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传

第36章


且说黄河以北及中原大部平定,夏王窦建德余部,散归乡野,其中不乏骁勇之士,却仍皆不怕死,纠集部众欲占据山头。
    地方官吏,免不得派遣差役前往追捕,施以惩戒。因此大伙益生反抗之心。
    地方官吏恐他日肇祸,当即上奏朝廷。于是唐廷有诏召见夏王诸部将入京都长安。
    范愿君、董康、曹湛、高雅贤等,名均在列。一日,大家私相聚到一起商议。
    范愿君率先开口道:“王世充献郑国洛阳城降唐,手下大臣如段达、单雄信等,均被诛杀。我辈若入长安,想也命运与他们一样。试想我辈跟随夏王十多年以来,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今日何惜余年,不再起事?且夏王擒得淮安王双枪将李神通,待如上宾,释归唐朝;唐得夏王,立即下诏杀死。我等均受夏王厚恩,今日不替他报仇,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夏王,更无颜面见天下之士,自问岂不惭愧么?”高雅贤也接过话茬说道:“诚如君高见。我因官役不时来侦察,欲将家属迁往他处,偏这班狐群狗党,先已闻风,把我家眷捕去数人,幸甚那一日我不在家中,才得脱身。今又来召我入京,明明是想置我于死地。同是一死,何不他图?”董康、曹湛等齐声赞成。
    当下众议谋举主帅,商量了半天也未作决定,于是卜卦,上谓当以刘氏为主。
    高雅贤建议道:“漳南刘溥,不是夏王旧将么?我等便去请他出山是了。”大伙遂快马前往漳南,同见刘溥。
    刘溥问为何事?大伙以密谋相告之。刘溥摇摇头道:“天下方才安定,我但求耕田种桑,做个平常百姓罢了,不愿再谈兵事。”此语甚是有理。
    高雅贤等变脸道:“这般说,是不愿出山么?”刘溥亦奋然拍案而立道:“这是由我作主。”高雅贤等又逼一句道:“你不愿去,是没有故人情谊了,我等亦与你断袍绝义。”刘溥当即离案起身道:“你等与我断袍绝义,那又有何妨。”话说至此,不防范愿君竟拨出腰刀,向刘溥一刀砍来,其他人亦趁此机会动手,刘溥赤手空拳,如何斗得过众敌手。
    当下亦被乱刀砍倒于地。大伙既杀了刘溥,一哄而回。范愿君再次提议道:“前汉东郡公刘黑闼,勇略超群,心性仁善有加。我曾听说刘氏当王,今想收归夏王流亡之众,共举大事,非此人不可。”于是皆又掉转马头前往见刘黑闼。
    --刘黑闼是漳南人,初上瓦冈寨为李密部下;不久李密叛唐被杀瓦冈将帅离心,他与瓦冈将领单雄信、罗成等投奔王世充,旋即又单骑归降夏王窦建德。
    夏王知道刘黑闼通晓兵法便用为车骑将军,封汉东郡公。及至夏王败亡,回乡务农;适值在园中锄菜,蓦然抬头见范愿君等携手前来,便忙迎入家中,问明来意。
    范愿君简略述说了如此秘谋,刘黑闼稍稍逊让,经不住高雅贤屡次敦促,因而高兴应许。
    当下宰杀耕牛,举杯同饮。定计聚众得百余人,便于次夜袭占漳南县城,发放官粮,召募旧部,不到十日,发展至数千人众。
    旋即进攻酃县,贝州刺史戴元祥、魏州刺史郭威,两下闻讯合兵前往救援;刘黑闼在官道途中设下埋伏,诱入陷阱,两刺史同时战败身死,部众及库存器械俱为其俘获。
    刘黑闼遂设祭坛于漳南,立夏王神主,率部众祭告,大意是
    “起兵复仇”四字。乃自称大将军,出兵东向历亭,杀守将王敏怀。饶阳大盗崔元逊,起兵袭击深州,杀刺史裴蟾,响应刘黑闼;兖州大盗徐圆朗,自洛阳平定后,已递表降唐,授爵鲁国公,兼兖州总管,当下也与刘黑闼联结,自称鲁王。
    兖、郓、陈、杞、伊、曹、戴诸州郡豪强,陆续趋附,山东大震。--是时唐廷方欲南下江陵,命樊州总管李孝恭(高祖李渊从侄),大造战船,练习水军,指日待发。
    偏值山东警报,络绎前来,于是令淮安王双枪将李神通为山东道行右仆射,宣抚各郡。
    车骑将军秦武阳,定州总管李玄勇,会同幽州总管罗艺,出兵共讨刘黑闼,可唐水师已东向,南征萧铣。
    南下唐兵直逼江陵城下。萧铣原是梁宣帝萧雠曾孙。为隋萧后亲属,隋炀帝任命为罗川县令,隋末为巴陵校尉董景珍等所推举,尊为梁王,改元鸣凤,服色旗帜,皆如南梁旧制。
    起兵五日,远近归附,已达数万之众。没多久又自称皇帝,迁都江陵,封董景珍以下功臣七人为王,召邓州人氏岑文为中书侍郎,委以机密之事。
    派遣鲁王张绣出征岭南。岭南郡县多闻风而降。再令部将胡苏儿取豫章,杨道生取南郡,威振一方。
    凡南自五岭,北距汉水,西至三峡,东达九江,皆为所占据,兵马多达四十余万。
    唐武德二年,杨道生率兵进攻东峡州,为唐刺史许绍击退。萧铣又派遣牙将陈普环,率水师经长江入峡,再次被许绍截击于西陵,据守险要破敌,擒获陈普环。
    萧铣不甘心失败,尚屯兵安蜀城(今湖北与四川长江交界处),窥视巴蜀(今四川)。
    高祖命李靖统帅所部兵马镇守樊州,因为被萧铣兵所阻,多日不得进,下旨令许绍责李靖逗留遗误军机,处以死罪。
    许绍递表代为奏解,李靖方才得免。既而董景珍四弟谋乱,事泄被诛杀。
    董景珍已出守长沙,害怕连累自己而投降唐廷。萧铣令张绣率兵攻打董景珍。
    景珍登城劝张绣道:“功成者死,君岂不闻?为何要自相残杀呢?”张绣不肯听,竟督率部众围城,城内食尽,董景珍欲突围出走,却为部下所杀。
    萧铣命张绣为尚书令,张绣不免骄纵张狂,又为萧铣所杀。自此功臣诸将,渐渐离心,兵势日弱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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