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眼

各大时装周如期举行，明心艾如预期一样，在米兰时装周大放光彩，穆若虽然跟着去盯场，但没能发挥什么作用。明心艾虽然年轻，但在米兰还真没她搞不定的事，show中途也出了点小插曲，但她眉头都没皱，就轻易搞定。套用雅菲的话“她简直就是这儿的地头蛇哎！”穆若作为M&R总经理，没起到什么行政作用，但作为助理设计师的她，还是收益颇多，亲眼见证一场big show从准备、进行、完成，是多少入门设计师的梦想。
    M&R品牌在米兰的出色表现，让很多时尚人士对其在巴黎的表现甚是期待，米林的压力自是越发的大。穆若和雅菲彻底的发挥着助理设计师的脚力，在后场忙个没停。总算所有事情都准备就绪，穆若跑去和正在看秀的莫宁汇合，各色交错辉映的灯光下，模特穿着设计师的衣服，霸气的迈着猫步，穿梭在舞台上。这系列衣服怎么有些眼熟，奢华皮草风，其中有两件和莫宁要送给小沐沐的被子简直是异曲同工。莫宁也发现了问题，转头和穆若对视，穆若摇头，表示她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皮草设计师和模特们一起出来谢幕，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位法裔本土设计师，操着一口浓重的法国腔英语，穆若只能听懂零零碎碎几个词，刚把上一句大意揣摩明白，下一句早就结束了。众人发出的唏嘘声及莫宁越发难看的脸色，她猜测这设计师肯定没讲什么好话。莫宁拉着她快步来到后台，米林正在做着出场前的最后准备，M&R的顺序就是后面的第二场。
    “米林，把跟穆若设计的那件皮草类似的通通换下来。”
    “为什么？”
    “我们被人摆了一道，刚刚的那位法国本土设计师皮特，说他曾丢失过几张设计稿，而他show里有两件跟穆若那款设计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
    “怎么可能？”米林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会是巧合，穆若的那张设计明明就是他发神经那几天逼出来的作品，怎么就成剽窃他的。
    “米林，我们不是还有备用款吗？我的那个作品本来就没参展，现如今只要替换掉那两件类似风格的就行。”穆若指着两款衣服，让模特立马就脱，雅菲则飞快的去拿备用款，造型师也赶紧过来帮忙。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是踩着点出场。
    “小姐，有法国那边的消息。”
    “说是皮特跟他相邻的设计师对调了出场顺序。”
    “我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对调下时间，刚好给米林时间换装。”明心艾愤恨的关掉电视直播。米林正一脸从容地在接受媒体采访，地道的伦敦英语说得格外溜，他不是混迹伦敦多年，怎么没有选择对他更有利的伦敦时装周，不过，目前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果果，给皮特汇笔钱，然后切断他和我们的一切联系，他也是法国设计界的老油子，他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有利。”
    那件作品莫宁曾亲自试穿，米林应该也很重视，与之相配套的设计肯定不少于四套，而正常一个设计师的备用不会超过两套，越是顶级的设计师越是自负，他们是宁可就着模特现场改衣服，也不会再准备更多的备用，在他们的眼里，能够上场的都是特级优，备用只能算良好。明心艾也是算准这一点，才铤而走险的，她也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米林是怎么现场在一场show的时间内将另外两套改好的呢？穆若和雅菲还是新手，顶多打个下手，不可能让她们操刀。况且那些可是秋冬款，还是皮草，一旦成型，很难改动的。
    本以为穆若会因为这场秀名誉扫地的，米林也会受其牵连，毕竟他才是主要设计师。她不是最在意朋友的吗？朋友因她而受到牵连，M&R品牌因她而蒙羞，她肯定会很自责，说不定就此沉沦。当她不再阳光，满身的负能量，莫宁离开她的日子也就不远啦！另外，在设计圈，抄袭可是死罪，凡是跟抄袭沾上边，即使你是很有名望的设计师，也会从此一蹶不振，最终以退出时尚圈收尾。她的梦想不是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吗？新人设计师若是被顶抄袭之罪，将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被莫宁抛弃、梦想已死的她自是不能再成为她的绊脚石。M&R也会因此次巴黎抄袭事件，大伤元气，到时候莫宁能依靠的只有她啦！
    可现实着实打脸，穆若现在应该身着华服，和莫宁一起在参加庆功宴呢！明心艾大口的灌着红酒，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源源不断的流进她稍显瘦弱的身躯。味道怎么就这么好呢？原来只有酒才懂她。
    果果办完事回来，看见明心艾一个人蜷在沙发的角落，手上抱着一个很旧的玩具公仔，那是她幼年在莫家收到的圣诞节礼物，据说他也有一只，和她的这只是一对。这些年，她们漂洋过海去过很多地方，她一直带着这只公仔，她的心又有谁愿意倾听？她的情又如何安放。那日她吩咐完皮特的事，回来也像今日一样喝得酩酊大醉。醉酒的她不断向果果哭诉，我知道他不喜欢坏女孩，可是我若不坏，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得到他哪怕是一个注视。
    那一夜，她一直在哭诉，上帝原谅我，莫宁原谅我，我不是个坏孩子。
    既生瑜又何生亮呢？果果感慨人生的无奈，找来被子替她盖好。
    莫家老宅
    “少爷，这些要不要送一份给莫宁少爷。”管家拿着一摞照片过来，照片上正是明心艾的人与皮特会面的情形。
    莫熙成前前后后翻看几遍，明心艾这位世家小姐，脑子不算太笨，这么多照片也没哪张能直接指证是她策划此次事件。随手扔进一旁的壁炉，火苗瞬间串得老高，将照片中的人影吞没不见。
    “不用，他的人肯定找到的证据不会比这少，拍照的人，工钱减半，他会明白我的意思。”莫熙成吩咐完这些，很快陷入梦乡，寒冷的冬季实在是他的天敌，腿疼的厉害，脑袋也混混沌沌。他不得不离开他所在的上海，那里没有壁炉，也没有暖气，空调吹的人都快成鱼干。那里沿江靠海，湿气太重，先前只是依靠止疼药压制腿疼，但他的肝脏已经不能承受太多的止疼药，无奈之下只能回到美国。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中国要以淮河为界，淮河以北供暖，淮河以南则不可已。上海那个地方，冬天难道不够冷吗？莫熙成都想以莫氏的名义和中国政府沟通一下，对淮河以南部分地区供暖基建进行支援，可这要实现起来还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搞定的。他若有此提议，他想必也是赞成的，毕竟那个他重生的小城人民也会因此获益匪浅，他向来是个感恩的人，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自带阳光，而那些人都在觊觎他喜欢的阳光呢？
    “欲得王者，必先断其手臂。”他那位外公一生为了得到莫氏，无所不用其极，莫熙成向来是看不上他那些小人手段，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这也是他愿意跟那糟老头合作的原因。莫宁太强，他一个人是无法断其手臂的，他需要同盟，虽然这个同盟成天想着怎么得到莫氏。不过莫氏对于莫熙成是最不值钱的所在，十五年前他可以轻易就将之丢弃，十五年后的今天他同样可以弃之如履，他向来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穆若，咱们真来巴黎啦！埃菲尔铁塔，我来啦！”雅菲下车后，就拖着穆若一路狂奔，米林和莫宁则追着后面跑，人家女人来趟巴黎，第一件事绝对是血拼，这样倒也省事，他们两个大男人就可以找个地方喝个咖啡等着结账拎东西就行；这两人对购物一点兴致都没有，心心恋恋就是这铁塔。米林这种搞轻艺术的都对这种钢铁结构欣赏不来，莫宁这种玩弄金钱的商人自是不懂欣赏，不过他们的女人喜欢，他们自是不能讨厌，得跟着夫人的情绪走。
    穆若和雅菲总算在十一点整，赶上埃菲尔铁塔的亮灯，夜幕下的埃菲尔铁塔在2.5万盏灯光照射下，通体透亮辉煌，宛如一位身穿金衣的少女盛装欢迎八方来宾，塔顶的一组探照灯在缓缓地旋转，两道灯光照射在夜空中，光芒万丈，煞是好看。
    置身于灯光下转圈的两个女孩，手舞足蹈、活力四射。她们的笑容比璀璨的灯光还要迷人。
    “我好像找到年轻时候不喜欢这里的原因。”米林对莫宁道。
    “那时没有她。”莫宁悠悠说出两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