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盛宴

    天堂与人间很像，医疗设施都很不错。
    倘若是无间地狱，想必我不会受到如此优越的待遇。也怪我在人世的时候是个好人，所以死了才没下地狱。
    我倒是有些想去地狱看看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天堂还真是不错，连护士都这么漂亮。
    大概这就是天使吧。
    料不到这护士竟然冲着我笑，还说你醒了。那医生也看了看我，好像有些诧异的样子。
    我有些云山雾罩的，根本没搞清楚现状。也许天堂是免费的吧，所以我心安理得地呆在这里。
    既然生命已经消逝，可为何我还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按道理讲，我不应该有记忆的呀，来的时候没走奈何桥么？还是没喝孟婆汤？
    这医生看了看旁边的仪器，又检查了一下我的脸，摇头说：“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生还者，命大！”
    我心有疑惑，问说什么意思。
    医生跟我说飞机遇难者极多，有大半已经进了太平间，还有少半至今昏迷不醒，我是最幸运的一个。
    如此说来，我还活着？这让我一下子又振奋了起来，怪不得我还有记忆。
    之前我还在想，我打算要毁容的，那样一来，在小柔转醒以后，她会根据我的声音和一些其他的事物认得我，现在看来老天是帮了我的忙，想必我已经毁容了吧。
    既然活着，我就没敢去摸自己的脸。
    医生说我已经昏迷了有三天了，但是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遇难者。看来我是真命大。
    我问医生这是什么地方，医生说这是bj的武警医院，等会儿给我再检查一下。我哦了一声，心想，看来我跟小柔是在同一家医院了。
    等下午检查了一遍后，医生告诉我并无大碍，也可以出院，但是医生好奇地看着我入院登记的记录，不解地问说：“照片怎么上怎么是两个人？”
    医生说着，递到我面前让我看。我也看了看，是之前那张陈仓的脸。
    既然发生了事故，那我肯定是毁容了，所以我跟医生说就是这样。可是护士给了我一面镜子。
    当我对着镜子看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俨然是之前的那个叶萧，只是额头还留着一道疤痕。
    真是神奇，居然没毁容，也不用毁容了。我兴奋地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今天就可以，”医生说，“你恢复地十分不错，也是第一个出院的伤者。”
    然而我似乎忘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我已经住院有三天了，那么，白山会不会带着小柔离开了呢？
    我问医生，医院有没有一个叫白小柔的患者，应该是住在精神科。
    “还真是有，她的病情昨天刚有了一些起色，估计可以恢复了，”医生问我，“你们认识么？”
    我点头，说的确是认识。我又问医生，我的一些东西呢？
    医生告诉我，说航空公司整理了遇难者的东西，大部分被家属拿走了，还有一些应该是昏迷者留下的，所以叫我到机场去认领。
    草草出院，我火速赶往了机场去认领自己的东西。
    真是命大，居然没死，还让我变回了之前的叶萧。一切是那样的神奇，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安排一样。
    认领了东西，我先是给刘姐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关于小柔的事情。
    刘姐在电话里说，白山已经到了bj，就在一旁看着小柔，而小柔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起来，小柔的主治医生也说了，要是恢复的好，可能明天都可以出院了。
    这让我更加振奋，我可以跟小柔相认了。
    于是我再次折回医院，但我并没有去找小柔，因为白山在，我已经不是那个陈仓了，白山会将我赶走的。
    我想，等小柔彻底出院的那一刻，我再去找小柔好了，她不会跟着白山走的。
    现在我也不敢去见刘姐，她会很吃惊的，还以为见了鬼了。我给刘姐打了一笔钱，我说我会派人去找她，叫她去见那个人就好。
    这样一来就说得过去了。我会以叶萧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到了晚上，我将刘姐约了出来。我自我介绍说我叫叶萧，是陈仓派来的，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小柔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白山说明天一早就会办理出院，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打断刘姐，忙问，“小柔真的醒了么？”
    刘姐点头。我险些因为高兴地就跳了起来，难道真是天意么？
    天意要我跟小柔再次相会，还以这样的方式相聚。刘姐跟我说白山已经将她辞退了，现在打算去找工作了。
    我并未留刘姐，她说要我去看看小柔，说着，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现在的确是该看看小柔的，她都已经醒了，完全有了意识，我们终于可以相认了。
    然而我想，白山在哪里呢？
    我偷偷摸摸地到了小柔的病房，里面有白山跟小柔的声音，她俩好像在说一些事情。
    小柔问，“爸，叶萧呢？”
    白山答说，“不知道。”
    “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国外好好养伤，好不好？”白山的口气听起来苍老了不少，但也有着无尽的慈爱。
    可是小柔说她不去，还要白山告诉她叶萧在哪里。
    她终究是记得我的，而她不知道，我就在门外站着。
    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恨不能哭着冲出去跟小小柔相认。我暗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终于，我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当看到小柔的第一眼，我发现她憔悴地厉害。
    之前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现在加上转醒，所以才会看上去是如此的憔悴吧。小柔不大能走路的样子，可是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可是因为脚下没站稳，硬是给扑到了地上。
    我刚要上去搀扶一把，就被白山给拦了下来。白山一边搀扶着小柔，一边吃惊地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了有三天了，只是——”按照时间推算，我来了的确有三天了。
    白山纳闷地说，“你不是被通缉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柔听到这话，一把推开她父亲说，看着白山，又看着我，眼里有着无尽的不解。白山不会跟她解释，现在我也来不及解释。
    我之所以敢以叶萧的身份出现，那是因为叶萧早就没有案底了。
    这么些日子，已经足够叫我将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跟sh那边的有关部门做一个十分详细的汇报了，而且，加上他们也会调查取证，所以我才可以出现在这里了。
    如今了我，完全可以以任何一种身份示人了。
    小柔推开她父亲，冲着我扑了过来。白山还在叫着小柔的名字。
    “你对叶萧做了什么？”小柔摸了摸我脸上的疤痕，转头看着白山说。
    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可以原谅，我只在乎小柔是否会苏醒过来，
    最真的心终于等到了最真的人。白山没有回答小柔的问话，他只是瞪着我，好像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样。
    其实这一切也超出了我的预料。
    “小柔，跟我出国吧，”白山伸手，欲要将小柔从我身边抢走。
    小柔愣了一下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爸，我不想出国，你也知道，我迟早会嫁人的——”
    “可是叶萧——”白山瞪着我说，“他不配你！”
    不管我是否配不配小柔，小柔心里是有我的，这就足以让她不至于跟着白山出国了。
    我看着白山，说出了之前我经常用到的一个名字——陈仓！
    白山大为诧异，吃惊地指着我，问我到底是谁。我说我既叫叶萧，也叫陈仓。
    这些事情小柔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也没问。小柔知道白山不喜欢我，也不想要她跟我在一起，而白山也三番五次地陷害于我。
    站在的小柔的立场，她也很难做选择。
    说到底，白山并无过错，只是太过自私了些。自私到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强行要自己的女儿也受这么多的苦。
    这晚，我离开了小柔的病房，就让她们父子多呆一些时间吧，因为明天我会带着小柔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小柔，白山也在办理出院手续。
    我跟小柔说，跟我走吧。小柔问我，她父亲怎么办。
    这让我无从回答，等白山过来后，小柔问她，“爸，你能不能不要出国？”
    “你要跟着这个小子么？”白山看着我，却跟小柔回答说。小柔闷不做声，只点了点头。
    小柔大概还不知道白山对我做过什么，现在说那些事情也无丝毫的意义，白山心里有数就行，小柔会留下来的。
    当我得知小柔苏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小柔一定会留在我的身边。
    “叔叔，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既往不咎，若非如此，叔叔也不会来bj看到小柔了，你知道我对小柔的感情，”我诚恳地说，“新岸口用掉的那些钱我可以还给叔叔，但是，不要为难小柔了。”
    我句句属实，若非如此，如今的白山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山愣了，久久地，他都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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