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看相活命手册

“喂！起码大概是什么样的案子要交待一下吧？这样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嫌疑人的照片也没有，你当她是神仙啊？”秦易瞪眼。
    陈言之面上现出难色：“实在是……不可说啊。我只能告诉你们，嫌疑人一男一女。橙橙不是会算吗？帮我算下是男的还是女的。”
    “卧槽！”秦易无语。
    “咚咚。”
    有服务员敲门。
    “进来。”陈言之高声道。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开始上菜。
    “女的。”赵程橙对陈言之说。
    陈言之一愣：“什么？”
    “你不是问我是男的女的么。”赵程橙笑笑：“是女的。”
    陈言之张了张嘴，扬了下手指，又放下：“你都还没算呢，怎么知道？不会是随便说的吧？”
    “告诉你你就信。”秦易夹了块菜放到赵程橙碗里：“如果不信，干嘛还要来麻烦她。”
    “不用算。”赵程橙说：“有外应。是个女的，大概三十岁左右，皮肤有点白。”
    陈言之呆了呆：“那女的确实是三十岁左右，挺白的。但是……”
    “别但是了，信就信不信拉倒。”秦易说。
    “喂！你是不是哥们？我这是大事，不是儿戏。”陈言之无奈。
    秦易摊手：“你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找到证据吗？”
    陈言之泄气：“不能。”
    “那不就得了，反正你自己也不能。”秦易将手搭在赵程橙身后的椅背上：“而且橙橙一向是个认真的人，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解释了你我也不懂。”
    “确实，说了你们也不懂。”赵程橙点头。
    秦易：“……”
    陈言之：“……”
    电话响起来，是陆涛：“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你，发微信也没回。”
    “哦，有点事，先走了，你当时正在台上，就没跟你打招呼。”赵程橙说。
    “啊，遗憾，还想请你吃饭呢。”
    “不用了。”
    “上次跟你说的，票房的事……”
    赵程橙用他来电时间心里默默起了一卦，道：“晚点我发结果给你。”
    自从得知姜然去世，赵程橙对算卦也没那么忌讳了。
    福报多福报少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后这一生再怎么样，又能糟到哪里去。
    “那个小白脸演员？”秦易问。
    “嗯。”赵程橙点头：“人家是小鲜肉，不是小白脸。”
    “有什么区别。你帮他算卦？”
    “是啊。”
    “之前不是说消耗福报，要戒卦的吗？”
    “现在不介意了，而且刚才不是也准备帮陈警官算了么。”
    “为什么不介意了？”
    赵程橙耸耸肩：“感觉无所谓了。”
    秦易深吸了口气，往椅背上靠靠，表情有些郁闷，包厢内气压略低。
    “吃菜，吃菜啊。”陈言之说：“我难得请客，你们要给面子，多吃点啊。”
    秦易蹙着眉，片刻后说：“下星期集团总部有个拓展活动，要求单身人士必须带一名异性，你跟我去吧。”
    “什么拓展活动？ ”陈言之脱口而出：“你这才换心脏多长时间，悠着点啊。”
    赵程橙心中一惊，秦易做的居然是换心脏手术？
    果真是大手术呢。
    她刚想说话，却发现秦易和陈言之脸色都有些古怪，不由纳闷：“怎么了？”
    “没怎么，呵呵，吃菜吃菜。”陈言之说：“哥哥我工资有限，很少请客，机会难得啊，要珍惜。”
    如此明显而又生硬的岔开话题，让赵程橙没有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人家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做过这种手术呢，算了，当没听到吧，不问了。
    不过既然做过这样的手术，肯定不要运动太过激烈为好，自己还是不要陪他去那什么拓展了吧。
    于是就说：“这段时间都要准备开班的事，忙的很，不去了。”
    回到家，赵程橙将给陆涛起的卦画出来，推算了大概数目，微信告知陆涛。
    陆涛很高兴，转了两千块钱：“等票房结果出来，如果真能有这么多，我再给你发个大红包。”
    “票房什么时候出来？”
    “……”
    阿姨已经被放假回家，赵程橙近期难得一个人如此清静，躺在床上消化今天听到的消息，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换心脏，这种事情她还以为只会发生在小说电视剧里，没想到身边竟然就有一例。
    然而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就好像，一连串的事件中漏了最关键的一环。
    职业面相命理师都是很敏感的，又大都有些强迫症，比如某个卦想不通的地方会一直想一直想，没想通之前都会觉得如鲠在喉浑身不舒坦。
    这件事对于赵程橙来说，就有卦中关键点想不通的感觉。
    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凝神苦思，侧过头，忽然看到枕头底下，姜然的手机露出半边。
    电光石火之间，赵程橙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节点。
    她越想越觉得恐惧，脊背发凉，浑身颤抖，牙齿咯咯的打着哆嗦，以至于不得不把姜然的手机握在手里，才能稍稍平静。
    怪不得姜然去世前只跟他联系，怪不得他手术回来要给自己买房子，怪不得自己最近面对他时总有种面对姜然的错觉。
    怪不得，怪不得……
    一切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顿时都明朗了。
    可是，好残忍。
    她就这样紧紧握着姜然的手机，蜷着身体缩在被子里，直到凌晨一点，方才慢慢平静，拿起自己手机给秦易打电话。
    “你移植的，是不是姜然的心脏？”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秦易一愣：“你知道了？”
    “所以，是真的。”赵程橙连呼吸都觉得很疼。
    “是。”事已至此，秦易不可能再隐瞒。
    “为什么？”赵程橙问。
    “三两句话很难解释清楚。”秦易说。
    赵程橙想了想，问：“所以，你父亲也知道是吗？”
    秦易叹息：“是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赵程橙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本是秦家长子，结果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过得孤孤单单，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找到亲人，却……
    太残忍，真的太残忍。
    江山哥上辈子难道毁灭过地球吗？要这样对他？
    “橙橙，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这是他的意愿。”秦易说：“我很抱歉，也很感激。”
    赵程橙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好好珍惜。”
    “我会的。”秦易叹了口气：“明天见一面吧，我们谈谈。”
    得知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再看秦易，赵程橙总觉得不太对劲。
    第一反应是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一个人，怎么可以用另一个人的心脏活着呢？
    还是她挚爱之人的心脏。
    她本能的有点排斥与恐惧。
    但也正因为那心脏是她所爱之人的，她又觉得秦易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莫名的亲切，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她从来不是纠结的人，可是这种感受真是矛盾至极，纠结得要死。
    秦易看着她：“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是他考虑了很久的决定。他觉得这样既可以让心脏继续活下去，又可以救活一个人。 ”
    赵程橙沉默。
    秦易苦笑：“作为一个受赠者，说这样的话好像有点自私，本来应该由他跟你说的。”
    “我知道。”赵程橙说：“我昨天夜里想了很久，他是心思细腻的人，很多事都深思熟虑才会做决定。只是理解归理解，接受起来还需要时间。”
    她顿了顿：“所以……你才送我房子吗？“
    “那个跟这无关。”秦易道。
    “是吗……”赵程橙木然。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沉默良久，赵程橙说：“我可以感受一下吗？”
    “什么？”秦易没明白。
    赵程橙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
    这是姜然的心跳。
    他的心脏，在别人的胸腔里，稳健有力的跳动着，宛如活着时那般，可是他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人的心脏有感知能力吗？
    能不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一个人的身体里，装着别人的心脏，那这个人会变得不同吗？
    如果说会变得不同，可她看秦易依然是秦易。
    若说没有不同，她分明又觉得秦易身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秦易感觉着她的靠近，她的呼吸清晰可闻，她的耳朵若有似无的触碰在他胸口，眼底她淡紫色发带灼目。
    他吁了口气，将手按在她秀发上，往自己胸口带：“这样听得更清楚。”
    赵程橙急忙挣脱，却被秦易扣住，动弹不得。
    “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她听到他在头顶说。
    想要推开，无奈力量悬殊，纹丝不动。
    赵程橙定了定神，说：“你那套房子的价格，已经超出市面上心脏买卖的行情了吧，所以不用觉得亏欠，反正也是他自愿。”
    “买卖？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残忍吗？”秦易有些动气，双臂箍得更紧：“他从来没有把这当作是买卖，我更没有。而且说到底，他是我哥，秦氏至少有他一半。”
    “总之，你不必因为受了姜然的恩惠，而觉得有义务照顾我。”赵程橙说。
    “我并非因为他才对你这样。”秦易顿了顿：“从相识到现在，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赵程橙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
    秦易松开双臂。
    赵程橙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他：“我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因为双方都不够坦诚，才生出无限烦恼是非。所以……”
    她笑了笑：“所以我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与你断了往来。可是若说到男女感情，真不可能。所以，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好吗？”
    “好。”秦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