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蜜眼珠一转,灵光一闪,说:“都怪那个于阿姨,早上我的闹钟没响,她也不叫我,害我起来那么迟!”
旁边的刘雯“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来迟了,谁又敢把你怎么样?”宋晓卿倒是挺佩服刘雯的个性,已经知道蒋蜜的身份,却还是敢这样张狂。
蒋蜜白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坐下了。刚一坐下,就看到凌露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虽然她也注意到凌露的眼角有流过泪的痕迹,可是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的这副面孔,这个于无形之间“杀死”她原本阳光、快乐的哥哥的面孔。
凌露走进来,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宋晓卿,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宋晓卿很刻意地回避着她的目光,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亏心,虽然她和蒋迟到现在都还没有清楚明白地表达确定什么,可是,自己动了心思,于她来说,就是罪。
蒋迟此刻正在楼上会议室与策划组开会讨论与星梦公司合作的方案,当然,沈源也在。
“那么,刚刚陈伟已经把我们的方案做了一个详细的介绍。下面我们请沈先生代表星梦公司阐述一下意见。”蒋迟说道。
众人鼓掌,沈源整理了一下领带,庄重地站起来,说:“这个方案我们陈董事长早已经看过,也非常满意,只是要把星梦的整个娱乐产业融入到一个软件管理系统,大板块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要细致到一草一木,却非易事。而且娱乐场所周围的事物甚至包括场所本身都在随时发生变化,这其中牵涉到的一系列第三方合作以及软件系统的更新维护在方案中也只做了概述,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方案实施资金这些都是比较重要的,所以蒋董,星梦公司这边很想知道中腾是否对这个方案的整体实施做了详细的资金预算?”
蒋迟的笑容停了一秒,说道:“那是自然。”
“那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沈源这些要求看似无理,却并不能拒绝,他此刻代表的就是星梦公司,他有权过问这些事。可蒋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蒋迟笑了笑,对身边的秘书小张说:“打电话让段经理把星梦公司的合作方案预算资料拿上来。”想了想,又放低声音说:“一定要让段经理亲自送上来。”
小张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沈源笑道:“蒋董您客气了,随便找个人送上来就可以了,哪儿能让段经理亲自送。”沈源虽不知这段经理,但也能猜出是谁,更能确定他和蒋迟正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战争,一个要找,一个要藏,对象都是那个叫做“宋晓卿”的女人。
蒋迟自然也是客气,说:“星梦公司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当然不能怠慢。”他也在说着客套话,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段明召亲自上来。其实财务部几十个人,段明召就算派人上来也不一定会派宋晓卿,可就是这几十分之一的险,他也不愿冒。
众人看着这二人无厘头的对话,看似和谐,但又似乎充斥着火药味,皆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静静地看着。
段明召接到电话,以为蒋迟是要找他算录用凌露的账,自然不敢上去。想着还是叫别人送上去,但蒋迟又特意交代了要他亲自送,于是他的主意就打在了蒋蜜身上。
他向门外看了看,还是退缩了,蒋蜜是什么人,他怎么敢命令她?于是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坐在蒋蜜旁边的宋晓卿身上。她和董事长的关系看起来不一般,也许让她送,董事长就不会怪罪了。
于是段明召就出去叫了宋晓卿进来。
宋晓卿进去之后,段明召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她:“你把这个拿到楼上去给蒋董事长。记着一定要亲自交给他。”
宋晓卿接过资料,突然想起刚才上班时蒋迟特意交代她这些日子不要上楼,显得有些为难,虽然她也不知道蒋迟为什么不让她上楼。
“怎么?”段明召问。
“哦,没什么!我这就去。”上司的命令,她自然不能拒绝。她想,不让蒋迟发现自己上去了就可以了。
到了楼上,她自然先找到蒋迟的另一个秘书小李,小李就站在办公室门口与人闲聊。宋晓卿把文件交给他,说:“这是董事长要的资料,麻烦你给他拿进去。”
小李看了看宋晓卿手上的文件,又顺着门缝向会议室探了探,转身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这是董事长让你送来的吧?你拿进去吧,我可不敢。”
宋晓卿有些为难,又想起段明召让她亲自交给蒋迟,只好蹑手蹑脚地向办公室门口走过去,轻轻将门再推开一点距离,看看里面什么样的情况。
门缝里只看见了蒋迟的身影,他此刻西装革履,正在投影仪前面侃侃而谈。无意地转身,蒋迟看见了在门口探着脑袋的宋晓卿,心中一惊,顿时慌了手脚。
“小张,嗯!”蒋迟决定先人一步,示意小张出去拿。小张会意,转身出去了。
屋内的沈源,在小张打开门的那一刻,分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想要追出门去。
“沈先生,你有何高见?”沈源正想踏出脚步,蒋迟叫住了他。
沈源一愣,停下脚步,想着自己此刻突然离开有些不礼貌,便说道:“我可以去趟洗手间么?”
蒋迟顿了一会儿,看着小张拿着资料进来了,才轻轻点点头。沈源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疾步出了门,走到外面大办公室,他便四处张望寻找,可是,依旧人影不见。
沈源拉着旁边的小李问道:“刚刚是谁送的资料来?”
小李一拍脑袋,说:“哦!就是上次你向我打听的那个宋晓卿啊,最近我才知道,和咱们董事长的关系似乎还不一般,是财务部的,难怪我说没听说过这个人。”
宋晓卿!宋晓卿!
“那,财务部在哪里?”沈源又问。
“在五楼。”
沈源听到“五楼”,拔腿就想要去追,但又想起会议室还等着自己,只得停下,回了会议室。
开完会后,已经是中午了,待大家都散去,小李方才进来和小张一起帮蒋迟收拾东西。蒋迟则依旧看着投影仪研究着合作方案。
“刚刚那个沈先生向我打听宋小姐来着,刚来的时候也问过,似乎是老相识。”小李跟小张闲聊道。
蒋迟似乎是听到了,忙转身问:“你说什么?”
小李被蒋迟的反应吓到了,回头看看小张,小张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拼命给他使眼色,提醒他说错话了。
蒋迟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急忙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没有?”
“我……我,我肯定照实说啊!”小李被吓到了。
蒋迟一惊,迟疑了一下,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下班了,慌忙奔出门外,留下糊里糊涂的小李。
“晓卿,中午吃什么?”蒋蜜问道。
“哦,看情况吧,余鹏刚刚发短信说他在楼下,咱们一起吧!”
一听到“余鹏”,蒋蜜有些心虚,摆手说道:“不、不了,太阳太大了,我叫外卖就是,你自己出去吃吧。”
宋晓卿见蒋蜜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就问:“大小姐,现在都快入秋了,太阳能有多晒啊?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总是怪怪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啦!人家爱美嘛!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蒋蜜边说边把宋晓卿往外推。二人推推攮攮,一直到了门口,直到撞见了迎面进来的那个宽阔的胸膛。
是沈源。
“谁呀!你有没有长眼睛啊!”并不认识沈源的蒋蜜气愤地说。
沈源并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宋晓卿,而宋晓卿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眼泪总是这么容易落下,十几年来一直这样。
蒋蜜奇怪地转身,推了推宋晓卿:“晓卿你怎么啦?”宋晓卿此刻却是一动不动,把蒋蜜吓得不轻。
“晓卿。”沈源轻轻叫了她一声。
蒋蜜很惊讶,嘴里嘀咕道:“怎么老让我碰到这种场面……”
宋晓卿眉头一皱,吞回了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并不回应沈源,快步走了出去,又撞到了刚赶下来的蒋迟。蒋迟见这情形,已知自己来迟了一步。
可看见蒋迟的宋晓卿依旧没有理他,只是直接进了电梯。蒋迟忙转身追过去,拦住将要关上的电梯门:“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宋晓卿低着头,强忍着泪水。
蒋迟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手,宋晓卿按下的关闭按钮,留下门外失意的蒋迟。突然,门又开了,宋晓卿现在里面,蒋迟脸上顿时有一丝惊喜。
“下午我请个假,麻烦您了,董事长。”说完又关上了门,下了楼。
她总是这么任性,事实上,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上班。蒋迟心里五味杂陈,她会不会责怪自己对她隐瞒了这件事?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从此离开公司?她会不会……蒋迟胡思乱想了很多,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办。沈源走了过来,看了看蒋迟,转身下了楼。
一旁还没完全弄清状况的蒋蜜这时走了过来:“哥,这怎么回事啊?”
蒋迟望着电梯门,声音有些沉重:“他就是沈源。”
“啊?这……”蒋蜜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宋晓卿的担心,于是急忙想去追她。
“不用去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蒋迟叫住了蒋蜜。蒋蜜停下脚步,眉头紧皱。蒋迟接着说道:“吃午饭没?咱们一起去吃吧,我正好有些事想问你。”
是的,对于沈源和宋晓卿之间,蒋迟一直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此刻突然很想了解这件事,因为这是她的过去。
兄妹二人正要出门,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凌露的声音:“蒋迟。”
蒋迟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凌露,说:“在公司要对我客气点,特别是这个时候。”
凌露一愣,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从前的蒋迟,几乎对她生一丁点气都不可能。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像从前那样待自己。
二人有那么几秒钟都僵持,蒋蜜见状,连忙拉了一下蒋迟:“走啦!哥。”
蒋迟面无表情转过身,与蒋蜜一起进了电梯。
当然,走在前面的沈源并没有追到宋晓卿,只是猝不及防地碰到了还在楼下等宋晓卿的余鹏。余鹏看见从公司大门走出来的沈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余鹏?”沈源的这一声称呼让余鹏确定了自己看到的。
余鹏此刻没有说话,手里握紧了拳头,他很想一拳打过去,打这个他从小到大的兄弟,打这个几乎毁了三个人的青春都凶手。
可是,他终究没有挥出拳头,他不能像大学时候那样莽撞,成年人就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好久不见!”毕竟有心结,余鹏不愿称呼他的名字。
沈源听到余鹏毫无感情的问候,心里有些失落,问:“你我兄弟间就这样生疏了吗?”
顿了一会儿,见余鹏没有说话,沈源只好问道:“你是在这里等晓卿吗?你看见她了没有?”
余鹏一惊,问道:“你见到晓卿了?那她在哪里?”
“我今天在公司刚遇到她,她就跑了,我追出来就不见人影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甚至连说话的机会也不肯给我。”
余鹏此刻已是感觉天旋地转,难怪自己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人影,此刻都她该有多伤心难过?于是转身想要去追,却听到一声:“余鹏!”
余鹏和沈源转身一看,是蒋迟和蒋蜜兄妹二人。
蒋迟缓步走了过来,说道:“别去了,让晓卿一个人静一静,逃避不是办法,她终究要面对的。而且你也找不到她的。”
“找不到也要找!晓卿……晓卿她会想不开的。”余鹏自说自话,内心万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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