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9 八



    顺治五年正月,和硕肃亲王豪格得胜还朝。
    顺治帝福临亲自郊迎豪格,故意当着多尔衮的面,对豪格十分亲热,口口声声地叫着“大哥”不说,更是对豪格满口称赞,还违背了多尔衮的意思,当众表明自己对豪格的敬重与佩服。
    多尔衮大为恼火,找孝庄皇太后抱怨顺治的不听话。孝庄竭力劝解,只说福临年纪小不懂事,更为了转移多尔衮的注意力,只说福临有可能是受了旁人的挑拨。
    次日朝上,豪格仗着自己立下大功,对如今的皇叔父摄政王出言不逊,更对其公然接受亲贵大臣们跪拜提出质疑,更扬言要把多尔衮和当今圣母皇太后的丑事抖露出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多尔衮与大玉儿之间的传言更甚嚣尘上。
    旋即,福临得到了消息,证实了自己的生母与多尔衮之间存在暧昧,现在,他连自己的皇额娘也不愿见了。
    如今的福临宁愿去陪病怏怏的母后皇太后,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感受到真切的母爱。只是,母后皇太后总是劝他去见他额娘,说他额娘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好,额娘为他受了很多委屈。
    福临不愿意听,他连永寿宫也去得少了。
    福临是寂寞的,他的身边除了对他唯唯诺诺的太监外,就只有一个傻乎乎的博果尔可以说说话了。
    “博果尔,你额娘对你好吗?”
    “额娘对我最好了。”
    “是啊,你都这样,贵太妃还对你这么好。唉。”
    “皇帝哥哥,你饿了吗?”
    “不饿。我可不是你,只知道吃。”
    “哦,皇帝哥哥,我可不只知道吃,我还会……我还会……”
    “会什么啊?小傻瓜。”
    “啊,对了,我会射箭。皇帝哥哥,我们去射箭吧。”
    “唉,总比去吃点心好一点,走吧。”
    福临一边走着,一边念叨。
    “博果尔啊,你可得好好学骑射,等长大了当个巴图鲁,到时哥哥封你当亲王。”
    “亲王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吃。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博果尔,放心,哥哥会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的。”
    “皇帝哥哥真好。”
    到了射箭场上,福临心不在焉地射着,没几箭上了靶。
    博果尔可不同,一箭一箭专注地射着。虽人小力微,只能站在二十步远的距离,但准头却很好,十箭里只有一箭偏离了红心。
    “好,博果尔,照这么练下去,你迟早有一天能成为巴图鲁的。你虽笨点,但笨也有笨的好处,没那么多心思,哥哥一定会封你个亲王当当的。”
    “好!皇帝哥哥你什么时候可以封我做亲王啊。”
    “等我亲政了就封。”
    “什么叫亲政?皇帝哥哥就是皇上啊,是全天下最大的,什么人都要听你的,额娘说过的,我记得的。”
    “唉,说了你也不懂。走吧,回吧。”
    博果尔哪里不懂,他看得出来福临正满腹心事,恐怕他如今最恨的人就是多尔衮了,至于他那个好额娘,他心里也起了疑吧。
    面对儿子的刻意疏离,孝庄皇太后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慢慢地梳理了福临身边的人和事,找出了症结。
    苏麻喇姑找到了福临,开始细细分说起来。
    “皇上,您是不是听了闲言闲语,所以对皇太后起了疑心?”
    “不是闲言闲语,是大哥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口说出来的,那还有假?”
    苏麻喇姑轻笑了下,开始给福临讲古,讲当初先帝驾崩时的紧张局势,讲摄政王和肃亲王的争位,讲福临的最后上位,重要的是,多尔衮和豪格结怨多年,豪格说出来的话怎么可以信呢?
    而皇太后自福临出世以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而皇太后却从来没跟皇上提起去,只为了不让皇上忧心,快乐地成长。
    而且,为了皇上的成材,皇太后还特意找了洪承畴大人来教他习经读史,学习治国之道。这些都是为了福临日后的亲政作准备,都是为了福临好。
    “我相信皇额娘。”
    苏麻喇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相信就好!”
    “可是,十四叔他老欺负我,皇额娘还帮着他。”
    “摄政王怎么会欺负皇上呢?只是他的性情一向不拘小节,而且又是长辈,对皇上不太恭敬也是有的,可是并无恶意。”
    “谁说的,随便打个比方,他要我跟他去打猎,仿佛就是吩咐我一声,根本就不问我想不想跟他去。”
    “皇上这么喜爱游猎,摄政王当然认为您是想去的。”
    “问题是,我想不想跟他去啊。”
    “好好好,摄政王的作风,我请皇太后让他改一改。皇上放心,从今往后啊,我相信摄政王……”
    “可我不相信他!”
    福临拂袖而去。
    “皇上……”
    怀着满腔怒火的顺治几天后在猎场上故意折断了多尔衮送他的弓,多尔衮大怒,痛斥福临不知天高地厚忘恩负义。双方爆发激烈争执。
    豪格赶来护驾,指责多尔衮不要太张狂,顺治见此则故意与豪格亲热,令多尔衮恼怒心寒。回宫路上竟不顾君臣之别,强迫顺治骑马而归,皇太后虽生气、心疼,但只能隐忍。
    另一边,多尔衮也没有放过豪格。
    他对豪格恨之入骨,让何洛会将豪格在川期间言行整理,定为“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之罪。一纸上谕,将豪格软禁府中,戴罪议处。孝庄皇太后闻之大惊,力劝多尔衮不要杀豪格,多尔衮终于罢手。受软禁的豪格面对着背主投敌的何洛会和无奈的济尔哈朗的劝说,心灰意冷。
    顺治五年三月,豪格因激愤死于禁所。
    顺治终于看清楚了残酷的现实,他想改变现状,想做个好皇帝。他开始认真地对待学业,御花园里逐渐少了福临带着博果尔瞎玩的身影。
    博果尔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脑瓜子不太灵光,只有骑射一途倒有些天份的孩子,倒也没人防着他。
    博果尔跟着福临一起听着为君之道,勤政爱民用人才。
    不同于福临的聚精会神,博果尔时不时打个小盹,吃点点心,要不然就偷溜出去玩上一会。
    没人觉得奇怪,因为在众人眼里,这才是正常现象。如果博果尔也一副对治国为君之道大感兴趣的模样,那博果尔也就没了活路了。
    博果尔没想到,自己摆出的这副姿态,却没有替他挡了后来的灾,因为那本就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福临去的。
    虽然博果尔心里对福临有怨气,但他不得不承认,福临对他确实很好。只要是博果尔看得上的,福临都会大方地给他,还经常主动地给他带各种新鲜的玩意,这些当然是多尔衮搜罗来的。
    次数多了,博果尔也就不太注意了,在绛雪轩里,博果尔的主要课程就是摆弄这些新奇的玩具,时不时把漂亮的荷包挂在身上得瑟着。
    所以,当再一次的高热把博果尔击倒在床时,整个咸安宫都惊慌了起来。
    等到太医确诊博果尔得了天花时,整个皇宫都战栗了起来。
    孝庄皇太后当机立断,叫人立刻把博果尔移出宫去。
    贵太妃娜木钟又岂能让人动她的儿子。她不信,她如此精细地护着儿子,怎么还会让人钻了空子。她喝令人割开博果尔用的棉被、枕头、衣服、玩具、荷包,她就不信找不出来。
    果然,在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夹杂着一片沾着天花痘痂的布片。
    而这个荷包,正是福临给博果尔的。
    娜木钟红了眼,她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她再不能忍,她要闹个天翻地覆,让世人都知道知道这大清国的皇帝,连小他四岁的弟弟都容不下。
    除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儿子,娜木钟领着其余的人马杀到养心殿,她要当面问问福临,他弟弟哪里得罪他了,他就这么容不下了。
    娜木钟是一路打进去的,自然里面不止有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十岁的皇帝,还有他那护子心切的圣母皇太后。
    她刚进门,得了消息的母后皇太后也强撑着身子,赶了过来。
    人再多娜木钟也不怕,她现在只想撕了福临。
    “贵太妃,你这是干什么,真是大失体统。”
    “体统?什么是体统?他一个大清国的皇帝都要害了自己的弟弟,这也叫体统?”
    “你胡说什么?皇帝生性纯厚,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不可能?大家快来看啊,瞧这个荷包,皇帝给他弟弟的,博果尔是多么的尊敬他皇帝哥哥啊,爱不释手。大家来看看,就是这个荷包,害了我的博果尔。还有这位仁慈的圣母皇太后,还要把我可怜的孩子赶出宫去。怎么着,瞧我孩子死不了是吧?到宫外更好下手是吧?啊……”
    娜木钟奋力扑过去,想把那个荷包塞到福临嘴里去,也要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苏麻喇姑挡在前头,两人撞成一团,跌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贵太妃气迷了心,都说起胡话来了,还干起了傻事。来人,把贵太妃送回咸安宫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到咸安宫去,给十一阿哥好好诊治,十一阿哥若好不了,他们的命也就到头了。”
    被堵住嘴的娜木钟被送走了。
    哲哲方才放下心来,她抚了抚心口,大喘了几口气,才说道:“玉儿,贵太妃这人虽张扬,却不是没脑子的人。我看她说得煞有其事,还是好好查查吧。”
    “是,姑姑。苏麻喇姑,看看那个荷包,小心一点。”
    “是。”苏麻喇姑用帕子包着手,小心地掀开荷包,看了一眼,回禀道:“皇太后,这荷包里确实有脏东西。”
    “好好保管,不要让人沾了。”
    “是。”
    “福临,告诉额娘,这是你给博果尔的吗?”
    “好象是吧,我也没仔细看,反正都是摄政王送来的,博果尔喜欢玩,我就都给了他。”
    “摄政王?”
    “是啊,我才不要他的东西了。”
    孝庄后怕地搂紧福临,好险,差点如今急病的就是她儿子了。
    “好了,福临,没事了,去看书吧。”
    “皇额娘,我想去看看博果尔。”
    “福临要听话,博果尔现在不太好,等博果尔好了,你再去看他好不好?”
    “好吧。皇额娘,儿子先去看书了。”
    “去吧。”
    母后皇太后提醒道:“玉儿,此事可千万轻忽不得,这次幸好是博果尔,万一是福临用了那个荷包,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没想到这多尔衮居然下得了这个手。”
    “不,不会是多尔衮的。”
    “那还会是谁?”
    “多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在沙场上见真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使这种肮脏的手段呢?”
    “哥,我还不全是为了你。现在碍事的豪格也没了,只要除掉对你不敬的福临,还有谁能拦你自立为帝啊?”
    “多铎,多用用脑子,福临死了,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我干的,我就算真登了基,只怕也坐不稳啊。”
    “哥,那小子一天比一天大,难道你还真打算有朝一日还政给他,把我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让一个黄毛小子来坐,哥你乐意,我多铎可不乐意。”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也不能一味蛮干了,人言能杀人,你懂不懂?这事我会替你兜着,你回家给我好生呆着。”
    “好吧。哥,你真不考虑考虑我的想法?”
    “出去!”
    没几日,摄政王府仗毙了几个采购的奴才。
    贵太妃闻讯后冷笑,等着,等博果尔好了,从上到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不知道吗?带崽的母熊是最不能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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