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归

    距离上次的事情到现在已过了三月有余，时光也走进了盛夏。
    青瓷懒懒的卧在青绿的竹塌上，和竹色一般的青绿衣摆铺了一地，手中香扇轻摇，眼神似睁还合，屋中静谧无声。张妈妈端着一般已剥好的冰镇荔枝从外面进来，门帘一拉开，外面的热气就涌了进来。
    就穿过了几条回廊张妈妈脸上就已经一层薄汗，见青瓷睁眼瞧着自己，笑道：“外面可热了，还是屋子里凉快。”
    冰盆就在青瓷脚边散着丝丝凉意，偏头蹭了蹭头下握着的冰蝉软枕，声音懒懒的，“妈妈好生歇一回罢。”
    青瓷话一落，就有小丫头给张妈妈端了一个小凳，张妈妈依言坐下，见青瓷闭眼似乎要睡过去了，连忙道：“这荔枝是殿下特特为姑娘准备的，姑娘用一些。”这入夏已来，姑娘就似现在这般，总不愿意动弹，整日都是懒懒的，好歹动一下。
    青瓷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了。
    “妈妈吃吧。”
    张妈妈眉毛一挑正要再劝，却突然顿住了，然后眼睛忽得发亮，直直的看着青瓷的小腹，入夏人懒怠这是常态，但像姑娘这样整日都不动弹的也少见，难道，是有了？！想到这里，张妈妈哪里还坐得住？
    平安脉是是月初请一回，现在已经月末了，说不定就有了呢！
    哎哟，快有小主子了！
    快去离去的脚步声让青瓷睁眼，就只看到落下的门帘，疑惑的皱了皱眉，也不再理，继续合眼养神。
    张妈妈还没回来，谢老夫人倒先进来了。
    如今人人都知道青瓷的身份，老夫人上门自然也不再顾忌，也无人敢拦，前面刚通报，老夫人就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青瓷刚刚坐起身子，双眸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怔怔的看着老夫人，“祖母，大热天的，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声音软软的也没精神气。
    现在是下午，正值一天最热的时候，老夫人坐马车一路过来，哪怕车上也有冰盆也出了一身的热汗，“你以为我想现在来？”一开口就是炮仗，青瓷杏眸微睁，心中疑惑，最近自己好像没惹祖母？
    见她这迷糊样，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戳她脑门。
    这几个月，青瓷被公子玉养的白嫩似玉，老夫人手指刚挨上去就出了红印儿，青瓷还没躲呢，老夫人看她脑门的印子，手在半空硬生生挪了个位置捶了一下青瓷的肩膀，“让人都下去，我有话跟你说！”
    青瓷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老夫人这才没了顾忌，直接道：“我这前后明里暗里问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吭声，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难不成就让人在这不明不白的住着？”
    也怪不得老夫人心急。
    那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瞒，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府的娇客就是和三皇子一起长大的谢家大姑娘谢青瓷，而原本的太子妃却是谢青釉？双生子的事情闹出来，信的人有，不信的人也多。
    皇上的预感对了，大部分人都相信恶意的揣测，这三皇子就是抢了太子的媳妇！
    那晚上的事真的是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等着皇上的雷霆之怒呢，谁知皇上再上朝的时候，神色平静，似乎根本就没发生之前的事情，而且还直接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了！而原本的太子公子湛却直接封了亲王。
    好吧，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三皇子大势已成，恶意的揣测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讲，公子玉封了太子也不住东宫，每日仍回这个没机会再立匾额的王府，青瓷也是一直住在这。所有人都等着看新太子大婚呢，结果，都过去三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戏的人都急了，更别说老夫人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爹都已经可以到处跑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若还不说，我就去问他了！”
    青瓷都双十的人了，老夫人如何不急！
    青釉出嫁时青瓷虽不在，老夫人还是着画师将她出嫁时情景画了出来寄给了青瓷，这几日又翻阅了书籍，少卿三月前给自己看的嫁衣款式，分明不是太子妃嫁衣应有的规制……
    这事太大，没有分明之前，青瓷谁都不敢讲。
    “祖母~”身子一歪就直接倒在了老夫人怀里，蹭着她的肩膀撒娇，“少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还不信他？你纵然不信他，你也该信我才行，我看起来很傻？”
    都可以当娘的人了还窝怀里撒娇！
    老夫人张口就想训斥，可见到青瓷眉目都是依赖和小女儿的情态，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硬邦邦道：“多大人了也不只羞。”口里说着这样的话，那环着不让自己滑下去的手是怎么回事？青瓷眯眼笑的开心，窝在老夫人怀里就不动弹了。
    老夫人低头看去，青瓷素净着一张脸，更衬得她眼睫如黑黛，公子玉精心养着，脸庞也圆润了几分。静静看了一会，只见青瓷眼睛慢慢合拢，困意浮于脸上，这就又要睡了？老夫人眉心一皱，突然问道：“你不是有了吧？”
    老夫人一推，青瓷忽得顺着她的力气起身，不解的看着她。
    什么？
    老夫人低头直直看着青瓷的腹部，那里平坦没有半分起伏，可看青瓷圆润了几分的脸庞和她懒得动的模样，老夫人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几个月了？”
    几个月了？
    青瓷骤然清醒，脸色涨得通红，羞恼道：“祖母你在说什么呢！”
    若青瓷还是十五的大闺女，老夫人说话自然都顾忌些，可她都二十的人了，这个当口哪还顾得上外面的规矩？“我是你祖母，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了？”心中越发的肯定，哎呀，早就该想到了，这人都住进来几个月了，有了才是常态呀！
    青瓷被老夫人的话弄得整个人都在发红。
    “祖母你在说什么呢!”
    见老夫人还不肯信，还孤疑的看着自己，青瓷心中羞恼更甚，凑近老夫人身边耳语了一句。老夫人眼睛忽得瞪大，“没圆房？怎么可能？！”哎呀，青瓷连忙捂住老夫人的嘴巴，“祖母您小声点！”都快急哭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嚷嚷出来呢！
    青瓷臊得满脸通红，这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老夫人更不解，不对呀。这公子玉一直没有侍妾，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夫人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自然知道男子这个年纪最是忍不住的，青瓷又是他心仪之人，他忍得住？
    微妙的看着青瓷半响，极其小声。
    “他不是不行吧？”
    张妈妈领着大夫进来的时候，青瓷已经不见踪影，就老夫人一个人坐在竹塌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见到张妈妈，老夫人挥手让她过去，张妈妈疑惑上前，老夫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妈妈一瞬间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看着老夫人。
    公子玉晚膳十分才回来，早传了话，他刚进府，正厅那边就开始摆饭了。等公子玉回到正院时，桌上已经布满了菜肴，青瓷一身常服坐在桌边，公子玉大步走进坐在青瓷身侧，青瓷神色自然，给公子玉倒了杯温水。
    神态动作都没有异常，自己，好像从自己进门时阿姐就没看过自己？
    公子玉手里拿着杯盏，也不喝，偏头倪着青瓷，青瓷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饭菜，似乎今晚的菜很合她的胃口，就是不看公子玉。公子玉默默地看了一会青瓷，收回眼神，偏头看了一眼跟着身后的甲一，甲一微微点头，出去找张妈妈去了。
    两人第一次沉默用膳。
    用完膳后青瓷起身，终于侧身对着公子玉，却仍不敢他的眼睛，道：“我去洗澡。”
    天太热，自入夏后，青瓷几乎是一天都要洗三四回澡的，这话本没什么，只是青瓷似乎连等公子玉点头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转身去了后面，公子玉眉梢微挑，看着青瓷落荒而去的背影，怎么了？
    几乎青瓷刚离去甲一就回来了，这府里的事，只要公子玉问，什么事都问得出来。甲一一脸微妙的回来，在公子玉耳边低语了一阵，说完后起身，更微妙的看着公子玉，难道张妈妈说的是对的？
    同床了几个月，竟然没碰，这也太不正常了……
    公子玉握着杯盏的手猛地一紧，起身，冷冷的瞅着神情微妙的甲一。甲一猛地低头，看似恭敬可神情还是那样，公子玉抽了抽嘴角，转身也进了里面，丢下一句，“让谢家准备嫁妆，越快越好。”
    青瓷整个身子都没入了汤泉里，只留了嘴巴以上露在外面。唔，温泉氤氲把青瓷整个人都蒸红了，可想到祖母下午说的那些话，青瓷觉得露在外面的脸颊似乎更热。甩了甩脑袋，努力想要谢老夫人下午说的话丢出脑海，可越这样想，那些话越根深蒂固的留在脑海。
    这几个月，除了刚入府时他泡热茶闹出来的那件混账事，后来，就再也没亲密过了？每日都睡在一张床上，就只是抱着睡觉？最多就是吻一下额头而已……
    这个，真的正常吗？
    还是说，他不想碰自己了？
    ……
    阿阿阿！
    青瓷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自己在想什么，怎么可以想这么羞人的事情呢，都怪祖母，都是她的话诱导的！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少卿没问题，自己也没问题！
    青瓷擦着头发从汤泉里出来，屋子里空无一人，青瓷和公子玉都不喜人近身伺候，若非无事，也不准旁人踏进屋子，换了身衣裳又绞干了头发，才出门问公子玉的去向，得话说是出门了，青瓷点头，表示知晓了。
    公子玉最近事多，随时都是吃了饭就看不到人影深夜才归，青瓷已经习惯。自去了书房开始练字，直到手酸夜深之际，公子玉还是没有回来。吩咐了小厨房温着宵夜，门前给公子玉留了盏灯，青瓷洗漱一番，自睡了。
    青瓷不是自然醒的，是被倒腾醒的。
    睁眼朦胧间就看到公子玉正举着她的手往身上套衣服，顺从的随着他的动作，只是嘟囔道：“你干嘛呢？”公子玉不回话，青瓷也不追着问，她困意正浓，阖着眼仍由公子玉动作，许久之后，青瓷几乎快要睡着之际，公子玉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姐，你睁眼。”
    青瓷颦眉，有些不耐的睁眼，然后就顿住了。
    从公子玉清澈的双眸中，青瓷看到了一身火红嫁衣的自己。
    不可置信的低头，昏暗的烛光下，鲜红的嫁衣依旧流光溢彩，鲜红的缎子上，金线勾出的展翅凤凰赫然印入青瓷眼中，真的是皇后才能穿的嫁衣……
    “这个……”
    公子玉一瞬间凑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青瓷看着他满是愉悦的双眼，话不自觉就吞了回去，再凑近蹭了蹭青瓷的鼻尖，语气近乎呢喃，“阿姐，这件嫁衣，只有你才能穿。”
    “我为你画的嫁衣，喜欢吗？”
    三月前，公子玉拿了许多款式让青瓷选，青瓷只以为是下面人呈上的款式，没想到是公子玉画的？青瓷怔怔的看着公子玉的眼睛，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该说什么？
    公子玉跪坐在床上，将青瓷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半响后微微皱眉，“阿姐，你比三月前，好像胖了些？”所有旖旎的心思一下子都被青瓷抛开了，青瓷一下子坐直身子，低头看身上的衣服。
    腰身肩膀都服帖，衣袖是广袖长袍，哪里不合身啦？
    抬头怒瞪公子玉，话还没说呢，公子玉直接欺身上来，将青瓷直接压在了身下，将手直接覆在青瓷起伏的山峦上，“这里大了。”
    青瓷：！！！
    “你给我，唔唔。”
    娇喝只出了一半就被公子玉凑近的唇舌给堵了回去，彼此纠缠的唇舌火热勾人，青瓷双眼渐渐迷离，手也不自觉的挽上了公子玉的脖子，半响后两人微微分开，银丝拉出了暧昧的弧度。公子玉看着身下青丝嫁衣铺了一床的青瓷，只见她双目朦胧的看着自己，只有自己。
    再次低头凑近青瓷耳边，低沉又危险。
    “阿姐也觉得我不行？”
    一边说，手一边往下。
    青瓷眼眸一下子瞪大，伸手拦住公子玉解自己腰带的手，快哭了，“怎么会，绝对没有！”青瓷的阻挡对公子玉没有半分作用，几下就将青瓷剥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的小衣被扯开的时候，青瓷已经什么都想不了，呆呆的看着公子玉。
    他来真的了……
    将青瓷剥了个干净，几下也将自己的衣裳全部除去，双手撑在青瓷身侧，目光灼灼的看着身下的青瓷，专注的看着她，没有动作。
    青瓷看着他漂亮的双眼因为动情染上了丝丝红色，既漂亮又妖艳。默默的看了几息，伸手再次勾住了公子玉的脖子，双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
    没有大婚又如何，反正今生唯有他，只有他。
    青瓷的主动让公子玉再无顾忌，两人没有丝毫缝隙的贴合在了一起。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