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传

第51章


那日,到了黄河。只见这里的黄河,河面很宽,河水清澈,风卷河水,翻起层层白浪;长长的河源北岸,却是茫茫无涯的戈壁沙漠,间杂着草地和丛林。那吐谷浑王正领着残败人马和番民,在用羊皮筏子过渡。河滩上挤满了人和牛羊,男人在吆喝,女人在喊叫,小孩在哭;牛在哞,羊在咩,马在嘶鸣,闹闹嚷嚷,好像被捣破了巢的蜂群。一见三千唐骑卷着半天沙尘风也似地急驰而来,大家都往羊皮筏子上爬。有的羊皮筏子上载的人太多了,开到河心,波浪一卷就翻了;有的羊皮筏子载满了人,刚开出丈余,又有不少人赴水追去,攀着筏子要上,在筏上的人怕筏子翻,举起刀来向攀了筏子的手乱砍;满河里叫的叫,骂的骂,叫“救命”之声不绝。吐谷浑王在他的亲兵侍卫簇拥下,抢着几个筏子,渡过河去了……
    三千唐骑赶到河边,羊皮筏子都己过河。部分番兵,大批番民和牛羊,渡河不及,全被唐骑截着。三娘命竖起白旗,让那些逃走不及的番兵放下手中刀剑。她对那些番兵说:“我不把你们当俘虏,你们放下刀剑,就是番民,去和番民们坐在一起吧!”
    唐兵帮番民们把跑散的牛羊赶在一起。让番民们在河滩上坐下来。三娘下了马,走到妇女中间去,见大家都面有饥色,小孩啼啼哭哭,直叫肚子饿。一问,才知吐谷浑王强迫他们搬迁过河,催促得紧,来不及准备干粮,昨日到今日还未进食。三娘就叫唐兵把干粮拿出来,先分给小孩、老人吃。三娘一面看着番民们吃干粮,一面对他们说:唐番本来无仇无怨,大唐地方宽广,物产丰富,民风纯朴,也不会来强占这荒寒的地方。只因吐谷浑王屡次侵犯大唐边境,掳掠人口,燃起千里烽火,大唐才不得不起而自卫。如今虽然到了吐谷浑王境内,打的也只是吐谷浑王,不会骚扰番民。要番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牧场,安心放牧。如有唐兵骚扰,准许番民来营报告,调查属实,就会按军法处分敢于骚扰的唐兵,番民如有损失,还按价赔偿。如番民要跟吐谷浑王渡河,也听其自便,不加阻拦。三娘说完,那个当向导的红胡子老番民也把唐兵在玉龙堆的行为,便如实向番民们讲了。
    番民们听了两人的话,又见唐兵对他们很和气,还把自带的干粮分给孩子、老人吃,就有些相信了,说他们原不肯离开自己的牧场过河,但狼主说不过河的就要杀,强迫之下,无可奈何。现在,他们情愿以一半牛羊为质,请求放他们回自己的牧场。以后,只管放牧,不再跟着狼主,和唐兵为敌。三娘说:“牛羊是你们的命根子,你们把它都赶回牧场去,不用留下一半为质。不过,你们两天没进食了,我们的干粮又不够分,和你们商量,是不是可以把你们那老的、弱的、伤残的牛羊卖几十头给我们,杀了煮来大家吃,你们吃饱了才好上路。你们要不愿意,那就罢了。”
    番民们肚子饿了,当然同意,但却不肯收钱。三娘一定要给。番民们推让不得,只好收了。当下,杀翻了几十头牛羊,就地煮熟,大家混坐在黄河滩上,共同进食。番民们饱餐一顿,赶着牛羊各回牧场去了以后,三娘就选择好地势,在黄河岸上扎下营寨,一面派人上山伐木造筏,准备渡河;一面等候后续部队到来。
    不两日,柴绍领着后续部队到来,木筏己造好,正要渡河。忽听流星探马报告:吐谷浑王向吐蕃求援,吐蕃的赞普(吐蕃对国王的称呼)亲率五万精兵昼夜兼程来援,己相距不远。三娘听得,就暂缓渡河,在河滩上严阵以待……不多一会,但见西南边天地相接处,冲起一道黄色虹霓,飞速向这面伸展,越来越近,越近越显,无数戈矛金盾,旗幡招展,映日生光;万马奔腾,尘土飞扬。吐蕃的大军到来了。
    吐蕃兵来到黄河边上,见唐兵己列成阵势--李靖教授**的六花阵(由三国时期的诸葛武侯创设的九宫八卦阵演变而来),欲背水一战,就刹着马脚。中军里红旗一挥,两支精骑冲击,象雁翅似地左右排开,掩护中军布阵,以防唐侧翼两支精骑左右冲突。
    骑在胭脂驹鞍上的三娘立于中军手持帅字令旗,且见吐蕃队伍人强马壮,旗甲鲜明,布阵时进退有方,排列有序,又整齐,又迅速,不多一会就把阵布好了。心想:这赞普必定是个老于军务的能人,倒不可轻敌,就纵马上前,叫请赞普答话。
    吐蕃阵内三通鼓响,阵门开处,拥出十二对精骑,全是骠悍的少年英雄,分左右排列。中间跃出一骑骏马,号雪域“闪电驳龙驹”,马上驮着一人,身后认军旗上书着,正是吐蕃赞普。这赞普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面如满月,目似朗星,头戴束发紫金冠,高挑雉尾,身穿鱼鳞铠甲,内衬白罗锦缎绣花战袍,手提虎头金枪。年纪虽小,却是威风凛凛。
    三娘见吐蕃赞普年纪不大,指挥本领却不小,但不知手上工夫如何?正要出马交战。柴绍却在身后说:“你是主帅多多保重,让我出战吧!”就一纵跨下赤炭火龙驹冲出去,提手中银枪就刺,吐蕃赞普举枪相迎。两枝枪舞动起来,犹如金龙夭矫,玉蟒盘旋,一来一往,一冲一撞,两人大战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忽然,两条枪的红缨纠结起来,各自用力乱扯竟扯不开。三娘在旗门下见了,反手取下绣鸾弓,就雕壶中抽出一支狼牙箭,弯弓搭箭,瞄的较亲,便一箭向红缨射去,红缨断了,两人各自掣枪分开。三娘拍马上前,高声叫道:“双方住手,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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