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24 二十三


二十三
    事情发展果不出博果尔所料。
    宫里传出话来,说是福临与乌云珠相见甚欢,两人谈诗作画,谈笑风生,福临甚至还留了乌云珠用膳。为此事买单的居然是都太监吴良辅,从慈宁宫出来的顺治皇帝慷慨地赏了吴良辅二十大板,以此褒奖他的口舌伶俐。
    就象一个你不给我偏要的小孩子一般,被皇太后痛斥过的福临变本加厉,隔三差五就召乌云珠进宫切磋文墨。
    博果尔好笑地发现,压根就不用他让人煽风点火,关于皇上与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安郡王福晋那拉氏毕竟是大家出身,她虽平日里与乌云珠争风吃醋,但到了这种关系到安郡王府颜面的时候,大是大非的观念她还是有的。她知道,外面的流言虽然可以毁了她眼中刺董鄂氏的声誉,可以借机把董鄂氏踩到尘埃里去,但同时也会毁了安郡王的声誉,还会给她自己带来管家不严的坏名声。如果董鄂氏私会的对象是别人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置她于死地,那样即便安郡王回来也不会怪罪她,但董鄂氏是被皇上召见,她必须投鼠忌器。思量之下,安郡王福晋动手了。
    很快,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就再不能进宫了,她因体弱偶感风寒,卧病在床,需良久休养才会好转。侧福晋身边的陪嫁丫鬟因照顾主子不周,被仗责四十大板,移到府外养伤去了。福临得了消息,还派了太医来给侧福晋瞧病,发现果如福晋所言,侧福晋确是病了,也只好无奈地暂停他的切磋文墨之邀,不过他也很执着,隔几日就派太医上门诊脉。也亏得他如此作派,要不然乌云珠只怕就真会慢慢体弱而香消玉陨了。
    博果尔得了消息,暗叹岳乐有福,有这样一个福晋替他撑着颜面,也不知他会不会惜福。博果尔等着,等着看几乎被逼到了绝路上的乌云珠如何绝处逢生,她的宏图大志将以何种途径达成?
    很快,关于皇帝的绯闻被另一桩消息掩盖了下去,皇太后选定了继任皇后,同样来自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原皇后现静妃的亲侄女,贝勒绰尔济之女。这让自以为终于可以作一回主,自己选皇后的福临大为光火,他再一次被迫接受一位不想要的妻子,悲愤的顺治痛哭失声,自己仍逃脱不了受人摆布的命运。同时,这一消息让景仁宫的佟妃失望伤心不已,提前发作。顺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皇三子玄烨生。
    趁着顺治在景仁宫安慰佟妃之际,皇太后把握机会。顺治十一年四月,以皇太后命,停命妇更番入侍后妃旧例。
    对于皇太后的这一懿旨,众人皆称善,毕竟有品阶的命妇在家中都是千娇万贵,以前还得到宫里当奴才服侍主子,虽然荣耀却也辛苦,现在免了这档子差事,只须每月进宫朝见一次,陪皇太后说笑一番,岂不轻松自在得多。
    当然,明眼人自然看得出皇太后的另一层用意,有了这道懿旨,皇上就不好再宣召安郡王侧福晋进宫,有些闲话时日久了后就不会再传了。皇太后自然是慈爱的,没见到她还当众仔细询问了安郡王福晋有关董鄂氏侧福晋的病情,还赐了不少药材,交代要让侧福晋好好养病嘛。
    贵太妃这些日子几乎已经忘了把董鄂氏乌云珠拱上台面的初衷,见事情淡了下来,就没什么心思再去重新挑起来,反正等岳乐回来,他与福临之间总会因此事划下一道裂痕,她的日子也算达到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未出世的孙子。尼楚贺已经有孕足满九月,随时都可能生产。加之尼楚贺肚子尖尖,经验丰富的嬷嬷见了都说必是个男胎,太医把过脉后也说是个男胎,而且胎相稳固,只等着瓜熟蒂落。
    博果尔也没什么心思去理那一档子烂事了,儿子快出世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督练营那边因砍杀逃兵一事差点出了纰漏。
    因博果尔与济度的心思放在了对练兵法上,巽亲王常阿岱只好领着手下自寻乐子。就如同前世一般,鄂硕押送逃兵途中被督练营截了胡,不同的是,出手的不是博果尔,而是常阿岱。常阿岱向来嘴上不饶人,强行接手了十七名逃兵不说,还出言讽刺了鄂硕教女有方,不但迷住了安郡王,连九五之尊也被她的魅力所惑,真是非同凡响。
    且不说鄂硕如何羞愤而去,只说博果尔看着那十七名逃兵暗自提起了警惕,好似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次有一个逃兵逃了才给他们一干人等惹来了牢狱之灾。
    博果尔自不会阻止众人取乐,只是提醒大家最后在每具尸体上补上一刀,免得惹出事端。几乎每次博果尔都会说这句话,众人都笑他太过谨慎,只是这次大家才发现小心没大错。在补刀过程中,一具“尸体”居然暴起夺刀,补刀的士兵一时躲避不及,被狠狠砍中腹部,众人这才猛醒,纷拥而上,将该人乱刀砍死,而那士兵却也重伤不治而亡,另有几人受了轻伤。
    众人俱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博果尔提醒这一句,有谁会去在意几具尸体,到那时那人偷偷逃走,怕是众人都无从得知。以此人暴起杀人的强硬性格来看,如若此人逃脱,定不会就此善罢干休。虐杀逃兵一事一旦被爆了出来,性命自是无忧,只是训斥降爵罚薪只怕在所难免,巽亲王一干人等因此事倒也收敛了几分,有些麻烦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此事就以“逃兵暴动杀人,督练营剿杀之”结了案,虽有些人存疑,但督练营确实死了一名士兵,也就没人去深究了。
    博果尔很快就将督练营的逃兵案抛诸脑外,顺治十一年四月十六日,他迎来了自己前后两世的嫡长子,一个六斤四两重的胖小子。
    博果尔在正房外足足等了一夜,才等到婴啼声响起,又等了一刻,才见得贵太妃抱着一个红襁褓走了出来。好在已是初夏时节,夜风不凉,要不然博果尔可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儿子。在那三百年的时间里,博果尔曾见过紫禁城里几百个婴儿的出生,可任何一个都没有眼前这个红通通的小老头那么可爱,让人一看心里自然就开了花。博果尔伸出手去,又忙忙地缩回手来,这么软绵绵的,还是小心一点,他粗手粗脚没碰坏了。
    贵太妃也满心欢喜,见儿子这个模样,更开怀了几分,喋喋地念叨道:“长得跟你出生时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真是又精神又体面,真是玛嬷的乖孙孙。”
    博果尔对着婴儿傻笑了半天,才想起了还有一个功臣还未慰问,见岳母瓜尔佳氏也走出房间,忙问道:“岳母辛苦了,不知福晋可还好?”
    瓜尔佳氏正老怀大慰,女儿生下了贝勒府的嫡长子,才算真正地有了撑腰的,只要好生把孩子带大,日后这贝勒府自然会由外孙来继承,后院进再多的狐媚子也不怕了。
    “好着了,累极睡着了。亲家母,我看过那么多孩子,没哪个有小阿哥漂亮?”
    “这也是托了亲家母的福啊。瞧这小嘴,还向左撇,哟,这不是哪不满意了吧,莫不是饿了吧?乖孙,来,我们进去找奶娘去。”
    博果尔呆望着两个老太太自顾自地聊着,抱着红襁褓进房去了,傻了。不是吧,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她们居然视而不见,连额娘都不理他了。得,博果尔看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他在自己额娘心中的位置已经一落千丈,唉,还是回书房去给儿子寻摸一个好名字吧。嘿嘿,他也有儿子了,以后要更稳重一些,拿出当阿玛的样来。
    小阿哥的顺利出生让贝勒府一片欢腾,既是大喜,自然立即在大门的门梁上挂一支桑木弓,三支桃木箭,箭头射向门外,俗称“公子箭”,意寓孩子成人后能弓马纯熟,驰骋疆场。
    贵太妃得了金孙,自然要风光大办,“洗三”时十分热闹,连皇太后都特意遣了苏麻喇姑来替她添盘,在京的宗室自然也都来了,还来了不少外客,其中就有佟夫人。贵太妃心情正好,对谁都笑脸迎人,对大家对孙子的赞美全盘接收,恨不得大家再多说几句。
    博果尔自然是在前厅招呼男客,贵太妃既决意大办,“洗三宴”上自然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博果尔如同喜宴一般,美味没吃上几口,只顾着陪酒去了,一轮陪下来,以博果尔的酒量都快挡不住了,赶紧的,装醉逃吧。实在是喝得有点多,博果尔在书房的榻上睡了个好觉,居然还做了一场春梦,不过春梦了无痕,到傍晚时分醒来时一切如睡前一般,博果尔也只是笑笑罢了。
    去厢房看了小阿哥,三天大的婴儿已经褪却了红色,显出了白胖的小模样,博果尔是越看越爱,还是不敢抱,只是坐在悠车旁静静地看。这个小肉团子代表着博果尔重生以来最大的改变,证明着他的努力是有成果的,除了为父的骄傲外,他还给博果尔带来了信心和勇气。
    嗯,儿子究竟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是叫丰生额取其意幸福,还是望其平安叫额尔赫,要不就叫勒尔甘,望他长大后成为度量宽宠心志广大之人?不,不好,太宽厚也不好,到底叫什么呢?
    正在博果尔绞尽脑汁为儿子想一个寓意上佳还朗朗上口的名字时,顺治横插一杠,给和硕贝勒博穆博果尔之嫡长子赐名:晟睿,“晟”乃光明兴盛之意,“睿”则是智慧的意思。如果这名字是赐给他人之子的,博果尔还会称赞该名字寓意上好,可临到自己头上,他只感觉怒发冲冠,凭什么?自己儿子的名字也要来指手画脚,太可恶了!形势逼人,博果尔不能不咽下这口气,他的众多好名字只好留给以后的儿子了。
    未了,博果尔还得忍气吞声,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来,去乾清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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