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徒出师要劫色

(102)挟制


在医院里等了几小时,孟彦终于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朴皑雪赶紧上前:“医生,我师父怎样了?”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情况还很难说,他脑部受伤。如果能醒来就好,不能醒来那就……”
    朴皑雪心里“格登”一下,但还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会怎样?”
    “会成为植物人。”医生一脸无可奈何地说。
    朴皑雪赶紧冲进了病房。
    她在孟彦的病床前坐下,握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西服,你吓倒兔兔了……西服乖,起来,别睡了,好不好……”
    可是孟彦一动不动,睡得很安详。
    朴皑雪的泪水,一滴,两滴,三滴……像雨水一样,滴落在孟彦的手上……
    孟彦住院了,朴皑雪得回樟树林里的家拿点换洗衣服。这次出来得太久,留觅神独自在家。朴皑雪开门的时候,小家伙见了她兴奋地又蹿又跳。
    朴皑雪捉起觅神放在手心,看着它,哽噎着说:“觅神,孟大大出事了……”
    觅神终于感觉到了气氛很不好,它望着朴皑雪,眨眨眼。那小黑豆似的眼神里竟然依稀有泪。
    朴皑雪强颜欢笑:“不哭,孟大大一定不想我们整天哭哭啼啼的,我们得坚强,笑着等他好起来!”朴皑雪好像在给觅神说,也在给自己说。觅神点了点头。
    朴皑雪这次把觅神带出去了。少不经事的她,在孟彦成了这样子的时候,觅神也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赵霜霜又杀人了。
    其实,她也很无奈。背上的伤口越烂越大,发着恶臭。
    最让她惊恐万分的是:她在船仓里对着镜子梳头,一个不小心,头发连着头皮被扯下一大把,露出了白森森的头骨……
    “啊!”赵霜霜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路沧海跑进船仓关切地问。
    “没事……”赵霜霜用手捂住自己头上的伤口,她不想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小心碰了一下头而己……”
    “伤着了没?我看看!”路沧海赶紧上前。
    赵霜霜却大惊失色地退后一步:“不用了!我没事!”
    路沧海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笑笑:“没事就好。”说完,他出了船仓。
    这一晚,赵霜霜就杀了一个孕妇吃了胎心。
    第二天,她再照镜子,发现背上的伤口没了,头上掉了的那块头皮又长了回来。
    可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看着自己染血的长指甲,她泣不成声……
    她不想杀人了。
    她腹中的鬼胎有了胎动,天然的母性也许唤起了她的良知。她开始同情那些被她吃了的胎儿……
    路沧海听到了船仓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他没有进去安慰,因为他知道他安慰不了。
    望着离恨河,他心里想着:我一定要得到赤子心!
    朴皑雪在医院守着孟彦,路川来看望孟彦了。他用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提了几个苹果和几根香蕉来看孟彦。
    虽然显得非常寒碜,但朴皑雪知道这已经是他尽力而为。
    一进门,路川就老泪纵横:“这事怪我,明知道红衣浮尸那么狠毒,就不该打电话告诉孟彦法师她又回到了离恨河。连他师父都打不过她,我为什么要叫他回来……”
    “这不怪你。”朴皑雪说:“我到现场勘查过,让师父受伤的凶器是鹅卵石。食胎恶灵杀人从来都是只用她的一双鬼爪。”
    “你的意思是……”路川不明白了:“谁会帮那么个天收的东西而害了孟彦法师?”
    朴皑雪不说话了,她心里当然明白这世上还有谁会这样做。只是面对路川沧桑而充满善意的目光,她不忍心一语道破。
    毕竟,哥哥路沧海在路川简单的认知里,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路川:“难道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朴皑雪没有回答他,径自问:“那个食胎恶灵,这两天有动静没?”
    “唉!”路川叹了口气:“渔村里死了一个孕妇,死相和我老婆当年死的时候一样……”
    “什么?”朴皑雪惊愕地说:“那四个孕妇不是都戴了护身符了吗?那个死恶灵怎么还能近她的身?”
    路川:“听说是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忘了戴。”
    朴皑雪不吭声,她心里清楚,这几个孕妇处境非常危险。那些护身符,既便没有意外也保不了她们多久:赵霜霜会法术,破了这个灵符是迟早的事。
    “我回离恨河去看看,路大伯你在这帮我照顾师父几天,好不好?”朴皑雪想了想说。
    “照顾孟彦法师倒是小事。”路川说:“可你回离恨河,大伯不放心。”
    “不用担心。”朴皑雪安慰着路川:“打不过,我可以逃跑,不会跟她硬拼。”
    路川:“……那好吧。”
    路川答应留下来照顾孟彦,朴皑雪放心了。
    这照顾孟彦的人,还只能是路川。有他在,路沧海还总会有点顾忌的。
    想了想,朴皑雪说:“可我走了,担心有鬼怪又来捣乱。大伯,我在你身上画一道符,保你平安,好不好?”
    “好,你说了算。”路川答得很干脆。
    朴皑雪迟疑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终于,她叫路川脱了外衣,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路川背上划了一道灵符,这才安心地走了。
    朴皑雪前脚离开医院,路沧海后脚就来了,他倒不是来对孟彦下最后的毒手:一个活死人,杀了都觉得浪费表情。
    路沧海是想来翻翻他们的随身物品,孟彦的家路沧海不知道偷偷翻了多少次,这赤子心还是没有找到,现在只能怀疑是被孟彦随身带着了。
    趁路川出去吃饭,路沧海假装探视病人,提着水果进了病房。
    他当然还是没有收获。
    这时候,路川回来了。路沧海听到开门声,情急之下,他躲到了门后。
    看到路川的背影,路沧海发现了他被人用了“索魂咒”。
    这“索魂咒”是需得用元阴少女血来下咒的。
    被咒之人看似无恙,其实被下咒的人索了魂。下咒的人如果心情好,不咒他,他就没事。如果一旦下咒的人真的咒他,他将魂不附体,非傻即疯……
    哼,还满口仁义道德看来苍山师徒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路沧海心疼着弟弟,但他更明白:朴皑雪这么做是想牵制他路沧海,让他投鼠忌器!
    看来,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完全不像他师父那样死板守旧,墨守成规。这个丫头不容小觑!
    路沧海偷偷地离开了医院。跟逃似的,他不敢面对弟弟路川。
    “你还是去找孟彦的麻烦了?”路沧海一脚刚踏上了船,船舱里的赵霜霜就质问他。
    “我没有。”路沧海答。
    “那你是去医院探病了?”赵霜霜很显然根本不信他:“小海,我还是希望你保持你的善良……”
    “太迟了!”路沧海打断她说:“我已经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我用驱魔簪,只要有人给钱,叫我杀哪只鬼我就杀哪一只。这些年我不惜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只要给我钱……”路沧海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喃喃自语:“好脏……”
    “你疯了吗?”赵霜霜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
    路沧海苦笑了一下:“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这一生最后的博奕就是要让你还阳。可我走了谁养活你呢?你什么都不会,性子又孤僻,应该也不懂得去结交朋友……所以我给你存了一大笔钱,让你还阳后衣食无忧……”
    听到这,赵霜霜落下泪水:“我不想还阳了,留我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住口!”路沧海声色俱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讲这种话了吗?霜霜,我执着一生的努力就是让你还阳,临了了,你说你不玩了?”路沧海咳嗽了一阵:“孟彦现在半死不活,那个小丫头不足为惧,她肯定会把赤子心交出来的。”
    “可是……”赵霜霜说:“那个朴皑雪冰雪聪明,她不会轻易地把赤子心交给我们的……不如,我们试试用迷魂咒?”
    “没用的。”路沧海已经平复了一些,他淡淡地说:“你别忘了,她和我是同门,她怎么会解不了我们的迷魂咒?”
    “也是。”赵霜霜叹了口气。
    想了想,路沧海说:“还是只有当初的那个办法:逼!逼她交出赤子心。他们一向自诩君子之风,心系苍生,我倒要看看,宝贝和名誉,他们如何二选一。”
    说到这,赵霜霜只觉得以路沧海浑浊的眼里看到一股子寒意,这个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跟了三十年的男人现在变得好陌生。
    “唉!”赵霜霜又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说:“那我还是得三天杀一个孕妇?”
    “杀!”路沧海答得斩钉截铁:“反正你肚子里的宝宝也正需要营养。霜霜,我到真想知道你这个怀了一百年的宝宝生出来是什么样!”
    在这之前的三十多年里,路沧海一直在想办法抑制霜霜的魔性,希望赵霜的尽量少杀生。可是至从他得知自己得了肺癌之后,他突然性情大变,唯利势图。赵霜霜她明白她的小海,他是想让她还阳后活得更好。
    赵霜霜看着离恨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言不发。
    路沧海坐在了船仓,他不停地自己锤着后背:“唉!到底是日落西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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