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虞生活日常

62 陆贰 铜鼎居


宇文翦换了衣服,出来看见虞娘跟锦绣聊得正欢腾,只是虞娘的表情明显露出是鄙夷他的,对锦绣所说的话不以为然。宇文翦又瞥了几眼虞娘,对锦绣道:“去太太那里借几件衣服过来给她换上,这都穿的什么,带出去丢爷的人。”
    锦绣应声去了,虞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灰扑扑的都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了,只是虞娘最近哪有什么心情打扮自己。她不知道宇文翦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如果宇文翦想要成齐人之美,她也是不会妥协的。
    宇文翦随手拿了一本书躺在榻上倚着靠枕漫不经心地翻着,不久,锦绣回来了还捧着几件衣服,“太太说,这几件是白姑娘没有穿过的。”宇文翦指着虞娘对锦绣说:“你带她去洗洗,浑身一股酸菜味,别一会影响爷的胃口。”
    虞娘心里不满,但是为了那口肉还是忍了,乖乖地洗了澡,换了衣服。没想到衣服还挺合身,只是颜色太素,白家姑娘居然是这么个品味。虞娘问锦绣:“白姑娘是谁?”锦绣道:“白姑娘是太太的侄女,两年前嫁给了广兴侯的嫡长孙吴丰元。”虞娘想着三姐姐婉娘可不就是嫁给了广兴侯次子吴长柏,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
    虞娘收拾好自己就跟着宇文翦出门了,铜鼎居位于上京繁华地段,一路上喧哗声吆喝声熙熙攘攘的,虞娘没想到西北还有这么繁华的府城,十分新奇。宇文翦时不时地瞥虞娘一眼,见她一脸欢喜,“你若喜欢,上元节的时候可以来逛灯会。”
    等到了铜鼎居时,里面早已座无虚席,小二一溜烟儿走到宇文翦的身边,点头哈腰地说:“将军,您来了,二楼雅居请。”宇文翦带着虞娘上了二楼,走进了竹韵轩,刚坐下不久,小二过来说:“将军,二公子与郡王爷听说将军在此,特邀将军前去芙蓉轩一聚。”
    宇文翦起身带着虞娘进了芙蓉轩,漆木案前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个面黄肌瘦似有暗疾,带着紫金冠,穿着深紫色的虬龙袍子。左边那个一见宇文翦,起身相迎,富家公子的打扮,风流倜傥,一旁还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右边那个少年倒是气宇轩昂,精神抖擞。
    宇文翦行礼道:“北郡王安,世子爷安。”虞娘这才知道原来中间坐着的正是北郡王秋无黯,右边是北郡王的嫡长子秋河叙。当年北郡王之母冯嫔被梁贵妃陷害,连带着冯家削爵,北郡王被宣成帝所厌弃,自幼被打发到了西北蛮荒,从此宣成帝对这个儿子就不闻不问。
    那个富贵公子却是楚世子的嫡次子楚凤卿,他可是与桓翀并称上京双秀。两人文采风流,又最是怜香惜玉的,家中美妾无数。楚家小辈中,属楚凤卿的名望最高,高于他二叔楚郸。楚凤卿最是爱美之人,当年失去飘雪阁头牌乔蓁已经让他叹息不已,今瞧见虞娘,只觉得她一身素衣更显得冰肌雪肤,不堪一握的腰肢纤细得犹如柳枝,不禁暗叹:宇文翦是从哪里寻摸出来的如此标致的小娘子?
    宇文翦瞅见楚凤卿的眼神在虞娘身上打转,脸色一沉,真是恨不得捅他几个窟窿。宇文翦问:“少泽怎么没来?”秋河叙说道:“三舅公不知道又迷上了哪位姑娘,最近连个人影也见不到。”秋河叙的母亲是上京桓家的女儿,桓翀正是他母亲的三叔。
    不一会儿,羊肉锅子便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宇文翦为虞娘调好蘸料,虞娘又舀了一大勺的花生碎。宇文翦把切得如纸薄的羊肉片倒入锅中,锅沸撇掉浮油,夹起羊肉放入虞娘的碗里。虞娘只觉得满口肉香,十分畅快。
    楚凤卿的心思自然不在锅子上,他问宇文翦:“这是哪家的姑娘?”秋河叙抢着答道:“凤卿叔,我知道。尤姑娘是长亭伯府的五姑娘,元妃娘娘就是她姑姑。几年前,在京中我曾见过,她原是与她姑姑有几分相像的。”虞娘没想到这个少年有这样好的眼力,几年远远看过一次就能记住。
    虞娘自然是捧着碗不予理会他们的,楚凤卿笑着问宇文翦:“长风兄,你觉得我身后的两个侍女如何?不如两个换她一个?你觉得呢?”虞娘一听,气得放下碗筷,盯着宇文翦,心想着:这厮要是敢把我送人,我就一锅热油浇他个痛快。宇文翦仿佛没看见虞娘气愤的表情,“二公子诚意不够啊,要不这样,二奶奶你让我睡一夜,我就把人奉上如何?”
    楚凤卿呵呵一笑:“长风兄玩笑了?”宇文翦也呵呵一笑:“我从不开玩笑。”宇文翦伸手抹去虞娘嘴角的酱汁宠溺道:“快点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虞娘没想到楚凤卿居然就这样偃旗息鼓了,满是疑惑,这位二奶奶究竟是何方神圣?楚凤卿本来只想着撩拨几句而已,没想到宇文翦这么狠,专挑自己的命门捅。因为二奶奶薄氏,楚凤卿都快成上京的笑柄了,他风流一世,偏偏栽到了薄氏的手里。
    秋河叙在席上倒是很活泼,他问宇文翦:“将军可知道仲父在京中的情况?他真的是去找师娘了吗?”宇文翦道:“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楚凤卿听闻康殛樽迷恋上了一个小丫头,求而不得,这才心里平衡了,凭什么苦难都自己一个人受呢。
    北郡王席间总是咳咳咳,一副病歪歪的模样,秋河叙很担忧地看着自家父王。宇文翦问道:“前些时候不是听说,郡王爷要娶亲了吗?怎么没消息了?”桓氏已经亡了七年了,之前北郡王一直没有续弦,他身份尴尬,在西北没有哪个高门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前不久听说他母家冯家的女儿愿意给他做续弦,亲上加亲倒是一门好亲事了。
    北郡王虚弱地说:“如今我朝不保夕,何必糟蹋人家闺女呢。君俨跟我说,等过两年局势明朗了,再做打算。”宇文翦点点头,他是知道康殛樽的,必然不会心甘在西北待一辈子的。北郡王不能不说不是一颗好的棋子,真的就是奇货可居。
    觥筹交错间,窦炎却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了,说是陆当家的来了。虞娘知道,所谓的陆当家的,真是宇文翦自幼定亲的女匪。虞娘第一次与宇文翦相遇,正是在陆当家的山匪寨子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文翦没有娶她。
    如今算算年纪,陆当家的恐怕有二十四岁了,两个人居然还没有成亲。外界都传言,宇文翦对他未过门的媳妇情深意重,曾经单枪匹马闯入红衣骑救出陆当家的,又率领虎兕卫为她扫平了三山十八寨的山匪,如今的陆当家的在三山之中一枝独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虞娘暗暗想道:不知这陆当家的是何等风采?宇文翦却觉得头疼,这个女人这次来肯定又是看中了哪块地盘来求自己帮忙。宇文翦倒是不忙着回去,让舅母先应付着吧。
    用过饭,宇文翦带着虞娘与北郡王等人辞别。宇文翦问虞娘:“还有些时间,不如爷带你去听弹词如何?你一定喜欢。”虞娘只是疑惑,这厮不是应该归心似箭才对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地去听什么弹词?
    虞娘自然是很想去见识一下的,既然宇文翦都不急了,她更不会着急了,又不是她媳妇。两人去了得月楼,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早有小二给端上了茶水点心。
    宇文翦拿着弹词折子对虞娘说:“得月楼陈瞎子的琵琶可是一绝,你想听哪一出啊?说古道今,样样精彩。”虞娘趴过来看那折子上的名,指了指一出冲冠一怒为宇文。宇文翦嘴角抽了抽:“没想到阿虞对我这么感兴趣,你要是真的想听不如问我,词上的东西大半都是虚假的,不如换一出吧?”
    虞娘偏不,非要点这一出,也不知道是哪位相公做的词,写的真好。辞藻华丽,感情真挚,说道情深之处,让人潸然泪下。词中对于关大娘子的描述,因爱生恨的转变都犹如身临其境,陆佳宁与宇文翦的爱情故事也让人羡慕。
    就连虞娘也忘了吃点心,只顾得上拭眼泪,没想到宇文翦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宇文翦一边心疼虞娘,生怕她哭伤了眼睛,一边暗骂曾习,这个穷酸书生为了几个钱居然写了这个让人恶心的故事,如今传遍西北,宇文翦真是恨不得撕了曾习。
    宇文翦揽过虞娘,拿帕子胡乱抹净虞娘的泪珠,冷笑道:“你傻不傻啊?不过是虚假的词文,你也能哭得稀里哗啦的?为什么对我偏偏这么心狠?真是想不明白你脑子里全是稻草吗?”虞娘反驳道:“我只是伤心,词文上果然都是骗人的,你明明就是个登徒子,成日家招蜂引蝶的,居然还能被塑造成这么深情的模样。”
    宇文翦真的想撂手走人,别人家的媳妇都知冷知热的,温柔贤淑,他怎么会爱上虞娘呢?宇文翦气愤道:“我哪里招蜂引蝶了?我怎么就是个登徒子了?”虞娘不爱搭理他,站起来就要走,宇文翦一把拽过她,冷着脸道:“惯的你敢跟爷使性子了,哼。”
    宇文翦也不再理她,直接回府了。窦炎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说:“尤大人,快回府吧,不然一会儿大人看不到你,又要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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