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33章


或许她一直在强撑着,就等着见她最后一面。
  这里的一切还是这么的熟悉,可唯一留恋的人,也逝去了。
  葬礼的规模很大,长明灯点了三日,照彻狼族内外无昼夜。
  直至狼族祖母入土为安,方渐渐熄灭。
  六爷避免夜长梦多,婉拒了狼族的挽留,次日便带着蒹葭回程。
  萧不凡亲自送他们离开,三人同坐一辆马车,萧不凡问道:“你们……真的要成婚了?”
  六爷微微蹙眉,回道:“自然如此。”
  萧不凡却不看他,目视蒹葭问道:“是吗?”
  蒹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疑心如此之重。”
  萧不凡目不转睛的看向她,回道:“可是我怀疑的,有哪一件是错的?”
  蒹葭细细思来,居然果真如此,浅笑着回道:“那又如何呢?”
  萧不凡豪放不羁的笑了出来,眼底却是无尽的落寞。
  六爷说道:“已经送了这么远,世子请回吧,后面的路,我们自己走。”
  萧不凡突然起身,让马车停下,然后对着六爷说道:“邪影山庄与狼族路途遥远,今日一别,恐难再见。六爷可否让我和……“妹妹”单独说会话?”
  六爷刚欲拒绝,却对上蒹葭微微摇首的目光,于是说道:“那是自然。”径自掀开门帘,下了马车,踱步到目光能及之处,守护在侧。
  蒹葭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萧不凡身子一侧,微微斜靠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蒹葭一怔,刚欲开口,萧不凡说道:“如果还是谎话,就干脆别说了。”
  蒹葭沉默着目视他的双眸。
  萧不凡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逃离狼族的时候,你以为祖母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出现?”
  蒹葭蹙眉问道:“是你?”
  萧不凡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说道:“所以,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就连真话都这么吝啬?”
  蒹葭不自觉的扯动了唇角,笑着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我吗,为什么还要帮我。”
  萧不凡耸了耸肩,回道:“只是好奇,你到底是谁罢了。答案都没寻到,怎么舍得让你不明不白的就……”他随即做了个死于乱箭之下的样子。
  蒹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道:“那是不是我告诉你了,就……”
  萧不凡一副你大可放心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六爷,说道:“有那个冰块在,你可以水火不惧”
  蒹葭抿唇笑了笑,正色回道:“我叫蒹葭,并非故意想骗你们,只是,当时的情境,身不由己……”
  萧不凡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有那枚簪子了吗?”
  蒹葭收敛起面上的笑,有些话,她终究是不能如他所愿,如实相告的:“我不想再骗你,所以,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萧不凡掀开窗帘,看向窗外,问道:“萧萧已经死了,对吗?”
  蒹葭的沉默证实了他猜想,他的心底一阵抽痛。
  蒹葭担心他再问下去,自己恐怕就要招架不住,想换个话题,却又不知该与他说什么好。
  似乎看透了她的纠结,萧不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和他走到了一起?”
  蒹葭微微一笑,回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跟他,没什么。”
  萧不凡有那么一瞬间,晃神道:“为什么呢”
  蒹葭再次蹙起了眉,好像与他之间,有太多不能碰触的话题。
  萧不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蒹葭回道:“谢谢你”
  萧不凡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本世子公务繁忙,就不送你了。”
  萧不凡走的似干净利落,然一路踏碎郁结的惆怅,
  开始于谎言,持续于难言,结束于无言……注定要渐行渐远。
  三日后,蒹葭掀开帘子才发现,他们走的并非回邪影山庄的路,不解的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六爷冷冷的回道:“庄主还嘱咐了我做些别的事,办完了再回去。”
  蒹葭点了点头,皱眉看向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发起了呆。这几日,她越发浑浑噩噩,每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便醒来,也总觉得脑子里一片模糊,刚想忆起什么,困意又次袭来。
  六爷心情沉重的看向面前再次陷入沉睡的女子,即便已经入了梦乡,她的眉宇依旧有化不开的哀愁。
  皇朝天子宫宇,皇上面露倦容的合上奏折,大太监端着杯盏递到皇上面前:“皇上,喝口茶歇息一会吧”
  皇上点了点头,端过来抿了一口,突然外头有异响,大太监一惊,看了眼不悦的皇上,慌忙尖着嗓子问道:“谁在外头?”
  却没有回应,大太监皱眉赶紧退着身子出去看,随即疑惑的捡起地上一封信笺,伸首往外瞧了瞧,居然谁也没望见。匆忙捡了起来,小跑着到了皇上的面前,呈上道:“皇上,不知是谁放了这封信在门口。”
  皇上蹙眉看向他举过头顶的信笺,什么人能够躲过重重宫闱,将信悄无声息的送到御书房的门口。倘若此人不是送信,而是行刺……皇上面上一阵阴霾。
  接过信来,打开一看,顿时神情复杂的将大太监遣了出去。
  皇上哀叹了一口气,缓缓踱步到了烛台前,将信笺点燃,火光跳跃将字迹一点点吞噬,那句:恩断情绝死生不复再见……却印刻在了他的脑海。
  
☆、噬魂一分为二生
  凤仪殿里安神香寥寥青烟沁人心脾,方若领着幕紫嫣前来给皇后请安。
  “母后万福金安”幕紫嫣身着嫡皇妃的华服,向皇后道了万福礼。
  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让方若将她扶起来,说道:“坐到本宫身边来,陪本宫说会话。”
  幕紫嫣微微颔首,然后得体的缓缓坐到了皇后身旁。
  皇后拉过她的芊芊玉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仿似同病相怜般说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幕紫嫣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回道:“母后不必牵挂,紫嫣很好。”
  皇后心疼的说道:“你跟焱儿这一路走来,本宫都看在眼里。虽说焱儿现在固执还想不通透,但好在他曾心里有过你,时日久了,自然也就忆起了往昔的情分。后宫风光却也寂寥,你要有这个耐心才是。”
  幕紫嫣点了点头,回道:“紫嫣明白,紫嫣会一直等着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再次接受紫嫣的。”
  皇后点了点头,让方若将事先准备好了的安神香取来,递给了幕紫嫣,说道:“焱儿这些日子为皇上分忧,殚心竭虑不顾休息,早前本宫让方若送了些安神香过去,现在该用的差不多了,你替本宫走一趟,将这些送过去。即便是夫妻,若长时间不见,也难免会生分了。”
  幕紫嫣感激的看了眼皇后,起身接了过来,她岂会不知皇后的用心良苦。
  幕紫嫣离开凤仪殿后,便在小桃的搀扶下前去沐焱的书房,这些日子但凡不上朝,他都会在那里,即便是夜里,也都会留宿在书房的内室,确实有几日未曾与他相见了。
  路上经过一处假山,隐隐听见有谁在哭泣,幕紫嫣秀美微皱,对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会意,轻声迈着步子进去看了看,只见一个小太监正躲在假山后的角落里抽泣,似是受了什么委屈,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在这里做什么?”
  小安子见有人瞧见,慌忙擦干泪迹斑斑的小脸,回首正对小桃身后的嫡皇妃,慌忙福礼拜下,毕恭毕敬的回道:“奴才是御膳房的小安子,今儿做错了事情,受了罚,不知道嫡皇妃路经此处,惊扰了娘娘,望娘娘赎罪。”
  幕紫嫣见他年纪很小,约莫七八岁的光景,居然这么小就被家里送进宫来,加之他又哭的伤心,有了怜悯之心,靠近几步问道:“你是受了什么委屈,躲在这里哭?”
  小安子回道:“奴才不小心跌了一跤,将皇上赏嫡皇子的膳食打翻了,惹恼了大太监,他说要将奴才打死,幸亏嫡皇子给奴才说了话,这才留了奴才的命,奴才不是委屈,奴才……只是……只是害怕。”
  本也不是多大的事,终究是年纪小,经不得事。大太监岂会真的因为这个事打死他,不过也是吓唬吓唬他,给他长长记性罢了,于是对他说道:“你起来吧,大太监既然已经看在嫡皇子的面子上饶了你,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回去吧。”
  小安子“嗯”了一声,低着头福了礼便要退下,经过幕紫嫣的身旁,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居然又摔了一跤。小桃见他摔的滑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对上幕紫嫣责备的目光,这才赶紧收敛了去扶他,拉他起来的时候才瞧见,他露出衣袖的手臂上竟伤痕累累,惊讶道:“呀,谁把你伤成这样?”
  幕紫嫣闻言也上前两步,示意小桃将他的袖子撸上去,一看,手臂上竟是新伤旧痕不断,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胆敢在宫里行私刑不成。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谁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小安子突然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幕紫嫣面前,说道:“奴才求求娘娘别问了,不然……”说着抽泣着,不敢再往下说。
  幕紫嫣亲自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吧,我不问了就是。”
  小安子慌忙给她磕了头,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幕紫嫣见他跑远了,对小桃说道:“回头你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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