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必太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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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想想自己,其实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让他看上,居然在谈好分手后却又令他反悔?了不起他就是看到我不施脂粉的一面罢了!但那并不稀奇。在楼氏机构中多的是清秀佳人,浓妆淡抹任君挑选,清纯冶艳应有尽有。只要他这名公子哥儿一钦点,用钱去砸或用鲜花去取芳心,还怕不手到擒来吗?那他巴着我不放做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我问。
    “你认为我会喜欢你?”他口气嘲弄。
    好吧,那用另一种方式问:
    “当初为什么点召我?”够“尊重”他了吧?给足了十全的面子了吧!
    他俐落地将车子滑下交流道。在第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来面对台北市必然的塞车,也让他得以回答我;时间多得很。
    “你的某些神情很特别。”他压下车窗,燃起一根烟,侧着面孔看我。“除了娇媚之外,在无人注意时,你像在玩弄你周边的一切,以一种置身事外的看戏姿态看别人表演;就这一点,使得你散发的气质异于其他女子,花瓶女也好,清纯女也行,你就硬是不同。其实你的容貌不是特别出色,但你吸引人。”
    “那么,既然说好要分手,又何必反悔?”
    可能是踩到他不愿表白的敏感处,他一手将烟捻熄,车子开始在车阵中蠕动而行。
    “我说过,我需要弄明白。也许真的是我还没厌倦你。如果你真的是个好情人,就别再在我面前上浓妆,将头发吹得像铁丝。”说完,伸手拨弄我的头发。
    “为什么我非得配合你,给你时间去讨厌我呢?”
    “你别无选择。”他微笑:“你聪明得知道自己身分的轻重,在恩客面前你没有自尊与自我。如果要讲清高,你就不会让我用钱收买。”
    这是最现实的一点。我叹息而笑,我的老天,这个男人不哄女人之余也不容我这种女人去清高自负。在金钱代表一切的两性游戏中,就什么也不必谈了。
    所以他占尽优势。谁叫我去强惹他呢?
    想来,说清楚时,他一点也不含糊;这男人无情且犀利。
    可能我再度涉入的,是更高层次的战斗;既然出国不成,那就来玩个彻底吧!
    只是会有怎样的结局,我就不知道了。
    我并不反对他强要我住到他的地方,并且坚持不让我住回我的小窝;他以为我的公寓是前任恩客的赠予。一直以憎恶的眼光去看待。他载我回他的公寓,同时也将公寓赠予我名下。
    也许在他人看来是值得艳羡的,瞧,才区区几个月的服侍,居然赚来一层近五十坪的华丽公寓。但我看到的是更深的义意——他是个有洁僻的男人;这个公寓一旦让我或其他女人住下来了,他就不要。嫌脏。
    正式同居对他或他的社交圈而言可真是大事。楼大少从不与女人共居一处的,并且他同时与许多女人来往,此刻却与据传已下堂的“前女友”死灰复燃,并且同居,这是何等的大新闻啊!
    也不过三天,我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真不知道我该不该自动在台北市游行一周,让人一饱其好奇心,免得有人千方百计要来拜访我。
    当然我不会笨得再回到楼氏工作。我做起了一般情妇该做的事:花钱、闲晃。
    但那种好日子并没有过太久,我那些异母兄长们居然一个个找上我,我才知道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让我有可能在成为富婆之前先遭人暗杀。
    我说过,我父亲的那些妻子们都很厉害,委身于他那么多年,为的还不是财产。那么,如果老头的意愿是将百分之五十的财富丢给我,其他才让他人均分,谁会服气?理所当然,我就该死了。
    我不急着跳脚回南部找老父理论,我想他老人家正吃得很撑地等我回去,暂时没空理他;反正也许多年没看到那些不算家人的家人了,让他们一个一个来看我,倒是挺不错的。
    当大哥锺晓云、大弟锺峻亭先后找过我之后,第三个找上我的居然是父亲的小妾。才三十岁的冯诗茹抱着她才五岁的儿子锺岘孺来看我。
    比较好笑的是她说我贱,堂堂一个大小姐去当人家的情妇任人玩弄。
    比起前半小时的漫不经心,为她这几句嘲笑,我才提起精神与她应对。我是有个富翁父亲,但那又如何?与我当人情妇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而且在她也是别人情妇的前提下。她以为她可以站在什么高贵的立场笑骂我?
    人哪,一向只对自己宽容,对他人严苛。
    冯诗茹见到我终于正视她,便扬起笑容,端起咖啡啜饮,一派优雅。比较不搭调的是身边黏着一个五岁大的儿子,想要高高在上不太可能。我就看到她名贵的凡赛斯洋装的裙侧已被她的儿子玩出了污手印,看来极为狼狈;为人母之后,似乎部丧失了穿白色衣棠的权利。
    “也难怪绍正要将百分之五十的财产给你,在我们南部,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根本没人要,有了大笔嫁妆,人家也许会勉强看在钱的分上娶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让人白玩,比你母亲笨多了。”冯诗茹又尖酸地开火于我。
    我撑着下巴,不予置评,没有费力提醒她,她所骂出来的话对她适用得很。可悲啊,这个美丽而艳光四射的女人,其智商大概是父亲所有妻妾中最低的一个,居然没事上台北骂骂我也快活。骂了我对财产的增减并没有关系,她搞错了方向,只想逞眼前的威风,没有太好的头脑,这种情妇养起来才好玩吧!我几乎可以理解父亲的想法,他之前的女人都太厉害、太聪明,想玩女人最好不要挑上有脑袋的才不会给自己惹心烦。老爸终于搞清楚规则了,有进步;女人对他而言若只是生理上的发泄与虚荣心上的满足,就不该要求太多,有肉体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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