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曹宇。
只听他的一个朋友说,曹宇搬到刘军的房子里去住,还有他的家人也一块搬过去了。
拿不到毕业证,又被学校开除了,原先的补习的家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曹宇的事迹后,把他辞了。
找不到工作,又没有收入,房东也天天堵着他要房租。正处在囊中羞涩的曹宇,落魄到走投无路之际,刘军向他投来了橄榄枝。
曹宇实在没办法,又无颜面对周清,最后只能带着一家老小搬到刘军家里住一段时间再说。
刘军家只有两个房间,母亲当时问了一句,在哪里睡?
刘军说把卧室让出来,卧室里面的床大,母亲和姐姐住一间房,可以在房间里打个地铺,弟弟睡上面。
母亲又问,那曹宇睡哪?
刘军揽着他的肩膀说:“没事,我们两个都是大老爷们,随榜挤一挤就行。”
母亲没有多想,曹宇脸色一白,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最后也没有推开他。
也不知道刘军是不是食髓知味,天天折腾到半夜,曹宇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装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
脑海里却想起周清那张笑魇如花的脸蛋,他隐隐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去质问周清,他下药的只有一杯果汁,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两杯果汁都有药,一杯是他喝了……
另一杯,很显然被出来上厕所的刘军喝了。
他记得,后来他脑袋有点晕,周清又说忘了买蛋糕,让他先休息一下,她去订个蛋糕……
后面的事情,他记不太清楚了。
现在,也不想记清楚。
他巴不得把那天的事情都忘掉了,再重新来过。
按照他的想法,等周清喝了果汁,然后半推半就的成就好事……
到时候,周清就不会想要分手了。
如果事情都按照他所想的进展,现在他不仅搂得美人归,还可以财色兼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醒来后,看到刘军时的惊慌,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和周清在一起的,为何变成了一个男人?
第二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学校,却见到每个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他,还有李阳欲言又止的表情。
经人提醒,他拿出手机飞快刷了一遍学校论坛,然后逃难一般的离开了学校。
c大,这所一流的名牌大学,那是窝在深山里的他最梦寐以求的神圣之地。
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心里怀揣着梦想,他比所有人都要勤奋努力。
终于,他考上了c大。
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从镇上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他终于可以走出这个穷山沟,去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
也曾经幻想,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像电视里的主人公一样,在繁华的都市打拼出一片天地。
那时怀揣着梦想的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天一早,曹宇隐隐约约听见床上悉悉索索的动静,棉被里一只手探了过来,从他的下腹慢慢往下探去,像一条灵活的小蛇往下游走。
曹宇闭着眼睛,痛苦的忍受着一切,只恨不得自己干脆死了,好快点解脱。
可是一想到自己年迈的母亲,含幸茹苦把他拉拔长大,以后年纪大了,还指望他养老。
只要一想到这,曹宇就只能咬着牙支撑下去。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啊?”
听到稚嫩的童音,曹宇身体一滞,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他看见一只粗粝的手掌捂住了曹毅的嘴巴,将人带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餐桌上,对面坐着曹母,曹宇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只要一想到,刚才被人发现那么难堪的事情,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可对上母亲了然的眼神,曹宇一颗心渐渐沉下去,拔凉拔凉的。
转念又想到,当年还不满十八岁的姐姐,不也照样被母亲送给台湾一个年纪可以当爷爷的富商做情妇。
他看向姐姐,曹荷不明就以的冲他笑了笑,曹宇突然有些悲哀。
当年姐姐虽然不情愿,但只是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还是听了母亲的话,跟着介绍人走了。
母亲从小的教育是父母之命大于天,姐姐曹荷是个懦弱的性子。从小就很听母亲的话,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让做什么做什么,从不反抗。
可他不一样,从小享受了家里的一切,接受了正规的教育,曹宇向往的是受人尊敬的体面生活。
现在想想,母亲是早就知道他那些龌龊事了,可为什么一直装作若无其事,曹宇只想到一个可能……
…冥冥之中,他在走姐姐曹荷的老路。
他和曹荷不同,他自诩为知识分子,能考进让人梦寐以求的一流大学,他不傻,自然知道失去c大的名片,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落败了。
本来,他还担心母亲的下半辈子,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与其一辈子出卖体力劳作,不如了此残生。
曹母使唤两个姐姐去做家务,曹宇站在阳台上,这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昨晚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是人的劣性,永远不懂得满足的欲望,让他一步一步把自己给毁了。
如果一开始,他懂得珍惜周清,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会按照他规划的方式幸福的生活,或许,还可以生两个小孩……
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里,每天下班回家,贤惠的妻子早早做好了饭菜……
晚饭后,可以去公寓的小花园里散散步,也许就这么平淡幸福的相伴走过这一生……
曹宇望着上升的朝阳,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
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如果……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走错路了。
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动,曹母以为是地震了,后来一想,不对啊,这里是中部平原,没有山,没有海,不可能有地震一说。
客厅里传来曹毅的哭喊声,曹母支使曹荷出去照顾孩子,没过多久,又听见曹荷的惊恐声,曹母察觉不对,走出厨房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只听曹毅一个劲喊哥哥,哥哥,曹母有点不耐烦,这个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还以为能有点出息,结果,丢了她的脸。
那桩丑事,不仅传播了学校,连老家那边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
曹母别说炫耀了,现在连老家都不敢回,只能窝在这个小房子里躲着,就怕遇见了熟人。
曹荷惊慌失措,曹母问了几句,她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指着下面,曹母顺着望过去,只一眼,看得心肝欲裂。
一大摊血蔓延开来,周围站着几个人,她的好儿子躺在地上,曹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个月后,不堪忍受的刘军把房子卖了,拿着钱款跑了,只留下曹家一家人露宿街头。
在大都市实在活不下去了,曹母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家人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离开前,曹母望着这个灯红柳绿的大都市,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原本灰白的头发一瞬间都白了。
这一瞬间,这个老人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
金钱名望,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儿子。
也许,正如刘军临走时所说,她把自己的儿子给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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