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看相活命手册

“你感冒了？声音怎么这样？”赵程橙说：“我想问下，姜然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还有别的事吗？”秦易说。
    “你怎么了？”赵程橙奇怪。
    “赵程橙……”秦易深吸了一口气：“你男朋友不见了，为什么要来问我？”
    “哦。你不知道就算了。”
    赵程橙挂了电话，心想自己这个电话打得真不凑巧，秦易应该生病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秦易愣愣的盯着手机，有些后悔自己的态度，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帮她找男朋友。
    易小婉昨天出了车祸，被送进ICU。
    她开的，是自己那辆车牌号为6636的车。
    出事地点是H市的西北郊。
    事到如今已经没法知道易小婉究竟去那里做什么，因为在被送医三小时后，医生宣布了她的死亡。
    秦易清楚的记得，赵程橙说那辆车这两个月容易出事，尤其不能往西方和西北方向开。
    他懒得去找什么玩偶挂件，一个大男人，车里放只兔子，给人感觉不是GAY就是已有女友，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干脆换了辆车开。
    他怎么知道易小婉会开那辆车，偏偏还去了西北方。
    一个星期后，易小婉葬礼举行，秦氏中聚董事长夫人车祸身亡的消息也正式传开。
    赵程橙上微博的时候看到，才明白秦易当时为什么会那种态度，是她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啊。
    那天她刚给秦易打电话没多久，姜然就回来了，说检查了并无大碍，医生认为是休息太少的缘故。
    然后他顺便去办了点事，结果手机没电，充电器又忘在赵程橙这里，所以没法打电话。
    于是两人就一起上网选了个容量超大的充电宝，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看到消息的时候，赵程橙惊叫着让姜然来看。
    “真遗憾。”姜然说：“不过享了半辈子福，也值了。”
    “秦易一定很难过，我那天完全不知道情况，还一大早跟他打电话找你。”
    “那你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现在他应该很忙吧，过几天给他打个电话？ ”
    “好，过几天我来打吧。”
    易小婉车祸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她去的地方又是H市西北郊一处很偏僻的废弃厂房。
    于是乎，网上越传越离谱，说她是撞了邪，被寻替身的缠上了。
    不然一个集团夫人，好端端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偏偏还要在七月半前一天去，不知道七月十四是最凶的吗。
    然后网上就刮起一阵灵异风潮，七月半虽然已过，但相关论坛如天涯莲篷鬼话之类依旧无比火热，各种现身说法都有。
    有些人还把贴子搬到了赵程橙这些在他们看来跟鬼神沾边人士的微博下。
    赵程橙叹气，死都死了，还要被别人这样议论，看来有钱人也不好当啊。
    事情差不多平息的时候，姜然给秦易打了个电话，首先表达了遗憾与慰问，让他节哀顺变，然后约他出来见一面。
    “谢谢你能打电话过来，见面就不必了。”秦易说。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姜然没等他再推辞，直接报了地点。
    秦易无奈，只得前往。
    “什么事非要出来说？”秦易看着姜然，皱了皱眉。
    难道小神婆状况不太好？
    不然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这个刚刚丧母的人还憔悴呢。
    “我只跟你说三件事，你要听好了。”姜然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秦易。
    秦易很想吐槽，但忍住了：“什么事，你说。”
    赵程橙看到两人的时候，感觉气氛有哪里不对劲。
    秦易脸色发青，姜然似笑非笑。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她问：“干吗？吵架了？”
    “没事，他手痒，找我切磋，结果输了，不爽呢。”姜然说。
    “……”赵程橙看向秦易。
    秦易咬牙半天，点头：“是。”
    “以后还会经常切磋，橙橙你可以来观战。”姜然笑嘻嘻的说。
    “……”赵程橙有点莫名其妙。
    或许，这是男人之间相互安慰排解压力的方式？
    姜然果然开始时不时的与秦易切磋。
    赵程橙去看了两次。
    两人一个狠厉，一个稳健，但稳健的那个总是打不过狠厉的，结局似乎毫无悬念，过程却看得人很揪心，所以看了两次后，她就不想再看了。
    心里是有些吃惊的，姜然的身手她知道，没想到秦易居然也很不错，普通人在姜然手下根本不可能撑过三招。
    可是秦易却明显的感觉到，姜然状态一次不如一次。
    第一次动手的时候，自己是被完全压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终于忍不住问。
    “怎么？”
    “觉得你状态不是很好，如果不舒服，就改天再来，否则，我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
    姜然噗哧笑出声来：“你先赢了再说吧。”
    果然，秦易又输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姜然有些累的样子，朝秦易挥了挥手，转头略带些蹒跚的离开。
    秦易看着他的身影，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在跟他的切磋中，丧母之痛以及公司人事更迭引起的烦恼的确减淡不少。
    于是冲着他的背影说：“喂，身体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姜然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扬起手冲身后摆了摆。
    赵程橙清掉手头一个订单，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做做肌力训练，顺便煮点东西吃。
    这些日子姜然两头跑，还要给她做饭洗碗，真的很辛苦。
    虽然他说检查了并无大碍，可她看着总是有点揪心。
    正在洗菜，姜然回来了。
    他走上前，从背后环住赵程橙，下巴搁在她肩上：“不是叫你等我回来做饭吗？”
    “舍不得你太辛苦。”赵程橙停止手头动作：“不如，我们就住到一起吧，接的活可以一起做，类似夫妻工作室那种。等我好了，我来照顾你。”
    “再等等吧。”姜然说。
    赵程橙沉默。
    姜然看着她的耳朵一点点变红，笑了：“怎么，你很着急？”
    “没有。”赵程橙将水龙头开大：“只是觉得比较方便，你不愿意就算了。”
    姜然叹了口气：“傻瓜，我怎么会不愿意。”
    他从她身后绕过去，捉住她洗菜的手：“好了，你去歇着，我来做。”
    赵程橙没有坚持，默默坐到了沙发上。
    她盯着姜然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明白吗？
    他说怎么会不愿意，既然愿意，又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呢？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对她来说，仍然像个谜。
    吃饭的时候赵程橙话很少。
    姜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想了想，自己到底也是没有办法能让她开心。
    她想要的，自己想要的，如今都办不到。
    这样一想，就有种苦涩从胸腔蔓延开来，逐渐弥漫到四肢，连嘴里都开始发苦。
    他放下筷子。
    “最近怎么吃这么少？”赵程橙问。
    “可能是休息不好的原因，没什么食欲。”姜然揉了揉肩膀。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赵程橙低头吃饭，没有看他。
    “我等你吃完，收拾了再回去。”姜然看着她，胸口开始发疼。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如她所愿。
    赵程橙想说算了你先走吧我自己收拾，却觉得有股气堵着，喉咙哽得难受，纵有千言万语也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说：“好。”
    她默默吃完了饭，默默看着姜然收拾洗碗，默默送姜然出门，然后，关上门，扑到床上哭了一场。
    赵程橙自幼连遭变故，内心早已锻炼得无比坚强，很少哭，今天却实在忍不住。
    她不知道姜然到底怎么想，也很难过姜然有什么想法却不告诉她。
    更难过姜然看起来这么累，感觉很不好，自己却无能为力，连想与他再近一步都做不到。
    当然，她还觉得有点丢人。
    姜然走出门，站在巷口，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他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心中酸涩难言。
    回到市区家中，他匆匆洗了个澡便上床了。
    很累。
    肩膀从吃饭时开始就疼痛难忍，不知是和秦易过招时伤到了，还是……
    一波剧痛过后，姜然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没有开灯，但有月光从窗口照进来。
    忘了拉窗帘，可他一点都不想动。
    疼痛再次袭来，从肩到腰，从胸腔到全身，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背后冒出来，姜然咬牙苦笑。
    笑自己真是太会自我安慰了。
    这怎么可能是因为和秦易过招所致呢。
    是时候该面对现实了，不能因为贪恋那一点温暖，害得她再次伤心伤肺。
    放手吧，姜然。
    他对自己说。
    可是谁来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