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画不眠

“倾城，”阮明浩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阮明浩眉头皱起犹豫的样子开口：“怎么？这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阮明浩稍微走进了一些：“你，你跟沐棉。”
    “明浩。”顾倾城转身看着窗外的夜色：“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坚持，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那个人，不过就是想要那个人罢了。
    没有人能体会到当那个人用软糯的声音说她爱他的时候，当那个人揪住他的衣角倔强的不放手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妥协了。
    因为害怕，所以才会立刻答应，因为害怕只是幻觉，所以战战兢兢的过了一个礼拜天，从来没有想要时间过的那么快，他一个人去了无数次的民政局，幻想着门就那么突然开了。然后去接她去民政局。礼拜一凌晨的时候他就起床，洗簌收拾东西，看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他不知道她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可是领完结婚证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自己的身体，那种狂喜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可是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顾倾城摇了摇头。
    声音有些低沉：“就算是赌注，我又怕什么？”
    阮明浩看着顾倾城的背影，那些劝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终归融成一句：“新婚快乐，祝福你们。”
    顾倾城转过头来：“谢谢。”
    夜晚的风没有多少凉意，顾倾城从车上下来，手机滴滴的就响了起来。
    沐棉发来的短信：还有一点点事，等我一会儿。
    顾倾城将手机装回口袋，拿出一盒烟来，手指上烟雾缭绕，身旁的行人很多，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混合着晚间的风，却还是那么清晰的传到了顾倾城的耳中。
    “宝宝的名字你起好了没有？”
    “哪有那么容易，我要好好想想，起个好一点的名字。”
    “嗯，那你好好想想，不过你最近戒烟戒的还不错，今晚就奖励你在外间抽一根烟，不过只一根噢。”
    “一根我也不抽，这不是对孩子对你也不好，我以后要彻底戒烟。”
    两人的身影越行越远，不一会儿就混在了下班的人潮中，顾倾城收回视线，看着夹在手中的烟，任它慢慢燃尽。
    丢了钱包的人，还是不愿意让这里的人走，沐棉站在人群后面，不停的看着手机，跟顾倾城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还没有好。”
    “这还得一会儿闹呢。”身旁一个人探过头：“怎么，有急事？”
    “嗯，约了人。”
    “在等等吧。”
    保安也没有办法压制这闹出的动静，丢了钱包的人情绪很激动，被困在这里的人情绪也难以抚平，最后没有办法，出动了警察。
    这么多的人，也不好全部都带去警局。
    一个平头的警察开口：“是这样，大家都别慌，愿意接受搜身的到这边来，搜完身就可以走了，不愿意的到那边登记。”
    人群很快就被分成了两个阵营。
    “小姐，你的包。”
    沐棉递上手中的包，拉开拉链。
    不一会儿就检查完毕：“没问题，可以走了。”
    从里面挤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沐棉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
    沐棉过来的地方并不是公司的方向，顾倾城看着弯着腰不停喘气的沐棉：“上车吧。”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沐棉喝了口水看着顾倾城的侧脸：“等了很久吧。”
    “习惯了。”
    沐棉一怔，反应过来转过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倾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微微收紧，他刚刚说了什么？看了眼低垂着头的沐棉，声音有些生硬的开口：“刚刚去哪了？”
    “啊？”想到自己不是从公司的大门过来的：“噢，下午去逛了会儿，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忘记说我今天请了一天的假。”
    除了手中的包，顾倾城并没有看见沐棉手里拿别的东西：“买什么了？”
    那些戒指都不好看，沐棉的声音有些失落：“我去看了好几家呢，怎么就没有好看的戒指？”
    戒指？顾倾城的视线瞥了眼沐棉芊细的右手无名指，收回视线，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些：“明天一起去看。”
    上次大家在一起吃饭还是她刚刚回来的时候，这次却又不一样了。他们是已家人的身份坐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很热闹，不过也只是两家的父母在一直说个不停，顾倾城大多时候都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而沐棉有心也插不上几句话，只有偶尔问自己的时候才能回应几句。
    显然这场饭局是大人们的。
    正说话的顾妈妈突然回过头看着沐棉玩笑的问道：“倾城是怎么向你求婚的，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榆木脑袋。”说完还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听到这样的话，沐棉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提出来的吧，只好抬头看了顾倾城一眼，可是对方却低着头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好像没有听到这边的谈话，明明离得这么近。
    沐棉无奈，只得含糊的应对了几句，说完就心虚的垂下头去。一边数着碗里的米粒一边想着这场饭局快点结束。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顾爸爸看了眼低着头的两个人：“你们两个人打算住在哪？是住在家里还是打算住在外面。”
    沐棉抬起头来，想了想便将问题恰当的引到了顾倾城身上。
    “问倾城好了，我听他的。”
    顾倾城抬起头来，略带深意看了眼沐棉开口：“住外面，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搬过去。”
    “不会住你外面的那个房子吧？你在外面住的那个房子有点小。”顾妈妈想着开口，怎么可能让她未来儿媳妇住那么小的房子。
    “是新房。”
    “新房？景元那个？”顾妈妈有些诧异。
    沐棉也有些诧异的看着顾倾城，前天才说的结婚，房子有那么快？再说了装修什么的就需要一段时间。
    “不是。”
    见大家的目光都聚在自己的身上，顾倾城顿了顿开口：“那个是上次给明浩看的，新房过几天就可以住了。”
    “那这段时间？你们？”
    “这段时间我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沐棉接过自己母亲的话回道：“就先住在家里，陪陪你跟爸。”
    顾倾城的视线扫过沐棉，没有开口。
    吃完饭，已经夜深。
    沐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样的天气，还是有一点冷，哈了口气，却感觉身上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沐棉抬头。
    顾倾城低垂着头，将外衣披在沐棉身上。
    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沐棉开口：“谢谢。”
    迎上沐棉那双明亮的眼睛，顾倾城却移开了视线：“我去取车。”
    冷风微微吹过，卷起沐棉额前的头发，沐棉悄悄抓住大衣的一角，衣服上还有顾倾城身上的余温，以及属于他的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看着远去的顾倾城，微微弯了了嘴角。
    本以为房子的事情，可能会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可是不到一天的时间，顾倾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开车过去接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熟悉的声音。
    沐棉拿着衣服怔在原地，半饷才开口：“还有一点，不过就快好了。”
    “一个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沐棉还是没有回过神。
    “倾城来电话了？”沐妈妈从外面进来。
    “嗯，说是一会儿过来。”
    “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要拿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回国并没有多久，带走的东西也就一些平常穿的衣服而已，而且离家里也近，有什么需要回家再拿都可以：“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
    沐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养了那么大的闺女，虽然总是盼着早点嫁出去，可是终于要是别人家的了，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不舍，上前握住沐棉葱白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妈顿了你爱喝的汤，一会儿喝几碗再走。”
    沐棉回握住自己妈妈的手：“嗯。”千言万语，却也是说不清的。
    “唉，你跟倾城的事情，妈也不愿意多问，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可是倾城是个好孩子，是妈跟你爸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心意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把你交给他，我们也放心，可是你。”沐妈妈犹豫了会儿才开口：“真的是愿意的？”
    其实如果不是桌子上那鲜红的小本本，沐棉自己都要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其实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从要结婚，到结婚，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可是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真的愿意的吗？她也曾无数次的这么问自己。
    从他第一次说爱她的时候，从陌阿姨说的那些话，从她看到陌北写的那一篇篇日记的时候，她就反反复复的问自己。
    可是怎么可能是不愿意的呢，那个人是她整个青春里最爱的，最奢华的礼物。
    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难道还要在这么的错过下去？
    她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因为她跟顾倾城之间隔了一个陌北，而且，隔得还是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英国伦敦的那个修女问过她。
    “你跟他结婚，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爱？”
    “我想守护他。”沐棉低着头。
    “守护的方式有很多，结婚是最糟糕的。”那个修女用撇脚的中文说道：“婚姻是神圣的，是两个相爱的人要相伴一生的承诺，你不过是想要完成他生前的遗愿而已，可是他要是活着，会不会接受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人嫁给他。”顿了顿：“不过，你要是执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后来她还是执意举行了那场婚礼，那场她一个人的婚礼。
    沐棉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母亲：“妈，我想好了。”想好了嫁给他，想好了用婚姻的承诺跟他相伴一生。
    跟那个她爱的人，也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