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传

第53章


三娘说:“你出了题目,我也要出题目。也是在石头上作文章。如今我用这里的石头,在河滩上排下一阵,你要能从阵中走得出来,就算你赢,我立刻退兵,并把河西州郡割让给你。你要走不出来,就算输了,必须投降。如何?”吐谷浑王心想:这黄河滩是我游牧的地方,熟而又熟,任你摆多少石头,我还会迷路么?唐将终是女流,真是傻子。就点头答应了。收兵后,柴绍对三娘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六出祁山在剑门关用石头摆了一座九宫八卦阵,后入川的邓艾大军就曾迷失于此阵……而今你如何这样和吐谷浑王赌?六花阵从八卦阵演变而出虽然深藏奥妙,也不过是使人迷失方向而己。你用石头来代替兵马,更是失着。吐谷浑王力大无穷,到他出不了阵,发起急来,用棍把石头都扫倒,我们岂不白白丢了河西州郡?”
    三娘神秘地眨了眨眼笑道:“你愁什么?南山童姥既然在梦中教了我剑术,难道没有教我仙法?我有神仙相助,他不敢动那石头。”柴绍手按宝刀道:“莫讲鬼话!谈正经的。这是军机大事,你有何妙计,我副元帅应该知晓。”三娘道:“好,副元帅大人容禀。你熟读兵书,应该知晓,双方交兵,这个信心、士气最要紧。吐谷浑王屡吃败仗之后,吐蕃的援军又撤走了,他势穷力竭,已经丧失了信心。他提出要和我个人决斗,在正常情况下,双方对阵,有这样蠢的事没有?这是他走投无路、垂死挣扎,才迫不得已而出的下策。他蠢我可不蠢,为什么我答应和他比试?是因为到这时候了,用不着让士卒们枉送性命,去和困兽拼命。借比试糊弄糊弄他,让他死心塌地,自认失败。他已经被我糊弄着了,心还不服,那就弄几堆石头,再糊弄他一下,让他乖乖投降……”
    柴绍说:“爱惜士卒的性命我赞成,但你怎样用石头来胡弄他呢?”三娘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对我也不讲?我又不是外人。”“你就是外人嘛!不是叫你是外子。”“你讲不讲?”“不讲。”柴绍对这位夫人,一直毫无办法。但天长日久,终究发现了她的一个弱点,就是怕胳肢。当下,他做着要胳肢的样子走近来,说:“我就要你讲!”三娘狂笑着躲避。娇嗔道:“别来!他不答应了!”指指突起的肚子。
    柴绍停了步,说:“那你告诉我!”三娘止了笑,说:“那你附耳过来……”柴绍听了,笑道:“计是妙计,但也只能糊弄他这种蠢笨的番人。”三娘说:“不然。你这个聪明的哥哥,处在他现在这样的境地,也会被糊弄着的。要不,兵法上‘攻心’这一章就白写了。”当夜,柴绍亲自带着一支军队巡逻警戒,不让一人一兽接近布阵的地方。三娘则精选出数百名身高体壮而又机智灵活的士卒参与布阵。
    六花阵布成后,**通知吐谷浑王来看阵。三娘对吐谷浑王说:“阵己布好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进阵,我们另换一种比试方法的好。因为这阵是仙人传授,名叫六花阵,其中隐藏着天地杀伐之机,宇宙生死之奥,你进去了是出不来的。”吐谷浑王缓缓纵马看那阵,方圆数百亩,怪石嵯峨,错综复杂,隐隐腾起杀气,虽不免有些心悸,但估量也没什么了不起。要不进阵,岂不自认输了。就鼓起勇气说:“你不要吓唬本王,这一堆堆石头算得什么。不过,话先说定,本王要能走出来,破了此阵,你可不能反悔!”
    三娘说:“我大唐人从来最守信义,片言九鼎,一诺丘山,不会食言。但你也不要反悔!”吐谷浑王在马上双手端铁棍冷然道:“我们番人,也是说一句算一句的。”三娘笑道:“我也不怕你反悔,因为你根本走不出来。我还要告诫你,在阵中你如遇危急,不可乱动!要一乱动,你就没命了!听不听由你。请进阵吧!”吐谷浑王对三娘的话半信半疑,事到如此,也顾不得许多,就大胆纵马闯进阵去。
    进得阵来,但见无数堆沙石,无数面旌旗,把原有地形完全改变了。阵中道路歧杂,穿来绕去。沿着一条道一直走下去吧,或是转回原来的地方,或是一条大路变成几条小路,去向各自不同。望着一个方向,不分大路小路一直走吧,或是被石壁阻隔,或是路断了头……吐谷浑王骑马在阵中转来转去,转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转得头昏脑晕,急得哇哇怪叫。他下意识地一棍打向一个石堆,只听得霹雳一声,火光飞迸,腾起一蓬浓浓的黑烟。黑烟迷朦中,现出一个蓬头鬼,头如芭斗,眼似金灯,冲着吐谷浑王“呜哇”怪叫。吐谷浑王大惊,看也没看清,掉转马回头就跑。横杠着的浑铁棍,扫着一面石壁,几块大石掉下来,又一声霹雳,蓬起一阵黄烟,黄烟中现出一个金甲天神,用手中的降魔杵,自半空向吐谷浑王劈面打来。吐谷浑王哪敢招架,拔转马头又跑。他跑到哪里,哪里就响起霹雳,涌起浓烟,出现鬼神。一霎时,霹雳连声,浓烟四涌。在烟雾氤氲中,只听得金鼓齐鸣,神号鬼哭。恰巧又碰上草原上多变的天气,狂风陡起,刮得飞砂走石,天昏地暗。紧接着,雨雪冰雹齐下,黄河水浪哗哗涌翻作响,更增添了阵中的神秘和恐怖。吐谷浑王这时哪还分得清这是他所熟悉的草原气候变化,还是阵中出现的神术?他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大叫声:“本王死了!”双脚一软,就一跤从马上跌倒,浑铁棍也抛得远远的。
    烟雾腾腾中,那帮“鬼神”拥上前来,把吐谷浑王一索子捆了。只见柴绍带着一彪人马进阵来,“鬼神”们把吐谷浑王交给柴绍,就在烟雾氤氲中隐去。后有王昌龄诗为证:“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己报生擒吐谷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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