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徒出师要劫色

(82)镜魔八


收了线,孟彦心里还是有点小幸福的。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把朴皑雪当作家人。被家人想念的感觉真好。
    但想起她和佛手拈花的对话,孟彦的心里有一点担忧:朴皑雪还太小,她还不懂得爱情,容易把对亲情的依赖误当着爱情……说实话,他不想和朴皑雪分开,他就想没有原因没有原则地宠溺着她。好像,对她好已经成了孟彦改不了的习惯。
    但是,他也很担心朴皑雪这个猪头思想跑偏了,把亲情当作爱情。
    想到这里,他又拿出了手机,看着朴皑雪的电话号码,却仍旧是没有拔出去。
    算了,还是不要急着出现在她的面前。让这小屁孩冷静一下,也许她会发现自己之前太幼稚,根本就没有爱上自己的师父大人呢?
    反正镜魔被定住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样一想,孟彦心里豁然开朗。
    第二天,孟彦跟之前的朴皑雪一样,很认真地伺候着门前栅栏上的夕颜。
    他给夕颜松土,施肥,浇水。一个不常展现温柔的男人,嘴角却有一丝微笑,仿佛被他呵护的不是草木,而是他的萌徒。
    朴皑雪说她喜欢夕颜……
    已是初冬,夕颜只剩枯藤,但孟彦知道,只需等到来年,它又将生机盎然。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夕颜是这样。
    爱情也如此。
    只是春生的时候很多当事人总是因为各种理由拒绝承认爱的存在罢了。待得夏长,思念的野草在心灵的湿地疯长,不久之后就会迎来秋收。而一但经历风雨采收了一生最美的悸动,真的爱情会被埋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既便没了初识时的怦然心动,也是绵长的细水长流。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这是孟彦离开的第二个夜晚。
    好在胡杨做的晚饭吃不死人,兄妹二人完成任务似的填饱了肚子。
    胡杨说:“你确定镜子里的那家伙还被灵符定着吧?”
    朴皑雪点头:“只要灵符还在她头上,她就动不了,更干不了坏事。”
    胡杨放心了:“好几个月没有像昨晚那样睡得香了,我连梦都没有做。”
    说到这,朴皑雪想起上次孟彦被镜魔摄魂后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有点好奇了:“你们在晚上看了那镜子被摄了魂以后会做什么梦?”
    胡杨:“……”
    朴皑雪歪着脑袋:“我问你呢?”
    胡杨有些尴尬地笑笑:“你看了镜子做什么梦?”
    朴皑雪:“我晚上又没看过那镜子。”
    然后,她看了看脸红得猴子屁股似的胡杨说:“不说?不说我自己去试试。”
    “不要!”胡杨一听,赶紧阻止她说:“会做恶梦的。”
    呵呵,这丫倒是不笨,明明是做春梦,他给说成了恶梦。
    朴皑雪听了这话,摇着头:“那不试了,万一吓屎宝宝了呢?”
    男人总有不想让妹妹知道的事的。胡杨松了一口气:“你消停点,我要睡觉去了。”
    “你运动太少了。”朴皑雪看着一脸倦容的胡杨:“难怪病恹恹的。”
    两人玩了剪刀石头布。朴皑雪赢了,啥也没说自觉地洗碗去了。
    输了的胡杨一脸满足的笑容:“我真睡觉去了。”
    “去吧,去吧。”朴皑雪说:“你这头又懒又好吃,还不长肉的猪。”
    朴皑雪收拾好碗筷出来,也闲着没事,她就跑去里间查看了一下。主要是不放心,怕定身符松动了。
    朴皑雪看着被定着的镜魔:“你说你,那么执着干吗呢?就我师父的本事,灭你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一个定身符就能困住你,这符换成绝杀,你就魂飞魄散了。他为什么不这么做?是因为知道你身世,同情你呢。可你一点也不领情,居然还拍了我师父的后脑勺……”
    女鬼一动不动,看着朴皑雪。
    朴皑雪就坐在她的黄花梨床上。朴皑雪又说:“害你的人是烧饼村的人,有本事你坐飞机坐轮船去他们那里捣蛋去啊。”
    废话完了,她又看着女鬼:“其实我好同情你的。死得也算有气节,只是结局太惨了,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朴皑雪看到女鬼眨了一下眼,大喜,叫道:“你同意了?那好,我就睡你这黄花梨上,你托梦给我。不许吓我!不然孟大大真的会让你灰飞烟灭的。”
    女鬼又眨了一下眼。
    朴皑雪就在那木床上和衣而眠。
    话说这朴皑雪也是胆儿肥,居然轻易地相信了一只鬼。
    众生平等,在朴皑雪这个元阴少女心里,鬼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人的一种独特的存在罢了。她深信,它们和人一样,是可以以心换心的。
    朴皑雪在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梦里是一片灯红酒绿,朴皑雪猜测着这应该是类民国的风月场所。
    男人女人们喝酒猜拳的身影在有些暧昧的气氛里,忽明忽哈女鬼就独坐一隅,轻抚瑶琴。
    她的十指像葱白一样白嫩纤长,抚琴的动作娴熟而优雅。
    那琴声,却是低沉而悲切,如歌如泣。似乎在讲述着一个并不是美好结局的故事。
    朴皑雪沉溺在琴声里,心里漫过一种感同身受的忧伤。
    一曲终了。
    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叫着:“弹什么琴,小碧玉,唱唱十八摸。”
    原来她的花名叫小碧玉。
    千年的秦淮,最是多情,更是无情!
    有多少人能听得动妓女的琴声?他们爱听的就是“十八摸。”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气氛,朴皑雪还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小碧玉没有理众人。她坐到朴皑雪身边,优雅地抽了一口烟,然后才对朴皑雪说:“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说话,说了就回不去了。”
    和法师混了这么久,朴皑雪虽经事不多,但看的书不少。她知道,小碧玉说的这状况叫梦魇,也是鬼魂喜欢用的一种摄魂术。相比其他摄魂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梦魇对入梦者身体伤害最小。
    由此可见,小碧玉现在是善意的。
    小碧玉看了看她:“你明白我的话了吧?”
    朴皑雪点点头。
    小碧玉说:“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谈的,你劝不了我。今天我心情好,你就当我在讲故事吧。”
    朴皑雪再点头。
    说着话,一个长得温文尔雅,衣着非常体面的男人走了过来:“碧玉,一个人坐在这干吗?”
    一个人?朴皑雪心里想着,可能这人看不到她吧?朴皑雪故意把手在这个男人面前晃了晃,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碧玉看了朴皑雪一眼,没有理她,径自对男个男人说:“陈生,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小碧玉说完,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她还在倒第二杯,陈生握住她的手:“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要你关心?”小碧玉挣脱他的手,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尽。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陈生好像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我不在乎你的出生,不在乎你有一个女儿,我想和你长相厮守。”
    二人正说着话,有个身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冲到他们面前。最显眼的,是他灰色裤子上骇然的黑色补丁。他的身后是老鸨和场子里的保安。
    老鸨骂骂咧咧:“你个穷酸鬼,我跟你说过了,你现在这样子,我们家碧玉不会理你的……”
    小碧玉对老鸨说:“妈妈,跟他说清楚了也好。”
    老鸨不说话了,示意叫保安退下,自己也走了。
    中年男子这才悲悲切切地说:“碧玉,我为你败尽万贯家财,你就这么无情无义?”
    “你有情有义?”小碧玉面无表情地说:“有情有义会这样对待妻子和儿女?你也配?”
    中年男子急了:“我这样不也是为了全心全意地爱你吗?”
    一旁的陈生显然没了耐心:“你都穷得快没裤子穿了,还想着欢场的女人?”
    欢场女人……
    小碧玉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朴皑雪。
    朴皑雪似乎明白了小碧玉为什么对两个身份地位不一样却一样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如此淡淡然。
    没说到几句,老鸨还是叫保安把那个中年男人拉出去了。
    陈生松了一口气,握着小碧玉的手:“我不想你过这种日子了,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小碧玉还没作答,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到过来:“娘,兰心刚刚做了个恶梦。”
    小碧玉抚摸着兰心的头,像是给陈生又像是给朴皑雪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她叫兰心,她是这世上可爱,又最心疼妈的孩子……”
    朴皑雪知道,兰心是为了保护娘亲而死的。她心里想着:这样的孩子死了也应该住在天堂。
    陈生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大钞给兰心:“乖,自己去买好吃的,让妈妈和叔叔说一会儿话。”
    兰心很懂事,她做了恶梦很害怕,但仍然知道不应该打扰妈妈和叔叔说话,她没有要陈生给的大钞,一个人回去了。
    陈生说:“眼下时局震荡,你在这种场合工作不安全,嫁给我,让我保护你,好吗?”
    小碧玉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你会保护我吗?我只是个欢场女人。”
    就在这时候,烧饼村的几个三寸钉突然闯进来了。他们带着武器,真枪实弹。
    一进门,其中一个人就讲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男人的,通通滚蛋!花姑娘的,最好的,给我带上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