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徒出师要劫色

(99)深情


孟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朴皑雪一脸冷肃,貌似有些生气地问:“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朴皑雪:“不用这么严肃吧?我只是担心那个被赵霜霜抓去的孕妇……”
    “谁让你自作主张,想要去换回人质的?”孟彦指着朴皑雪的鼻子:“你不知道你很重要吗?”
    朴皑雪一脸坏笑:“你是说我对你来说很重要?艾玛,你这是在表白了吗?”
    “你……”孟彦语塞,为了表示生气转身不理她。
    朴皑雪倒回床上:“这食胎恶灵已经走了,我们是继续睡觉呢还是继续睡觉?”
    孟彦不说话。
    朴皑雪扑倒孟彦:“西服,咱们睡吧。”
    朴皑雪背对孟彦,枕着他的手臂,很自然地闭上眼睛:“好梦,西服。”
    孟彦心软了,应了一声:“嗯,好梦。”
    也不知道咋回事,面对朴皑雪,他总是生不起气来。
    夜晚终于安静了下来。离恨河的夜晚,若不是因为有这些年口口相传的灵异故事,也应该算是静谧而美好的。
    听着窗外时有时无的波涛声音,朴皑雪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居然微笑着叭叽了几下嘴,口里喃喃着:“西服……”
    孟彦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这样和她亲近让他觉得很幸福。他笑笑,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
    嗅着她头发的馨香,孟彦也安然入梦。
    梦里,他们回到了樟树林里的家。
    朴皑雪在厨房做饭,整个木屋里飘荡着大米饭淡淡的米香……
    孟彦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抱住了朴皑雪。
    她没有闪躲,甚至好像没有觉得意外,只轻轻地说:“你回来了?休息一下就吃饭吧。”
    一个小男孩拿着桃木剑跑了进来。小男孩眉眼和孟彦初见朴皑雪时有些相似,一样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圆脸。小男孩边跑边学电视里的剑客比比画画,那动作和神态,也算有模有样。
    孩子见了孟彦:“爸爸,你陪我玩!”
    孟彦低下头说:“儿子,不能玩爸爸的桃木剑!这是爸爸斩妖除魔用的法器。”
    儿子吐了一下舌头,求助似地望着朴皑雪,看来,他很舍不得桃木剑这个玩具。
    朴皑雪:“玩,管他什么法器!孟大大,难道你想做一辈子法师?想一辈子和妖魔鬼怪打交道,不顾生命安全?你现在,可是当爸爸的人了……”
    孟彦想着:“是啊……我是不是也该改改行了……”
    朴皑雪翻了一下身,抱着了孟彦的脖子。
    孟彦醒了,想着刚才的梦,他把怀里这个小丫头抱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面临强敌的时候,孟彦表面看来波澜不惊,似乎是胸有成竹,晚上他却总是睡不好觉。自己觉得并没有紧张,但真的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嗅着那淡淡的体香,好像可以平心静气,镇静安神,甚至是酣然入梦。
    朴皑雪动了动:“西服……”她在说梦话。
    孟彦轻轻地亲了一下朴皑雪的额头:“小丫头……”
    这个时候他心是装着的柔软,足可以让他过去在涤尘事件里武装起来坚硬,一点点地被瓦解,被溶化……
    孟彦知道,自己真的爱上朴皑雪这个小丫头了。
    而这份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从他十六岁时把牵魂送给那个初生的元阴少女开始,他就被她绑架了吧。
    孟彦静静地搂着怀里睡得香香甜甜的小丫头,再一次偷偷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唤醒孟彦的依旧是满屋子的薪火味道。
    孟彦睁开眼,路川已经在坐在火炉前吸着叶子烟。随着烟嘴那里的明灭,烟雾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撩绕。钢筋架子上的大铁锅里已经冒着烟,因为水已经沸腾,锅盖在不停地起落。
    孟彦坐起身:“看这样子,稀饭都快好了。路大伯你起来的真早。”
    “睡够了。昨晚我睡得真好。我梦见我大哥了。”路川一笑:“从我老婆死后,我就没见过我大哥,算算,有三十三年了。”
    “路沧海回到离恨河了。”孟彦肯定地说。
    霜霜都回来了,他会不来么?
    “没可能的。”路川说:“他就我这个亲人了,回来了不可能不来看我。”
    孟彦没有说话,因为,有些真相似乎太残忍。路川还梦见哥哥回来看他,想来这个粗犷的老男人还再想着他的亲兄弟吧?
    三十三年前,路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回去的浮尸就是食胎恶灵赵霜霜。趁路川出去了,赵霜霜把他老婆的胎儿从肚子里活生生地拉出来,然后当着孕妇的面细嚼慢咽的吃了胎心,喝了胎血……
    路川的老婆被这一幕吓得瞪着眼睛张着嘴,死了。
    路沧海找到赵霜霜的时候,她刚刚出了路川的家门。路沧海看到霜霜沾满鲜血的手,和还留着血污的嘴角,他明白赵霜霜亲手害死了路川的老婆,他的弟媳。
    路沧海没有责怪赵霜霜。他知道,食胎恶灵看到孕妇,好比瘾君子看到了鸦片。他只是后悔没有看好这个有特殊嗜好的女朋友。
    叹了口气,路沧海带着霜霜离开了离恨河……临走的时候,他是打算这一生都不再见路川的,因为愧疚。
    这一次,路沧海回来了,他却没有回离恨河边的渔村,更没有去见弟弟路川。他租了一个破旧的小渔船,吃住都在船上。
    路沧海躺在船仓里,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摇得他昏昏欲睡。
    他居然有点晕船!
    “还真是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路沧海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他强打了精神:不能睡,赵霜霜还没回来呢。
    时间不多了。路沧海在两个月前查出了肺癌。当时医生说他只有三个月时间。
    他已经浪费了两个月,没多少时间磋砣了。他死之前,如果不让赵霜霜还阳,他会死不瞑目的。
    半夜,弱不禁风的小渔船震了几下。路沧海知道,是她回来了。
    “怎么样?”他问。
    “还好。”她轻声答道。
    想了想,路沧海说:“小川他没看到你吧?”
    “没有。”赵霜霜知道他担心这事,赶紧说:“依你安排,我先让他睡着了。”
    赵霜霜坐在了船尾。
    一身红嫁衣,河风轻拂,衣袂飘飘,青丝飘拂。她,美得像一个仙子。
    路沧海看着她,突然问道:“如果真还阳了,你最大心愿是什么?”
    赵霜霜看着夜色里安静地河面,轻声说:“和你躺在渔船里,在离恨河里晒一天太阳。”
    路沧海笑了:“傻姐姐……”
    赵霜霜看了看船仓里的干瘪小老头儿:“你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叫我了。”
    “是啊!”路沧海叹了口气:“一晃,我都老了,可你还是当初的样子……”
    “可我还是你的傻姐姐。”赵霜霜脸上带着希冀的笑说:“还阳了,我要嫁给你。”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路沧海说:“叫恕儿,宽恕的恕……”
    沉默。
    他们不再说话,因为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安慰却是无能为力。
    这样过了许久,赵霜霜进入船仓,在他身边坐下。她在想:她坚持了几十年,而小海执着了大半生的还阳,真的还有意义吗?
    “小海……”赵霜霜试探性地说:“其实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废话!咳咳咳咳咳……”路沧海似乎挺激动,他咳了一阵,缓了下来才说:“我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让你还阳,重新开始全新的人生……”
    “你都这样了……”赵霜霜迟疑了一下:“既便我还阳,你还能陪我多久?”
    “会有人替我陪你的……”路沧海抱住了她,充满了坚定。
    “可是没有你,全新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赵霜霜湿了眼角,她定定地看着瘦弱得像根干柴的路沧海。
    路沧海不想说话了,他有他的坚持:“我累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吧。”
    “小海……”赵霜霜还有话说。
    路沧海止住了她:“霜霜姐,我累了……”
    霜霜扒在路沧海的胸前,不说话了,温柔得像一只可爱的猫。
    破旧的小船在离恨河上摇曳,路沧海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没睡多久,他紧锁眉头,一脸悲怆地大叫了一声:“小驼背……”然后坐了起来。
    “你又做恶梦了?”赵霜霜看着他。
    他点点头。
    赵霜霜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他老纠缠你,要不,干脆收了他吧。”
    是啊,路沧海也是一个法师呢。
    可是路沧海却摇头说:“不。是我欠了他的。他又没害我,只是偶尔托梦让我不安而己。”
    赵霜霜:“他在梦里没吓你?”见路沧海每次做梦的表情,都似乎是很痛苦的。
    路沧海没有回答霜霜,眼前又闪现了老出现在他梦境里的那一幕:小驼背双腿只剩白骨,朝他伸手乞求:“爷爷,救救我……爷爷,救救我……”
    “可能我真的快死了吧。”路沧海这样想着:只有快死的人才会这样老会受到良心的拷问。
    但路沧海坚信自己做你没有错。他常常想,这世间所谓的善恶,不过是站的角度不一样,而各有各的执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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