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那小贱人做证人,以后我的才名还有闺名可都要完了。所以,还不如在这里除掉她!’
“小姐的意思是?”砚画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小姐,“不会是要在佛寺里面见血吧?”
“只能如此。你去把这东西拿去,将那人招来。本小姐要她:见尸在此!”
杜君雁站在寺院厢房内,其他人都去与云游和尚相见,求得签缘。独独他们死气沉沉于此。
杜老夫人正坐于上,面沉如冰,一双精冽的老眸死死盯过来。站在杜君雁身边的春花和春月早吓得跪倒在地,独独杜君雁宛若一枝冬日的梅花,婷婷而立。
不一会儿杜仲醍走了进来,刚一到门口,便看到站姿宛然的杜君雁。他深吸口气,目光有着愤与怨,声音微染着颤音,一字一句道,“雁儿,你竟如此对待为父?!”
杜君雁闻言,敛下羽扇般的长睫,并不言语。她早知道杜仲醍知道真相后,父女之间的感情会走到而今这个地步。可惜,她一点不后悔。从前她以为父亲刚正不阿,行事果断有谋,是如山一般高大,能够让妻儿倚靠的存在。
可是……如果山崩了呢?
她杜君雁还能靠什么?
山总有崩的时候,每一个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果断有谋。
杜仲醍在多年前,面对女人问题时便犯过这种错误。那个时候他心爱的女人是母亲王氏。为了王氏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娶商户女子入门。而今王氏变成了吴袖彩!
其实杜君雁也想开了,哪怕是父亲罢。如果要站到她的对面去,她也不会估息。在这重生的一世中,她想不再重复前世,便要荡平前路阻碍。而父亲,只能选择让路。
“爹爹,女儿不知您在说什么。”杜君雁微垂着脸,声音柔柔弱弱。
亭子内发生的事情杜仲醍都已听说,前前后后思虑起来,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某张大网中。这就像当初吕嬷嬷的事情一样,是他始料未及。是他不敢想象。
“雁儿,这一切全是你做的吧!?”杜仲醍重敛神色,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可以容忍女儿在眼皮子底下对付下人,可是绝不容易自己也被其掌控在股掌之中。
杜君雁抬起头,无奈地看着杜仲醍,却是说道,“爹爹您这话是何意思?莫非是女儿让你来的这宝相寺么?嫣语姐姐身揣母亲送予你的玉坠,女儿还觉得这件事情不合常理。毕竟母亲只不过是病了,还没有死。”她说着这话,若有所思地往杜老夫人处看去。
杜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祸头是什么意思!越发胆大起来,连自己都敢顶撞。杜老夫人深吸口气,她本想在这里处置了这个祸头。可事实上,她竟找不出一丝理由来。这祸头与嫣语小姐,说好听点是小孩子间闹脾气。说难点听是冤枉!可就算是冤枉,这件事情也还没有查出始末。她要惩罚,根本没有立足点。莫非说杜君雁得罪了老国公夫人,所以要重惩之么?
“可那诗集与玉坠……”
杜仲醍依然想为嫣语争辩,可惜杜君雁已经不想与他再纠缠,直接了当道,“诗集的事情,老国公夫人已派人去查。父亲大可以等结果;至于玉坠,如果父亲您能洁身自好,像玉坠这种定情信物般的东西,焉能落到嫣语这等少女之手,凭白让整个帝都的女孩儿瞧见,怡笑大方!”
这是在笑话杜仲醍,老牛吃嫩草。
可杜仲醍却非常冤枉,他气得脸颊一阵红一阵青。本来他是与吴袖彩有一点交情,谁让母亲让他去老宅子,而吴袖彩正在那里。玉坠的事情,是吴袖彩主动提的,他觉得玉坠入了佛寺开光,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便大意给出去。可谁知道,东西竟然落到了吴氏女儿嫣语之手!
☆、李小姐来访
杜老夫人斜眼看到杜仲醍震怒的样子,她反而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指着杜君雁道,“醍儿,雁儿这孩子太不懂规矩。柱国公老夫人面前依然没大没小,以下犯上!这个丫头自小就没了规矩,依我看便将她留在这宝相寺之内,面壁思过,等改过之后再接回府去。”
杜君雁一听,心头一紧!老夫人这意思是要把她放在这一众和尚堆里?这里可是寺庙,再不济也要是庵里,这可是存心要让她难堪。何况扔在这宝相寺之内,也许十日也许十年。只有杜府的老夫人认为她并没有改过,那么她将永远留在这里。
杜君雁抿唇抬眸朝着父亲看去,杜仲醍的眼中闪动着气恼与果决。只要他一点头,杜君雁便留下无疑。
直到这个时候杜君雁才知道,太早了。时候太早!
她应该再继续讨好父亲的,因为现在父亲才是她倚靠的大山,没了父亲的庇佑,她什么都不是。她的娘亲也会因为无法医治而亡。有再多的钱又怎样,请不来李太医,用不上最准确的药,要那么多钱究竟干什么用。
在这宝相寺,她才刚刚与李罗香结交,她知道还需要更多的交往,她才能获得李罗香的喜欢,或许能打动李太医为母亲诊治。可是这一切都要在此刻功亏一匮!
“好吧。雁儿你是应该面壁思过。至于你娘亲好里,有为父在照应,你便安心呆在这寺里面吧……”杜仲醍果真答应了。杜君雁眼圈蓦地红了,猛然抬头看他时,他却急急撇开了脸。
果真要重复前一世了。
杜君雁垂下头,母亲没有她会死的,没有李太医会死的。她不回去,老夫人掌控了父亲,赶走了一个吕嬷嬷还会有李嬷嬷王嬷嬷肉嬷嬷!母亲活不成了……
杜影连忙上前,小声劝道,“祖母,这样对雁儿不好吧。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她自个儿留在这里。”
“闭上你的嘴!”杜老夫人尖叱。脸上腾着怒气,旁边的杜霞却是笑得很是自得,还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刚刚染的指甲。在这次宝相寺之行,杜君雁出尽了风头,现在也该让她收收势了。就让她呆在这里陪这些和尚吧。嗯呵呵……不过也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她只要在这里呆上一宿,以后都不能再嫁人。毕竟哪一家愿意娶一个住在和尚庙里面的丫头?
这个丫头,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祖母,如果您与父亲这样惩罚孙女的话,那柱国公老夫人知道吗?”杜君雁深吸口气,暗自咬住了牙,不管怎么样,她绝不认输。哪怕还有一点希望,她也要奋斗一次!
“怎么,你还去向老国公夫人告状不成么。”杜老夫人阴恻恻地反问道。
杜君雁抬头,看着满室的人对她冷眼以街。她深吸口气,竟轻轻地笑了,歪头流露出一抹天真的笑颜,“孙女怎么敢向老国公夫人告状呢。只不过如果老国公夫人知道这一切,必定会介意的。祖母以后再与她见面,怕是会不妥吧?”
“你给老身闭嘴。”
杜老夫人冷笑一记,她活了一把年纪,难道不知道杜君雁此刻说这番话,其实气数已尽!
于是杜老夫人淡而优雅地命令一句。
“你就安份地在这里修行吧!”杜老夫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杜霞连忙上前去扶她,高傲地扶着杜老夫人经过杜君雁。杜影懦懦地跟在后面,闪躲地绕开杜君雁,亦跟着走出去。
杜君雁笔挺地跪在地上,垂着头,安静得像是一朵缓缓绽开的粉莲。
杜仲醍在原地略站了站,这一会怒气消散一点点,也觉得把女儿留在这和尚庙里面不妥。但是老夫人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他也不便于再违背,惹得母亲生气。有些亏欠地看了地上的杜君雁一眼,似是要让自己心安般说道,“雁儿,父亲会派人来看你的,放心吧!”
说着他便提步走向屋门。
杜君雁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悠悠地朝着前面虚空看去,声音冷而沉,问,“父亲,您可知道,一旦走出这个门。与女儿便咫尺天涯。您果真,舍得么?”
平日疼爱她的爹爹,现在却是如此无情。这令杜君雁怀疑,往日里面,这十多年的亲生父女情份,莫非都是假的,都是镜花水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父亲却是选择舍弃她。那么舍弃她这唯一的女儿,杜仲醍又要去追求些什么呢?
吴袖彩、嫣语。
杜君雁笑了。
杜仲醍见到此,只觉得面皮火烫,臊得慌。仿佛自己剥光了站在小辈面前般。他烦燥起来,挥挥手臂低嚷,“这都要怪你!在这宝相寺,你说你干了些什么事。不知道老国公夫人最喜爱嫣语吗,你还弄什么诗集,什么玉坠。老夫人这是为了咱们整个杜府着想。你以得罪了柱国公,会有杜府好果子吃吗!”
此刻杜仲醍看着这个二女儿,吕嬷嬷一事后,他已感到女儿的变化。而今他看到现今的杜君雁,再没有一个少女的天真烂漫,有的只是满腹心机与妇人的计量,这令他烦闷也让他不堪。
“呵呵,原来是为了惩罚我,而讨柱国公府的欢心啊!”杜君雁蓦然站起身,拧回头看,“父亲,诗集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那玉坠,究竟是怎么到了嫣语手中,莫非你不知道?那玉坠没在我手里,而是在父亲你的手里,这种事情莫非父亲还要隐瞒?!”
“我……”
杜仲醍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驳倒过,哪怕是当今圣上。
他身为侍读,谈论国家大事,谈论风花雪景,诗意纵横,在圣驾面前犹是忍不住顶撞。从来不会折腰。还好当今圣上是明君,没有因为他的顶撞,而盛怒之下抄了他的家。可这也使他养成,凡事都要顶上一两句的习惯。是以,至今杜仲醍的官位依然原地踏步。而皇帝有事没事的事情,也不喜爱与杜仲醍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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