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美好

二十三、傻傻的痛
    肖晓婕坐在回沪市的大巴车上，一路上想着刚才李思翔对她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语，原来她是让他心烦，原来他们早已没有了关系。
    他冷毅的面容，他阴鸷的眼神，他疏离的身形，他与她隔着那么近站着，她却感觉到他对她的厌恶和排斥。
    她不该往他爸爸的墓前来，她不知自己的举动正刺激着他。她的存在，或许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又怎么会对这根刺动感情呢。
    肖晓婕想，自己还真幼稚，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还是傻傻的没变。傻傻的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她等他，他便会来。
    如此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不可提及的笑话罢了。
    一路上心纠着疼，无情的泪水又打湿了面前的衣襟，渐渐她被这样的坏情绪所吞噬，她控制不住地缩在座位里默默流泪。
    泪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她心情不好，今天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见妈妈。拿起手机，想给妈妈打去电话，打开通讯录就关了。
    一滴泪，正好滴在手机屏幕上，如一朵晶莹的花，开在掌心里。她找不到纸巾，只好用手不停的抹着，屏幕即刻模糊一片，如她的心情，凌乱无序。
    这时到了收费站，大巴车的另一边通道，她抬眼无意识地望出去，正好看到那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她的大巴车边上。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车子里的人，正蹙眉仰面吸着烟，眼神看着前方的夕阳，车窗打开，手臂正搭在窗边，整个人也显得精神恹恹，懒散颓唐的不像她心目中的那个他。
    金黄色的晚霞铺射大地，车身和他的人，都笼罩在光芒里，他半眯着眼，嘴角紧闭。
    她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他眉眼间的哀愁。那紧锁的双眉，使他的脸更加的棱角分明，刚毅的面庞，帅气依然。
    她摸着肚子，对宝宝说：“宝宝，刚才那人这就是你爸爸，你看见了吗？”
    当奔驰车里的意识到有人在看他时，在车内掐掉烟点，转眼向这边看过来时，肖晓婕慌忙拉住车窗帘，挡住自己的脸。
    坐在车子里的李思翔，轻微牵扯了一下嘴角，车子已疾驰远去。
    回到家的肖晓婕，今天已过于疲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内心。她倒在沙发上，想喝水，却起不了身，只能干躺着，等着任芸芸能早点回来。
    今天，任芸芸很晚才回来。刚换下托鞋，看见正半躺在沙发上的肖晓婕，就开始不停地给她讲着公司发生的事情，说他们请到了一位大明星过来搞活动，她还有幸与她拍了照呢，并把手机递到肖晓婕面前让她看。
    肖晓婕碍不过她的面子，只好应付地扫了一眼。却看到任芸芸手机的相片上，肖晓妍穿着一身游戏里的戏服，身体的曲线玲珑，脸庞画的妆娇艳精致，巧笑倩兮，眸光灵动，美艳绝伦。
    就在任芸芸兴奋地不停的翻动着相片，肖晓婕才问起任芸芸：“你们公司是做网游的？”
    “嗯！不过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的，最近老板谈了个大单子，具说是鑫睿集团给我们注资的吧，然后指名请了这个叫着梦妍的女星给我们公司代言，现在这个游戏很火哦！我们老板也大赚了一笔，还说给我们员工原始股，并集体加工资。姐！等我加了工资请你吃饭哦！”任芸芸兴奋地说着。
    肖晓婕看着她不停的翻着相片，眼睛却定格在一张画面上，只见是李思翔楼着肖晓妍在与众人敬酒的画面。晓妍半个身子都依在李思翔的身上，那亲腻的动作，很是晃眼。他的手时时呵护着她纤细的腰身，画面如此唯美，两人如此般配。
    她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胸口一闷，连忙挣扎起身，挪进洗手间。这一次吐的很厉害，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怦孕前期一直未吐，而今天却是吐的最厉害的一次。
    她趴在马桶边，直不起腿，细细长长的腿，用着极为吃力的姿势弯曲着。她不停的吐着，吐到胃部抽筋，小肚子隐隐作疼，全身也跟着酸疼，就连手指头都痛的微微发麻。
    “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这身体，实在不行得请个保姆照顾你才是！”任芸芸连忙放下手机，跑过来看着正半跪在马桶边的肖晓婕。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一会就好！”肖晓婕向任芸芸挥挥手。
    原来看到他，还是会是这样蚀骨的疼，本以为不再乎，本以为只要对他不恨不爱就好，忽略一个人，遗忘一个人，漠视一个人，让时间把所有的恨都埋葬掉，原来却是这么难。
    夜晚肖晓婕开始不停的小腿抽筋，她坐起来，双手去摸自己的小腿，小腿肚子下方鼓起一个大包来，有她的拳头那么大，她知道这是缺钙的表现。她全身冒着虚汗，努力拉伸着小腿，可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那纠起来的疙瘩还是鼓在那里，丝毫不见散去。她痛的全身无力，只能看着自己的腿，想哭却没有眼泪。
    她想叫，想哭，嗓子眼像是着了火一般。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知晓这个点，任芸芸已早已入睡，她不方便打扰她。
    好不容易，小腿的结才慢慢散去。她下床，走到浴室用热毛巾敷着腿，差一点自己就坐在马桶上睡着了，而整个人也倒在一边的地上，把自己也吓到了。看着自己歪倒时，托鞋也飞出去了好远，她正坐在地上用脚勾托鞋时，浴室的门被敲开了。
    任芸芸听到响声过来一看，差点被吓坏。她把头伸进浴室时，就看到肖晓婕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光着个腿。
    肖晓婕披头散发，疼的全身冒汗，正歪在马桶边。
    任芸芸把她扶回床上，不放心，从自己卧室拿来一床被子和枕头，睡在肖晓婕的另一边。
    第二天，肖晓婕如常上班。
    任芸芸有些不忍心，对她说：“姐，不行的话，今天就在家休息吧！这女人到了怀孕都是很痛苦的，我们部门现在就有个孕妇，天天说着那些可怕的事，一会脚肿了，一会血糖高了，每天弄得神经质一样，总是担心生出个怪胎出来！你看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我看着都心疼！”
    肖晓婕一边刷牙，一边听着任芸芸对她的关心。她很感激这个女孩，只是转脸对她笑笑，并未说什么。
    等到第二天，肖晓婕下班回到家里，任芸芸正和一个在托地阿姨，用四川方言在说着话。
    肖晓婕用眼神问王芸芸这是什么情况。
    王芸芸拉着肖晓婕走到一边说：“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一直在沪市这边给人家做保姆，也做过月嫂，很有经验的。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这边上大学，前些时间正好原来东家回台湾了，正在找工作。我一听就和王亦说了，于是王亦帮她把半年的工资都提前结给保姆阿姨了，然后我就把阿姨介绍到这边来了。”
    肖晓婕一听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又欠了王亦和任芸芸的一份人情，保姆阿姨已进家门了，总不能还把人赶出去的事情。
    况且，现在自己的情况，有个知根知底的阿姨在家也是再好不过的。
    保姆阿姨和任芸芸一个姓，于是肖晓婕就直接叫她任姨。
    这样家里三个女人在家，肖晓婕的衣食都有人操心帮着忙。偶尔，任姨还帮好做做腿部按摩，到了后期，肖晓婕的腿并没有发生抽筋的现象，她到是感谢自己肚子里的宝宝，知道妈妈上班很辛苦，所以也不再多折腾。
    又过了些时间，微微挺着肚子的肖晓婕正参加一个会诊会议，中途接到任芸芸的电话，说是她今天发了年终奖了并且工资还加了两级，非要请大家一起吃饭。她已叫了王亦，顺便让她把慢慢姐也叫上。说是之前说好的，等她加了工资，一定请大家吃大餐。
    肖晓婕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在沪市工作也不容易，想着推辞，可是又觉得不要弄得太见外。看着任芸芸努力的样子，盛情难却之下，肖晓婕只好答应她晚上去一起外面吃晚餐。
    赵慢慢最近年底了好像不用怎么出差了，她是做销售的上半年往外跑的多，下半年就在公司总部坐着收钱，每天往财务部跑，跟踪着她的那些应收帐款。
    现在她的日子过的到也是轻闲安稳，现在已升到了部门经理，每天动动嘴皮子就行，苦力活都安排下面的小兵去干了。赵慢慢在办公室一接到肖晓婕的电话，立马答应过来赴约，并充当起肖晓婕的司机，等会就开车赶到医院来接她去吃饭的地方。
    任芸芸选了一家自助日料餐厅，装修的典雅朴实，处处体现着自然主义风格，但是再细看餐厅内，每一处景致，每一角落，每一样饰品都是做到精益求精，定是店主精心从世界各地寻来的物品。
    进入这里仿佛不是来进餐的，到是像进入了艺术的殿堂。带着日本文化特色的幕帘，隔幔，木质的推拉门，墙上是手绘的樱花，一朵一朵延展开去，形成一个幽静清新的空间，给就餐者一种浪漫轻松的感觉，使整个空间也不再局促。
    每人进来后，服务员会端来柠檬水，给客人净手，吃饭前先品尝店家特制的绿茶。肖晓婕喝不成茶，店家特地给她端来了银耳羹，服务很是贴心周到，处处充满了人情味。
    关健是所有的服务员全程都是跪着服务，这让肖晓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看着赵慢慢大方的被招待着，于是也跟着如此，嘴上不好说着什么。彻底享受了一会，被人侍候的感觉。
    木质的餐桌，下面挖出一个长方形的地坑，肖晓婕把两脚放下不用盘腿，身后用软软的靠垫垫在腰上，这样坐着也不觉得累，到时想着任芸芸想的周到，来这里也许就是为她这个孕妇考虑。
    点的菜也都是高营养高蛋白的食材，因是自助，大伙都是按套餐的份来点。
    肖晓婕最爱玉子烧，整整一盘都被她一个人消灭了。这些菜式装盘精美，每个盘子都不一样，使她味口顿开，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味道适宜，她也放开肚皮大口朵颐起来。
    好在日料份量不算大，否则她今天的营养定是要超标了。
    随后又吃了艾草豆腐，这是极为吸引她的。因为时常，她也喜欢把中草药配合到食材里，有时给病人开方时，特别是女性，她总爱开一些艾草给她们用。
    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盘点精美的菜式，想来价格也是不菲。
    大家更是全程照顾着肖晓婕的味口，总是想着她不爱吃什么，最爱吃什么，她成了保护的重点对像。这种保护让肖晓婕有些过意不去，可又不好推托，身边的三人，王亦、赵慢慢、任芸芸现在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也不再推托，只好让他们把全部的好，全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也只能全盘接收他们的好。
    因喝了一大碗银耳羹，再加上孕妇本身易尿频，肖晓婕从包间里出来，谁也没有人会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李思翔。
    只见正对面的包间里，李思翔的怀里正半躺着肖晓妍，似乎喝了不少酒，微醺的脸庞，不时仰起头，甜蜜地与李思翔说笑着，而李思翔的脸上也带着几许笑意。两个人亲昵的动作，任谁都想这一对恋人才该有的动作。
    因日本餐厅的门都是布帘遮住一半，只要人从边看就能看到里面。肖晓婕就那么定住了，一动不动，也许是光线的缘故，站在门外的肖晓婕能把里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而里面的人却看不清走廊这边的情况。
    只见肖晓妍正把红艳的嘴唇靠近李思翔的耳朵，低声说笑着。她细长白嫩的手臂出去，给李思翔夹着一筷子菜，毫步避讳地送到李思翔的嘴里。
    这时就听到与他们聚餐的一个人说道：“肖小姐这么美丽可人，李总可真是有福啊！李总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快了！等宝宝生好以后吧！”李思翔向那个举着酒杯，两人碰了杯，李思翔一干为尽。
    “怎么可能，公司规定，要五年后才能生孩子呢，李总是让我等的心急啊！”肖晓妍笑着也举起酒杯。
    “那回去改合约！”李思翔好心情的又端起酒杯，对肖晓妍亲昵地说。
    当任芸芸出来找正上厕所的肖晓婕，看到她正踉跄地向餐厅外走去，双手扶着墙，似乎有些站不稳。
    “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任芸芸急着跟着她，在她身后喊道。
    原来，他们在一起了，原来他们有孩子了！
    肖晓婕只听到他们说等生完宝宝就结婚的那一段，她感觉肚子只往下坠，当她急急走向餐厅外，刚迈下台阶，没一会就晕倒在日本餐厅的门口。
    吓得任芸芸急忙回头去叫服务员，又让另一个服务员去叫还在吃着饭的王亦。
    当王亦从里面赶出来时，只看到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他身边，像一了风快速从他身边擦过，想来那个人比他还要着急。
    这一次，他又晚了一步。只见李思翔抱起肖晓婕，往他的车上大步跑去，把她放在后座，自己也挤上车，半蹲在她身边，大声让司机快点往医院开去。
    虽说他的车是宽大的SUV，可是他大高大的身躯蹲在那里，空间立即逼仄起来。他尽量让她平躺着，舒服一些，急急的给她掐手掌的虎口，又去掐她的人口，可是她还是没有转醒。
    她软软的身子，却像一把尖刺刺着自己。他四处摸着她，希望她转醒过来，可是她淡淡的眉紧蹙，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整个脸也是一付痛苦难忍的表情。
    看着她这个样子，焦急的心让他不知所措，只能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快点，汗水也顺着他的额头不停的向外冒。
    其实他就在进到这家日料店时，就知道她在这里了。从隔帘看着小小的她，静静地坐在赵慢慢的身边，素净的小脸，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是没有休息好。他知她过的不好，和他一样的不好。
    这是命运的安排吗？王亦看着李思翔的车离去，心里感慨到。
    任芸芸转身回去买单，王亦已拉住她，告诉单他已买了。
    任芸芸撒娇地说：“说好了，今天人家买单的！”
    王亦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肖晓妍也从餐厅里出来了，走到王亦和任芸芸的身边，对王亦说：“他们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的是吗？王亦！这么多年了，我真是可怜你！”
    王亦默不作声的拉着任芸芸离开，未理肖晓妍挑衅的眼神。
    任芸芸的手回握住王亦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王亦想着肖晓婕现在有李思翔做陪，他也不便于再跟着。这样的饭局不欢而散，大家各有心思，也各回住处。
    这一次他没放任芸芸回去，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家，他想交往了也快有半年了，也得给她一个交代。这样的女子，是他不想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