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

第二十三章 箭在弦上(下)


    受凤鸣反噬,萧逐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汨汨的流出鲜血。
    浑身上下都是冰冷冰冷的连流出来的血都是冷的。
    浑身上下的鲜血涓滴不剩被握在掌心的凤鸣所噬。
    坐在地上,萧逐觉得浑身都开始轻飘飘的了。
    果然,神兵之威不是凡人可以轻动的吗?
    他觉得视线有些动摇,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手里的长枪开始恢复原状,过了片刻,鲜血总算有了滚烫的感觉,铺天盖地的疼痛随之席卷而来——连内脏都疼得要碎掉一般,再也维持不住靠坐的姿态,他整个人向前倒去,就在这瞬间,忽然前面舷窗洞开,一道夹着白色的红影急扑而进,萧逐便倒入了对方的怀里。
    纤细的肩膀,柔软的身体,是带了一点点陌生味道的熟悉。
    扑鼻而入,一股淡淡血腥味道,似乎是自己身上的,又似乎是对方身上的。
    萧逐微微抬头,血从睫毛上落下,他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忽然唇角动了动,勉强抬手,伸手,揭去了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
    清秀美丽,犹如素梅一般淡雅动人的女子,正如他记忆里一般熟悉,但是现在却全是鲜血。
    摘下面具的一刻,史飘零脸上鲜血淋漓,眼角唇边,一丝一丝,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零儿?”萧逐试图微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咳!”他话未说完一声剧烈的咳嗽,鲜血顺着气管喷涌而出,让他话都说不出来!
    她眼角兀自有鲜血流淌,仿佛血泪,眼神却温柔一如春水。
    手指一轮急点,为他止了血,史飘零看着浑身鲜血的男人,生怕压到他的伤口,虚虚的尽力伸展开手臂,小心翼翼的拥抱住了他。
    已经被她的鲜血染成粉红色的袖子覆盖在萧逐肩上,如同飞不起来的蝴蝶菲薄的翼。
    “是我……殿下,我回来了……零儿回来了……”
    萧逐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是吗?零儿真开心呢……”
    那样温柔的声音,柔和纤细,甚至于带了一丝丝的卑微。
    可惜,萧逐已经听不到了。
    点了萧逐的睡穴,又安静的拥抱了片刻,史飘零已然染成红色的眼睫慢慢闭合,她把自己蜷成一小团,靠在了萧逐怀里,环绕在萧逐颈后的指头一点点收紧,然后在即将触碰上男人肌肤的刹那,猛的惊吓一般的缩回。
    于是,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缩回了指头。
    她能听到自己鲜血淋漓滴落地板的声音,她也清楚,龙骨反噬,她没有时间再耗费下去了,但是……再多一下就好。
    贪婪的深吸一口气,闻到的却是两人之间的血腥气。
    “……我会保护的……只要是您想保护的东西。我都会保护的……”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轻轻把萧逐抱到床上,重又在脸上覆上面具,史飘零在床前恭敬的单膝点地,“属下星卫第一天枢,定不会让王爷失望!”史飘零拉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早有军官带着军医在门口侯着,看着她从门里走出来,先是一惊,待看到她脸上面具的时候,纷纷松了一口气。
    史飘零朝他们略点了点头,军医立刻进去救治萧逐,萧逐的副官跨前一步,到了史飘零耳边沉声道,“天枢大人,刚才收到天上重的急信,陛下和杜婕妤落入长昭。”
    她点头,反问,“战局如何?”
    “目前为止还可,殿下一力毁了沉国王船,士气很旺。”
    “殿下大概一个时辰会醒过来,撑过这一个时辰就好。现在帮我备一艘快船和好马,我要去长昭!”
    萧羌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会落入赵亭手中,他设想过此后的情节以及自己该有的情况。
    现在,他靠在赵亭的行辕里,安静的等待事情向怎样的事态发生。
    赵亭让侍从把他和海棠抱上行辕之后,就没有说话,萧羌也没有必要说话——他现在不知道赵亭打算拿他怎么办,这种时候,抢先作出任何姿态都容易招致不可预料的祸端,何况……他现在也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现在昏睡在他膝盖上的海棠。
    萧羌几乎在心里苦笑。
    让洛同衣留下海棠,当时是一时冲动,只记着赵亭可能有“大司命”,但是却忘记了这个男人是多么深的仇恨着自己以及大越。
    现在对怀里的这个少女流露出一点关怀和情绪,都很可能会导致她和自己一起死。
    好吧,赵亭从来喜怒无常,自己不表露出关心,也许她下一秒就会死。
    想到这里,萧羌忽然心里一动,随即唇角弯起一丝苦笑。
    原来……已经不想她死了吗?
    想到这里,骨子里的阴鸷忽然就泛滥了起来,萧羌抱着海棠低笑起来,托着她后背的指头渐渐收紧,赵亭在对面软榻上坐了,端着杯茶细细的喝,不动声色。
    自作孽,不可活。
    说的还真是没错啊。
    他现在逃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让怀里这个少女安静舒服的死亡大抵还是不难,笑完,萧羌礼貌的向赵亭颔首,“赵元帅,朕很渴,不知道有没有茶可以喝?”
    赵亭轻轻咳嗽几声,苍白面容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色,他按住自己胸口揉了揉,点点头,身旁的侍从倒了一杯茶给萧羌,萧羌又要了把小勺,撬开海棠的牙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一点点的小心喂下去,中间看到海棠吞咽困难,他小心的俯下身去,含着她的嘴唇,一点点引导她喝下去。
    半杯蜜茶,喂了足足一刻。
    喂完,小心的擦去她唇角水泽,萧羌还回杯子,额上已是一层细汗,他略喘了一下,看向赵亭,“大概还要求赵元帅一件事。”
    赵亭一笑,无色的嘴唇勾出一痕淡淡的痕迹,“陛下请说。如果赵某能做到。”
    “朕肋骨断了,到现在还没有包扎。”萧羌苦笑得更厉害了。赵亭听了也一笑,他咳嗽几声,让侍卫退到行辕里的帷幕后,自己从软榻下拿出了一个药箱,对萧羌点点头,“亭不良于行,还有劳陛下屈尊过来。”
    萧羌愣了一下,“……元帅?”
    赵亭笑,“陛下忘记了?小时候陛下和平王打架,哪次受伤不都是亭包扎的?”
    赵亭笑得温文儒雅,萧羌心里却陡然一寒,他放下海棠,勉强拖着身子来到赵亭身边,这几步走的痛彻心肺,到了赵亭面前,再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倒入他怀中。
    赵亭撑住他,让他靠上自己肩头,一边轻柔解开他衣服,一边柔声道:“很疼?”
    “总之不舒服。”萧羌点头,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
    “陛下小时候也是这样,稍微疼一点就要人抱呢。”
    “是啊……”
    手里的白布熟练的绕过萧羌的胸膛,赵亭不再说话,专心包扎,片刻,已固定好了断骨处,赵亭放下萧羌,让大越的皇帝如同少时那样枕在自己膝上,打开他散乱发髻,取出发梳,一点点梳着他乌黑的头发,小心的挑出细结,梳通。
    “这次可吃到教训了?”他柔声问。
    萧羌老实点头,动了动,躺得更舒服一些。“这次我想要收渔人之利,却被人截了先机。”
    赵亭挑起他一个发结,细细的理着,嘴里不停,“治国宛如用兵,诡诈之道永远是小道邪道,就是因为以诡道取胜者史上寥寥无几,才每次取胜都被记住了。整理强大的军备,以自身国力鼎盛取胜,才是正道,如果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王者之道才算初成,现在可之道错在哪里了?”
    萧羌点头,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便宜占不得……”
    赵亭点头,然后转了个话题,声音依旧柔软动听,“所以说,如果我现在拿陛下去交换,不知道能拿到什么好处?”
    萧羌没有睁眼,只是翕动了一下睫毛,“我以为元帅会想要杀了朕。”
    赵亭轻轻摇摇他,“答我的话吧,陛下。”
    萧羌忽然笑了,“元帅,你觉得朕的母亲会给任何人威胁她的机会么?”
    长长的,柔顺的发丝盖过萧羌苍白脸色,他平静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母后现在必然已经下了诏书,恐怕还不是遥尊我为太上皇那般简单,她最可能下的命令是,宣布朕已死,然后让王叔阵前即位。元帅,你觉得朕一旦不是皇帝,还有一点用处吗?”
    睁眼,漆黑的眼睛里甚至有几分笑意的看着赵亭。
    赵亭依旧慢条斯理的梳着他的头发,淡笑,“你在惹怒我吗?陛下?”
    “没有,只是陈述事实。”
    微笑,“陛下,你的价值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哦?”
    “太后不要你的命了,萧逐却不能不要。”赵亭微笑,一扬手,长长的黑发,落在了软榻白裘之上。萧羌真要说话,忽然行辕一顿,外面人声喧哗,有兵士怒吼,“什么人!”
    车帘随即被掀,一个纤细人影闪了进来!
    黑发垂地,一身红衣,不时有鲜红液体滴落,黑发之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
    赵亭急吼了一声住手,眼瞳缩细,看着闯入的这人,不敢置信的颤声问了句:……零儿?”
    对方沉默一下,淡淡答了一声,“是的,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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