,告诉自己,事情没有绝对的答案之前,决不能轻易地下定论,况且,这牵扯到了她。
  他的唇边漾起苦笑:“苏陌,我爱你,我想娶你。”
  苏陌只回个他两个字“呵呵”。
  秋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此前苏陌从未违背过他的意思,他有些哑然,末了,只能挤出一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她并不能接受他这番推脱的说辞,冷冷笑道:“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她快被他自私的隐瞒气疯了,“我确实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可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权势滔天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她嗤笑了一声,“你自己选的路,你别推翻别人身上!”
  “苏陌……”秋尽的声音弱了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信任他,只好一味的解释下去:“事出在你的人身上,能经手这信的只有林清绝,若不是他,你怎么可能会……他在你身边七年,七年都探不到底细!你出事的前一个月,他恰好离开过长安,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苏陌明显愣住了,可又想起林清绝温暖如煦的笑容。她有点乱,望着秋尽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秋尽叹了口气,他走到她面前,轻轻的将人揽进怀里,怀里的人瘦了很多,单薄的身子叫他心头一阵一阵的抽痛,他在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带着如他脸一般的魅惑,“相信我,好吗?”
  苏陌在他怀里,蓦然觉得很累,只晓得他的嗓音充满了诱惑。
  “你的人,我会帮你救出来,你不必一个人硬撑。”
  秋尽把下巴在她削瘦的肩上轻轻的蹭了蹭,“你身边的危险蛰伏了太多,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不可能再让你回到那样的未知中,答应我,留在我身边,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他一番真心实意的话说了出来,心中郁结了许久的痛楚似乎有所释放,可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他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苏陌把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轻嗅着他身体深处散发的安稳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点头,可她从来都是一个明白人,有些事不是一时冲动就能解决的。
  她推开他,推到门口,赶走的房里所有的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努力的联系这发生的所有一切,企图能梳理成线。
  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很久,日头最盛的下午,院子里洛无言堆好的五个大雪人就剩下了阴暗角落里的一个。
  苏陌抱着伞,她的手在翠绿的伞柄轻轻的握着,她想,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知情人唯一的解释。
  
☆、江暮
  长安的繁华可以用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来形容。人们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绿瓦红墙之间,薄雪细密的铺就成一方白色的毯子,突兀横出的飞檐在绚烂的阳光下高傲的向上翘起,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热情的飞舞,粼粼而来的车马不绝,川流不息的行人言笑晏晏,带着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在泱泱盛世中自得其乐。
  许是临近年关,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她不得不灵活的穿梭其中,按照云彩给指的路,往前直走,看到一个红房子往右拐,再走大概一百多米,过一座长桥,长桥对面有一家烟雨楼,烟雨楼的后面,便是她要找的鸿炉医馆。
  她觉得云彩说的已经很详细了,她也顺利找到了红房子,然后就被人群挤向了歧途……
  今天仿佛是什么节日,处处张灯结彩,青年少女结伴而行,手里头不约而同的提着一盏花灯,只是形状有所不同。
  苏陌坐在花坛边上,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仔细观察他们手中的各色花展,相中了其中一朵莲花形状的灯笼,于是她走到一个小摊贩面前,取了他挂在货墙上的一盏半开的莲花放在手掌上。
  粉色娇妍的颜色与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很是般配,她想,她要是提个灯笼走回去,也不突兀,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女孩子,只不过,她们身边总站着一个男孩。
  她眼巴巴的望着灯笼,因为没有钱,只好有放回去。
  有一个小姑娘过来,指着她刚才看中的灯笼,对着身边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说道:“我要这个。”
  苏陌叹了口气,望着那男孩掏钱准备买下,她嘟囔着嘴,想着要是把秋尽跟她一块出来,现在那灯就是她的了,可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直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会想到那么个人——好不甘心啊。
  坐回到原地的时候,她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来往的人群,想着等什么时候人少一点再去鸿炉医馆吧,现在还是歇一歇。
  歇着歇着,有一个着靛蓝色鞋面的人朝她走了过来,她盯着他的鞋面上繁复的花纹看了许久,终于辨认出上头的绣纹——繁光。
  她在秋尽的书房里见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它的来历。
  她好奇,所以抬起了头。
  面前那个低着头的男子可谓风度翩翩,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修长的手指轻轻捧着一盏莲花灯,他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有迷人的光泽,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全身上下一丝不苟,一副大家族教出来的正派模样。
  他见苏陌终于肯抬头了,便弯下了腰,将手中的花灯递到她面前,“在下见小姐很喜欢这灯,便买来借花献佛了。”
  苏陌盯着他手机粉色的花灯,花心处更是有金色的点缀,她确实很喜欢这灯,所以,她伸手接了过来,好似有花香一般放在鼻尖轻嗅,然后朝着他甜甜笑道:“谢谢你。”
  那人见她笑了,自己也笑弯了眉毛,他半蹲在她面前,凑近了她的脸说道:“娇花配佳人,这花灯能入了姑娘的眼,该是这花灯福气才是。”
  苏陌提着灯站了起来,她轻轻的摇晃着把手,细细的丝线在风中摇晃,带起莲花花瓣的飞扬,“好看吗?”
  男人站起来,走她身边,“好看。”他伸手将自己的衣领上的毛毡取下,又在她手上裹好,这才继续道:“姑娘一双玉手白嫩纤纤,若是被这冷风伤了去,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苏陌的手被银色绒毛细腻的包围,她拿起那条毛毡细看时才发现,那竟是一条完整的狐狸毛皮。
  她把狐狸递还给那人,手中的花灯也一齐送了回去。
  男人望着手里的东西,疑惑道:“姑娘不喜欢?”
  苏陌摇摇头,她踌躇了半天才道:“我不认识你。”
  男人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两只尖尖的虎牙显得俏皮,在他一张脸上却不显得突兀,他道:“在下江暮,不知姑娘芳名?”
  苏陌答道:“苏——额……”她觉得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好,只说了姓便不肯说了。
  “苏——额?”江暮重复着,“这名字还真是,与小姐灿若花开的气质不符。”
  苏陌抬眼望他,“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名字才好?”
  江暮知道她有些恼,他不想跟面前这个妙人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便认真的答道:“姑娘绝美之人,自然胜得了任何名字,是在下唐突了。”
  她被他这么一说,刚有点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心里听得还美滋滋的,“你这人还挺会花言巧语的。”
  江暮点头,“花言为花容,巧语为佳人,苏姑娘自然是花容佳人。”
  苏陌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她说着,从他手中接过莲花,又任由他替她裹好狐裘,脸上的笑意都掩不下去。
  都说女人爱虚荣,这苏陌被大街上随便遇见的一个翩翩公子夸的心花怒放,给了她到这地方来的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江暮很喜欢看她笑,因为她不笑的时候很阴冷,笑的时候,又像个孩子,一个人能有这样叫人欲罢不能的气质,他很想多了解她一点,想知道这样的一个笑起来单纯天真的女孩,并不是家里人说的那样,嗜血残忍、心机深重。
  相对沉默了一会,苏陌正觉得不自在,江暮道:“江某在明月楼定了位置,不知是否能有幸邀请小姐同去?”
  苏陌脸上的笑还是沉浸在“花容佳人”这四个字上,此刻她抬头时脸上带着的笑意很容易让江暮误会这是给他的。
  江暮有些得意忘形,他伸手握上她的手指时,得到的是她骤然冷冽的扫视,“明月楼对面便是烟雨楼,那是个销魂的好去处,江公子还是去那邀人吧。”
  江暮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江某不是那个意思,我……”
  苏陌随意的点了头,她根本没想在意对方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窘迫的模样很是好玩,也不介意多逗一逗他,“那里晚些时候会竞拍花魁初夜,我会去凑个热闹,江公子也可去寻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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