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徒出师要劫色

孟彦用咒语将兰心引到了镜魔所在的房间。
    也不知从哪里灌进来的阴风，镜魔头上的定身符动了动。
    孟彦说：“先说清楚，我希望你们好好聚聚，娘儿俩也分开几十年了。千万别搞什么妖蛾子。”孟彦把铜钱剑在她们面前颇有威胁意味地一扬，然后才取下了她的身上的定身符。
    孟彦离开那个房间。
    小碧玉看到自己的孩子，扑了过去抱起兰心：“兰心……”
    兰心看着妈妈的泪眼：“娘，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已经投胎转世了……”
    小碧玉摇头：“娘一直在找你，娘担心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害怕……”
    “娘……”兰心说：“兰心当时真的好害怕……有鬼差来抓兰心，但兰心担心娘，一直东躲西藏不肯投胎……娘，我后来回到我们生活的地方，没有看见你。我就找到那几个三寸钉，附了一个的身。我让他们自相残杀，拿着大刀互砍，被人发现的时候，几个三寸钉一地残肢……他们一个也没有得到善终”
    兰心说这事的时候，一脸的笑意。
    “你……”小碧玉看着兰心：“孩子，你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怎么了？”兰心看着说：“娘，我收拾他们你不开心吗？我看到他们流血就高兴。他们死了，我在他们的残枝上蹦蹦跳跳……”
    “别说了！”小碧玉抱着兰心：“你别说了……”小碧玉哽噎起来。
    兰心：“娘，你不觉得这样很开心？你不也是一直在报复么？”
    “孩子，你这样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啊！那些法师不会放过你的！”小碧玉知道，怨灵很少得到善终。
    兰心一笑：“那又怎样？我的主人神通广大，他一定可以保护我。他不只养了我一个，还有其他恶灵。其中有一只食胎恶灵，据说，杀死了那个孟彦的师父。”兰心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言下之意：孟彦又怎样？连他师父不也被恶灵灭了？。
    小碧玉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兰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听命于你那个主人了。兰心，他养小鬼害人，一定不是好人。”
    兰心退后一步，有些生气地朝小碧玉吼：“不许这样说我的主人，就算你是我娘，也不行！”
    兰心的执着本是见到她的娘，但为什么到了后来，走着走着她就走偏了？
    “你那个主人养几个恶灵，她到底想干吗？”小碧玉问女儿。
    兰心扭过头：“我怎么知道？”看这架势，既便她知道也不会说吧？
    小碧玉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只好说：“朴皑雪是个好人，你可不可以别伤害她。”
    “我答应你。”兰心顿了顿，加了一个前担条件：“如果主人不命令我害她的话……”
    小碧玉不说话了，紧紧地抱着兰心。
    她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了，而且，似乎真的已经不属于她……更让她伤怀的，到底是什么让兰心一个四岁孩子的灵魂变得这么可怕？
    “娘，你怎么了？”兰心似乎感觉到小碧玉内心的翻山倒海。
    “孩子……”小碧玉哭着说：“如果可以，我宁愿魂飞魄散换你去投胎，重新开始一段丰富的人生……有父有母，母亲不是卑贱的妓女，然后平平安安地长大，遇到一个温暖善良的人，嫁人生子……”
    小碧玉说得有点远，想得有点多，显然已经超出了兰心能够理解的范围，她瞪着大眼睛问：“娘说这些就是你认为的幸福？”
    小碧玉点点头。
    兰心对小碧玉的说法嗤之以鼻：“可是我要的幸福，就是每天有人血喝，不会挨饿……”
    小碧玉听了她的话，懵了：“你那个主人用人血喂养你？”
    “是啊！”兰心说：“不然我的半个脑袋怎么会长出来？没遇到主人的时候，连鬼都骂我丑。”
    小碧玉的心里漫过一阵绝望。她不说话了，似乎体力不支地在她的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没有她的影子。
    后面兰心还说了些什么，小碧玉再也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想的是：我该拿什么拯救喝了三十年人血的兰心？我的孩子……
    阔别几十年的母女见面，最后只剩下沉默。兰心并不理解娘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但她还是想让娘开心的。
    过了很久，兰心说：“要不我去找点人血来给娘尝尝？喝了人血，娘就精神了……”
    小碧玉说：“兰心过来，娘想抱抱你。”
    兰心走了过去。小碧玉一把抓住兰心朝外面大叫：“孟彦法师快来呀！”
    孟彦和朴皑雪听到了都跑了进来。
    小碧玉说：“快，帮我定住她，快！”
    “娘，你干什么呀？”兰心挣扎着大叫。
    孟彦赶紧定住了兰心。
    小碧玉跪了下来：“帮帮兰心，求求你，孟彦法师。”
    朴皑雪赶紧说：“小碧玉，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和孟彦法师都会帮你的。”
    孟彦看了朴皑雪一眼：这丫咋乱表态呢？谁知这镜魔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想了想才说：“如果不是做坏事，又是在我们的能力范围里，我们会尽力帮你。”
    小碧玉这才说：“求求你们帮兰心戒掉对人血的心瘾。”
    朴皑雪看了看孟彦。
    孟彦：“好吧，我尽量。”
    朴皑雪一把拉过孟彦：“不能尽量，是必须做到。”
    孟彦摇摇头对朴皑雪说：“姐大，你知道小鬼对人血有多痴迷吗？”
    朴皑雪说：“就是说，帮这个忙，成功概率不高？”
    孟彦说：“岂止是成功概率不高，是基本没有成功的个例……除非……”孟彦话说了一半，看了看小碧玉不说话了。
    “别话只说一半。”朴皑雪对孟彦说：“这不是你孟大大的性格。”
    孟彦说了实话：“除非她吃了她至亲之人的一血……”
    “这不行。”朴皑雪想都没想就说。
    “有什么不行？”小碧玉说：“娘为孩子死也值得！”
    朴皑雪赶紧对小碧玉说：“你死一次还能是个鬼，死两次可就魂飞魄散了！”
    “我知道。”小碧玉看着孟彦眼睛很坚定。
    孟彦看了看朴皑雪，再看看小碧玉：“砸了你附身的镜子，你死了，让她吃了你的血，能让她戒掉嗜血的心瘾。”
    “你疯了？”朴皑雪看着孟彦：“那小碧玉就永世不能超生……”
    孟彦：“三十年的恶习，她已经从一个天使堕落为嗜血恶灵，你以为不狠狠触及灵魂，她能够重新蜕变吗？”
    小碧玉顿了一下：“我愿意……请法师成全。”
    “不可以！”朴皑雪说：“小碧玉你不要冲动，一定还有其它办法的。”
    “皑雪，你不要再阻止我了！”小碧玉说：“你又怎么能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帮我求孟彦法师吧，求求你……”
    朴皑雪还在坚持，小碧玉说：“我现在不救她，她没法摆脱那个养小鬼的人，早晚会成为人神共愤的魔头，到时候是人人得而诛之，我这个做娘的，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那种地步……”
    孟彦最终还是如镜魔所愿，但砸这个镜子的事还得朴皑雪来做。
    因为谁在这个镜子上留下了影子，它破了，你就得一生厄运缠身。而朴皑雪是可以没有影子的。
    当朴皑雪颤抖着用铜钱剑砸碎镜子的时候，小碧玉无比惨烈地尖叫了一声……从零乱的玻璃渣里渐渐渗出了鲜血。
    原来小碧玉已经和镜子融为一体，她就是镜子，镜子就是她。
    孟彦抱着还被定身符控制着的兰心，用事先准备好的海棉，吸了玻璃渣里的鲜血，给兰心捏到嘴里：一滴，两滴，三滴……
    “娘！”兰心尖叫了一声竟冲破定身符，她冷不丁地给了孟彦一掌，挣脱了。
    兰心叫了一声：“孟彦，我恨你！”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朴皑雪赶紧地跑过来：“孟大大，你怎样了？”
    孟彦嘴角渗出血迹，却面带微笑：“成了。这孩子挺猛的，居然把我打伤了！”
    “你伤得重不重？”朴皑雪赶紧地踮起脚尖心疼地看着孟彦的嘴角：“都吐血了……”
    孟彦摇头：“别担心，一点小伤。”
    朴皑雪叹了口气：“只是，被她逃跑了，不知道会不会又跑回去继续堕落。”
    孟彦说：“这倒不用太担心，你也看出来了，兰心也很爱她的娘。小碧玉这样死了她一定能够自省，从此踏上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