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不一定先得

秦轻下了课出了教室就往办公室走，但是走了一半发现后面跟了个小尾巴。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林兰香。
    林兰香在这个小3-2班是边缘人物，因为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只有外婆。
    她整天被班上的同学嘲笑，但是却从来不反抗。
    秦轻看看林兰香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心想：这也是个可怜孩子。
    “林兰香，你有什么事？”
    “老师，下周的春游我没法去。”
    秦轻一听这茬儿，终于想起现在班上只剩下林兰香没交春游的费用了。
    大概，这家人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春游？
    想到这里，秦轻放缓了语气，温柔的说：
    “如果去不了，就让家长写张假条。”
    林兰香闻言轻轻皱眉，她双手搓着衣角，大概对写假条这件事十分犹豫。
    这时上课铃响了，秦轻对她说：
    “先去上课吧，别耽误学习。”
    林兰香嗯了一声，然后就往教师方向跑去了。
    下午放了学，宋平遥背着小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父母都是工薪族，所以没法亲自送女儿上学放学。
    幸好学校离她家很近，而且和她一个学校上学的堂哥宋阳曲也住在附近，所以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
    快走到家的时候，宋平遥注意到有个矮小的身影正在翻垃圾箱。
    这本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是宋平遥却多看了两眼，因为她觉得这衣服挺眼熟的。
    “林兰香？”
    她试探着说出口，就见背对着自己的小身影突然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这小孩转过身来，宋平遥一瞧，可不是嘛，就是她的同班同学林兰香。
    对于林兰香的不堪身世，宋平遥也听其他同学说过，但是她天生不爱管闲事，也不愿招惹别人，所以自从入学之后，根本没搭理过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子。
    现在，她看着这个瘦瘦弱弱的同班同学局促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又问了句：
    “你在捡破烂？”
    林兰香被同班同学看到自己捡垃圾已经是十分难堪了，现在更是被当众说出来，更是增加了她内心的不安。
    宋平遥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两眼，然后说：
    “你跟我来。”
    说完，她就径自往前走去。但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了，因为她发现林兰香并没有跟上来。
    “你怎么不走？小心我告诉老师你放学之后不回家做功课。”
    这么一吓唬，可把林兰香给镇住了。
    于是，她跟着宋平遥进入一栋楼的三单元，在202室门口停了下来。
    宋平遥熟练的拿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然后回头对呆站在身后的林兰香说：
    “进来啊！”
    林兰香却仍旧是站着，只是偷眼瞧着宋平遥家的客厅。
    她觉得现在自己穿着这身充斥着垃圾臭味的衣服进去，丢人不说，而且还会把人家家里搞乱。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宋平遥也没强拉着她进去。
    她自己走进去，也没关门。过了五分钟之后，又提了个塑料袋出来。
    “给你！”
    她把慢慢的塑料袋往前一递，林兰香一瞧，发现里面都是装了空掉的易拉罐和塑料宝特瓶。
    林兰香看着这些，眼睛都放了光。但是她却不能接，宋平遥见她一直没有行动，于是就皱起了眉。
    “怎么了？嫌少？”
    “不不不，”林兰香赶紧摆手，“我没有钱。”
    “钱？”宋平遥愣了下，才意识到按照常理，林兰香来家里收瓶子，是要给钱的。
    “不要钱！”
    说着，她扯过林兰香手里提着的红白蓝塑胶袋，把一塑料袋瓶子扔了进去。
    “可是……”
    “这个也给你！”
    宋平遥又递给林兰香一个完好的易拉罐，这是一瓶百事可乐。
    “这是好的，不能卖。”林兰香小声嘀咕着。
    “好的你不会喝了再卖吗？”宋平遥不由分说地把可乐塞进了林兰香手里，“我就这些了，下次如果有的话我再给你。”
    林兰香走后，宋平遥回到自己的小屋。她看着写字桌上已经买了许久的小猪存钱罐，不由陷入了深思。
    第二天，宋平遥趁着课间休息时间，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然后喊了声“报告”就推门进去。结果却是一愣，因为办公室里不光班主任秦老师在，而且林兰香也在。
    “你要请假？不去春游？”
    秦轻伸出手，“假条拿来。”
    林兰香身子向后缩了缩，没有答话，也没有拿出假条来。
    她昨天捡了一下午瓶子，到最后也才赚了3块钱，离着目标30块还早着呢。
    再说，她也不敢找外婆写假条，她怕外婆伤心难过。
    师生两个就僵持在这里，而宋平遥伸手捏了捏裤兜里的一把零钱。她刚想上前解围，说刚才碰到了林兰香的家长，他们拜托她来送钱。
    她到底年纪还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辞其实是多么的漏洞百出。
    秦轻慢吞吞的从写字桌抽屉里拿出一张表，在林兰香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今天早上刚上完第一节课的时候，你的外婆就送了30块钱过来。”
    她一说这话，不光林兰香呆住了，连宋平遥也傻眼了。
    秦轻弹了弹纸表，对林兰香说：
    “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下周一起去吧。”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还在那里傻呆呆站着的宋平遥，问：
    “宋平遥，你过来有什么事？”
    “我……我……我……”
    宋平遥万万没想到林兰香的春游费用竟然迎刃而解，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
    “我来找老师问问题。”
    她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借口，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棒呆了。
    秦轻一听有学生来问问题，心里也挺高兴的。
    “想问什么？哪里不明白？”
    宋平遥呃呃呃了半天，慌乱中抽出别的办公桌上的一本书，非常期盼的指着封面说：
    “老师，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秦轻定睛一瞧，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一下子就红了。她咳了一声，然后走到宋平遥面前，把书从她手里抽走。
    “嗯，嗯，嗯，”她连连嗯了好几声才说：“这个要到四年级上学期才学，到时候老师一定会给你们讲的。”
    说完，她把那本《小学生生理卫生教育》的课本放回了书桌的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