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画不眠

漫天的气球，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白的，不知怎么的就跟记忆里的情景慢慢融合在了一起，迷了沐棉的眼。
    好像陌北那张时常带着笑意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她怎么当时就拒绝了这双好看的眼睛呢，不知怎的垂在身侧的手就那么伸了上去：“小北......”
    好不容易挤过来的素素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不由得出声：“小棉。”
    楼上的阮明浩也同样心里一惊，目光不由得看向顾倾城。
    顾倾城深邃的眸子里，募得变的越发的幽深，犀利的眼神就连一旁的阮明浩也不由得有些心慌。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棉闻声转过头，看到素素焦急的跑了过来：“可找到你了，不是说好一起吃饭，你怎么在这里。”好像这才看到张泽一样，吃惊的问道：“张泽，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泽懵懵的看着素素，这不是他们公司阮总的宝贝疙瘩吗，怎么也跟沐棉认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啊了一声。
    这时一个跟张泽熟悉的小伙子说道：“我们张泽这是表白呢。”
    “啊？那我岂不是......”
    那你岂不是故意搅黄了人家的表白，明明刚刚大家都看到了沐棉已经伸出手来了，想着好事就已经成了，你偏偏来插了一杠子。
    觉察到大家有些责怪的眼神，素素不由得讪讪的笑笑却是没有吭声了。阮明浩看着像是乖乖站在沐棉身边不说话的素素，不由得笑笑：“还真是会装。”不过也幸亏了她这一闹。可是沐棉她刚刚真的想要去接那张泽的爱意不成？
    眼前的一切逐渐越来越清晰，沐棉看着眼前的张泽，就只静静的看着他，张泽的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心里不知道将素素埋怨了多少遍，可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微笑的等着沐棉的回答。
    他是张泽，不是陌北，沐棉，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啊！
    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沐棉缓缓伸手向前扶起张泽，她还是不愿意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拒绝，不由得开口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张泽因为沐棉那抹微笑怔住，来不及想就点了点头。
    这时保安也走了过来，人群慢慢散去，张泽看了眼沐棉张嘴：“走吧，去哪家餐厅，你说了算。”
    素素在一旁摇了摇头，这张泽还是看不出来沐棉的心意吗？刚刚要不是这一幕有点像多年前陌北的求婚现场，只怕……
    “不用了。”沐棉出声阻止：“张泽，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想耽搁你。”
    “不，你也是很优秀的人。我是真的喜欢你。”
    沐棉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声音却是有些悲凉：“我结过婚。”
    “什么？”张泽明显被沐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所震住，可是他觉得对方肯定是在开玩笑，要不然刚刚怎么不拒绝自己，就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才说你结过婚，你想用这个来让我知难而退吗？可是你觉得就这能吓住我吗？”
    见张泽不信，沐棉伸手将一直以来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拿了出来：“我又怎么会拿这个骗你。”
    眼前的女子笑容淡淡，可是那芊细的手上此刻分明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男士，一个是女士：“这……”
    “他去世了。”沐棉淡淡的解释。
    这一刻，任张泽心里在强大，也接受不了这样子的事实，可是他转眼间就又想到，这根本就不足以来阻断他跟沐棉两个人的爱情，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章蒙开口：“你还不明白吗？小棉她不喜欢你。”虽然她刚刚听到了这样子的事情也有点震惊，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柔大方的沐棉竟然经历过这些事情，而且这张泽过于执着了，让她都觉得此刻纠缠下去，会勾起沐棉多少的伤心事，不由得说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刚刚之所以说让那些人走了再谈，不过就是想要给你一个面子吗？”
    此刻他在不明白也明白过来了，因为沐棉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是我冒昧了，对不起。”说完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沐棉，转身走了，远处他的好哥们还在等着他。
    “沐棉，你没什么事吧？”章蒙关心的上前一步问道。
    沐棉摇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看了眼素素：“走吧，不是说要去吃饭。”回过头来看着章蒙：“一起去吃吧。”
    “嗯。”章蒙点点头，看了眼旁边的素素，显然对刚刚有些机智的素素充满了好感，素素见有人看她，也回头看了过去，露出大大的笑容。她也为刚刚章蒙的那几句话充满了谢意。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阮明浩问道：“不追过去？”
    “还有点事情，你先走吧。”转身又走了进去。
    阮明浩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在沐棉跟顾倾城的这件事情上他也不知道该怪谁，明明作为兄弟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偏偏也帮不上什么忙。
    沐棉结过婚这件事情他听素素说起过，可是那戒指竟然......
    唉，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
    “顾总？顾总？”秘书一连叫了好几声，顾倾城才抬起头来：“还有什么事？”
    少有见到总裁发呆的，虽然有些纳闷还是说道：“张经理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让谁替补张经理这个空位的名单也在这里，请您过目。”
    “嗯。放这里。”翻了几页见人还站在一旁：“出去吧，看好了我会交给你的。”秘书点点了头走了出去。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顾倾城合上名单，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
    那个人还在她心里占有那么重的地位。
    身体微微靠后，靠在了背椅上，顾倾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她伸手从脖子上取出戒指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若不是刚刚压抑的狠了，他怕是会向前夺过那戒指扔了吧。
    在他止不住从办公室跑去楼下的时候，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一场相似的布置都能让她迷茫，都能让她的心动摇。
    他该笑自己，还是该笑那陌北好手段，哪怕是不在了，也能让她心心念念着他。
    沐棉平静的将五年前的事情说完，确听的章蒙一愣一愣的。素素不由得笑道：“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半响才听到章蒙说：“原来五年前那场车祸是跟你有关啊。”
    “什么叫跟我们小棉有关。”素素不乐意的到。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章蒙尴尬的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染血的凄美女孩是你啊！”见两人狐疑地盯着自己解释道：“当时啊，因为这场车祸，见过的人都说那场车祸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孩，身上染着血却增添了些许的凄美，原来那个女孩是你。不过我这么看着你，也能想到当年你是如何的凄美。”凄美虽然听起来苍凉了一些，却也能够说明当时沐棉的绝望和苍白。
    怎么能不美，还美的让人过目不忘。
    大家都以为第二天上班，张泽一定是兴高采烈的，还想着追问一番，没想到上班的时候，却听到张泽被派去了山东上班，三个月后才会回来，不由得有些失望。
    于是大家就把眼光放到了张泽那经理的位置上，张泽要去山东三个月，谁知道这三个月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张泽回来后又会怎么样。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职场里，张泽的离去反而带来的是利益。
    因为上次的事情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了些，可是得到的都是拒绝了人家，就连一向爱说话的章蒙身上也套不出什么来，索性也就没有人再问了，只不过他们这公司本来女生就少，所以一听没有成功，也就都是兴高采烈的。
    这天下班，沐棉刚走到路口，准备打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
    张鹏面带笑意的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沐棉一怔，随即想到说的是什么事情，也就笑笑：“没关系。都过去了。”
    看沐棉脸上自然的神色，不像是还有隔阂，也就问道：“等车吗？”
    沐棉点点头：“你也在等车？”
    “哦，没有，我有开车过来。”说着就看了看停在一旁的车。沐棉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辆上海大众停在一旁，不由得笑道：“这里不能停车吧。”
    见沐棉这么说，张鹏也就不再支支吾吾：“作为上次的道歉，今天我顺路，送你回家吧。”
    “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在意，你也不用这样子。”说着一辆出租车已经停在了沐棉的旁边，沐棉看了眼张鹏：“先走了。”
    见沐棉已经坐了进去，只好嗯了一声，目送着车子的离开。王姐说的对，这丫头果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留一点机会给别人啊。
    回到家里，沐棉就闻道一股清香的味道，看见自己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叫道：“爸。”
    “嗯，回来了。”沐爸爸抬起头来看了眼沐棉对着厨房喊了句：“你女儿回来了。”沐棉笑笑，放下包就走进了厨房，闻着香味：“今天做什么了，这么好闻。”
    “炖的枸杞排骨汤。你尝尝。”说着用小勺舀起一点吹了吹就往沐棉嘴里送。
    “嗯，不错，味道很好，我今天可要好好喝几碗。”
    “一会儿，你把这些送过去。”端起放在一旁放在汤蛊里的汤，递给沐棉：“你顾阿姨今天好像有些咳嗽，你把这给她送过去。”
    “梨汁汤吗？”
    “嗯。”沐母点头随即吩咐道：“可别多呆，快要吃饭了。”
    “知道了。”
    沐棉过去敲门的时候，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不禁怀疑家里是不是没有人，正想着要不要在敲几下，就见门从里面打开了。
    顾倾城一身家居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可能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带有了些淡淡的薄荷味道的清香，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慵懒。
    就那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沐棉，沐棉不觉得有些微囧，不由得开口：“阿姨在家吗？”
    顾倾城微微蹙眉，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不用了，我是来送这个的。”
    见顾倾城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汤蛊，解释道：“这个是我妈煲的梨汁汤，听说阿姨有点咳嗽，所以就让我拿过来。”
    顾倾城淡淡的点点头，不置可否，却也没有理沐棉，自顾着去吹头发了。沐棉一时呆在原地，他这是什么意思。顾阿姨到底在不在家啊。
    “阿姨和叔叔不在家吗？”
    顾倾城吹头发的手一顿：“去医院了。”
    无奈，只好转身走进了厨房将汤放在圆木琉璃台上，出来的时候见顾倾城已经吹好了头发，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吃着不健康的零食，看着财经新闻。
    想到上次吃饭阿姨提起来说顾倾城胃不好，还吃这些东西，正要开口说话，就见自己的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顾倾城起身：“阿姨。”
    看了眼顾倾城手里拿着的吃食，沐母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怎么吃这些东西，走吧，阿姨做了饭，过去吃吧。”说完也不顾顾倾城的回答，就拉着他走了出去，又回头吩咐沐棉：“把你阿姨家记得门关好了。”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食不语的顾倾城，沐棉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五年，好像他们还是以前的样子。顾倾城还是会在顾叔叔顾阿姨不再的时候，来他们家吃饭，桌子上的菜就会丰富许多。他妈妈还是会热情的给顾倾城夹菜，吩咐他多吃点青菜，不要那么挑食。而向来挑食的他，却会吃完自己母亲给他夹的菜。
    这一切真的没有变过吗？
    顾倾城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沐棉的失神落在他的眼中，从刚刚沐阿姨带他回来吃饭开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这样子的吃饭机会他等了多久了，连他都不记得了，能这样子坐在一起吃饭，哪怕是他不喜欢的菜，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吃不下去的。只要她在。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些年来自己每天都吃的是什么，唯有今天的香菇春笋，辣子鸡丁，清香排骨，茄子肉末，油闷青菜......在他的脑海里这么清晰，清晰的他能记住每一道菜的味道。
    在沐母夹了一块春笋到顾倾城面前的盘子里的时候，沐棉下意识的就夹起了那块春笋放在了自己的碗里：“这个春笋我喜欢吃。”
    沐母一怔，随即笑道：“这不是还有。”
    “我喜欢跟别人抢着吃。”沐棉笑笑，随即扒了口饭。确眼神里多了些懊恼，她刚刚怎么下意识的就重复做了小时候的事情。
    唯有顾倾城清俊的眸子里映着那空空的盘子，嘴角微微勾起。哪是她喜欢吃，这春笋，明明是自己最讨厌吃的食物。小时候就是这样，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就替自己将那些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却又不能拒绝的都吃了。
    眸子里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慢慢的扩散开来。硬朗的侧脸也看起来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