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颂

第5章


所以觞帝已经答应了。”我还想说话,却又被他制止,“先前的情报的确是师傅的一种猜测,或者说是观星相的预言,可眼下我告诉你的,是事实。”
    “……”我不言,虽然我不相信所谓的预言,也认为觞帝有七成的可能不会去淌这趟混水,不过事实却按着老狐狸的预测发展了。
    “是三公的建议导致了皇上决定援军的建议!”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子淮又说道。
    我微微点点头,心下一叹,战争,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名词,一个只存在于遥远历史中的名词而已,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面对这个词的转变了。为什么我是女孩子呢?也许换了男子的性格,便不会像今日的我一般如此的无奈吧,说不定还会觉着兴奋。可惜战争……
    “素问,爹爹在哪?”适才因为子淮而将素问支到了外头,眼下不得不走出屋子,对着站得远远的素问用喊的说话。
    “将军正在书房!”素问走到我的跟前,冷冷地回道,“正和副将军商量事情。”
    我也不介意素问的态度,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一会儿副将军出来了,叫我一声,我想找爹爹说说话。”
    素问点点头,嘱咐着身边的小丫头几句,便自个儿过去了。
    我回转过身,看着一脸吃饱喝足的子淮,又问道:“眼下朝廷有什么安排?”
    子淮挑挑眉,不答反问:“你真对这事儿感兴趣了?”
    “师傅把你留给我,不就希望我感兴趣吗?”我有些无奈,“早点知道知道吧,我不想当个睁眼瞎子,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真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
    子淮对于我后面的话略有疑问,不过终究没问,只是零零碎碎地告诉了我一大堆事情。我有些头痛地听着子淮的话,为没有软软而感到惋惜,但多少还是理清了一些思路,讲白了也就是说,觞帝决定援军了,易辽也有了提防,满朝文武商量了三天,却终究无一人有良法,于是吵吵嚷嚷的也没个结果,唯一肯定的,纳兰明镜这趟,送死是送定了。可我却又听出了一些关于战况的门道,这场战役,为什么那么像中国古代的那场桂陵之战呢?难道这就是历史要将我推上舞台的安排吗?沉默良久,终决定静观其变。
    ******
    我不知道纳兰明镜和他的副将到底谈论出了多少结果,但是直到日渐西沉,谈论依旧没有结束。
    掌灯时分也就是纳兰府上的晚餐时间,每个大一点的家族,总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繁杂的规矩,而堂堂纳兰家,堂堂开国功臣的纳兰府,自然也免不得一些俗套,哪怕是身为家主的纳兰明镜也无法豁免的俗套。
    纳兰家是一个极端注重家庭观念和尊卑礼仪的家族,这也许是因为纳兰家身为守关将士之家,往往聚少离多的关系,所以,每天的晚餐时分,众人都是要在一起用餐的。而纳兰家的尊卑,更是可以从座席的主次看出些明堂。
    纳兰明镜身为家主自然是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边是正室秦氏,左手边则是嫡长子,右手边正室之下依次是被冠以纳兰之姓的女儿,左手边嫡长子之下则是被冠以纳兰之姓的儿子。至于妾室则不坐同桌,而是在边上再设一桌,自然,心腹大将又是一桌。
    今日的晚餐时间有些迟,待到我们全部坐定了,纳兰明镜依旧没有出现,直到正室派了丫鬟去请,才姗姗来迟。我看着这个算得上我父亲的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即使因为武将天天曝晒于日光之下,依旧无法改变他儒雅的气质。和他守旧顽固忠诚的性格不同,单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只觉着温和。我微微一笑,父亲,是一个看起来像周瑜的儒将,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谢祖宗赐我纳兰之姓,谢主上赐我太平盛世,我纳兰家子弟,定保国泰安康!”纳兰明镜入座,就像基督徒要在餐前感谢耶稣一样,做着每一餐餐前必然的“祷告”,但是这一餐,明显又是不同的,因为每次这样的“祷告”都意为着又一次的分离,看来父亲,又要出征了。
    我随着众人一起,默默地净手、执筷,从记忆开始就这般的餐前礼仪却在今日带给了我无比压抑的感觉,我几乎要被这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不能呼吸了。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飘过“死亡”二字,仿佛这一次的聚餐后,堂堂的纳兰家族便会消失在这觞朝的历史洪流之中。我讨厌这种气息,讨厌可能发生的改变。虽然纳兰家依旧存在着尔虞我诈的争斗,虽然纳兰明镜对我的爱存在着某种企图,但这种我前世无法体味的一家人的聚餐,家人的和睦依旧让我产生了眷恋,我讨厌即将要到来的改变。
    我抬头看着首位的纳兰明镜,沉默的脸,难以掩饰的疲倦,居然微微扯痛了我从来都是冷酷的心。家,这是这位将军给我带来的东西,一件我眷恋的东西,是否也会因为这位将军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圣上已经下达了指令,命我统领三军四十万兵马,救援大姚。”一阵沉默后,纳兰明镜轻轻开口,温雅的声音是只留给家人的礼物,“这次易辽攻打大姚,来势汹汹,虽然我军未必是易辽的对手,可凭着和大姚的联手,依然可以与之一决高下。”
    纳兰明镜讲得极尽委婉,可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胜率不过二成,两成的胜率,对于这位将领来说,那几乎已经等同于送死,所以这一餐,也许就是纳兰家最后的晚餐。
    无法控制的泪水悄悄地溢满眼眶,不是因为我叶回声对家的眷恋,仅仅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纳兰落红的悲伤。
    “红儿是第一次和爹爹分开吧?”纳兰明镜的确是宠爱我的,哪怕我因为家族的地位坐得比较远,他依旧看到了我红红的眼眶。
    “是呀,红儿第一次和将军分开呢!”一旁的正室微微笑着,“自从红儿出生后,我们整个国家也是太平安康,哪怕将军要巡视边关,也总是带着红儿的。”
    “爹爹这次不带红儿一起去吗?”我语带哭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次太危险了,红儿还是不要去了!”纳兰明镜看着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的疲惫,心中突然涌出一阵绝望,“家”这个字,难道真的那么难周全吗?心下一时的翻腾,令我不愿再在这个地方停留片刻,不要任何人的照顾,倏然滑下椅子,便是撒腿跑回了院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有些难过。
    跑回了屋子,关上门,气喘才定,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微微一愣,不禁质问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傅说有人今天会哭鼻子,所以我过来看看热闹!”子淮依旧是那副吊尔郎当的样子,似乎看到我出丑,可以充分娱乐他一般,“你在哭什么啊,又没死人!”
    我微微一愣,不觉心下一叹,是呀,的确没什么好哭的,又不是已经死了人没办法挽救了。这一哭还当真莫名其妙。心下一定,理智又重新回笼。有些孩子气地胡乱擦了擦眼泪,权当适才一哭是女人间歇性情绪时常。(虽然身体上还没到时常的年龄,但心理上还是到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信他纯粹是来看我哭鼻子的,我又不是软软,一哭,他和靳默就心疼不得了的。
    “师傅让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你知道怎么打这场仗!”子淮微微一愣,转而看着我问道,“你知道怎么打这场仗?”
    我沉默不言,总觉着是一双手将我一个既定的战争摆在我的面前,而我需要做得不过是说出这场既定的战争,可是是谁,是谁可以算计命运?
    “眼下的局势如何了?”我谨慎地问道,想要确定这场战役和历史上的那场战役是否真的是一摸一样的。
    “白祈破了苍雁关,西下大姚,近乎逼近都城,如果按此发展下去,到夏末的时候,大姚大概就会从西岚大陆上消失了。”子淮耸耸肩,将眼下的局势说了出来,并且丢给我一叠纸,“这是最近软软整理出来的东西,她让我带来给你,说可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接过子淮递上来的情报,工整的文字看得出是软软的手笔,也不再管子淮干什么,自顾自地便看了起来。
    ……
    纳兰明镜,觞朝将才,骁勇善战,曾屡次对阵易辽白祈,多有胜率。
    易辽军情:若觞援大姚,攻防易辽入侵,尚可一战,然要防易辽援军。若易辽真想与觞、大姚决一死战,尚可援军八十万。然觞和大姚总并不过百万。
    ……
    我翻看着已经被整理出来的情报,有些不经意地问道:“苏尔伊斯河是属于大姚的还是觞朝的?”
    “苏尔伊斯河源自觞朝的白山,它的上游叫做华兰藏布多河,意为多变的少女。”子淮一边啃着我屋子内桌子上的点心,一边回答道。
    “华兰藏布多河?”我一惊,看着他,难道这就是历史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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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言几句:
    今天在第一部看到几位看客的留言,于是一股气憋着难受,多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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