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15章


  说来也奇怪,公主算是皇家人、何雍算是朝廷重臣的亲属,可场中那位玄袍男子和他身旁那个一直死死护着的人又算是谁呢?何况刚才下跪!公主竟没有牵连。
  明事理的人在友人耳畔低身诉说,却见听者紧了神色,最终不做言论,两人加快了步子离开。
  身旁人看了,却也不得探知其中微妙,想要去问,却碍于对方步伐过大追赶不上,只能哀声作罢。
  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何雍方才在心中开始思量起公主方才銮驾出现时所言及的‘伯夷’二字,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丝熟悉,耳畔再次响起公主的声音,何雍立马回过神恭听。
  “一出现就将我府门前闹得不安静,往后你还是别来了,不过若是拿皇家威严如此玩弄,也太过了。”公主掀开车帘,露出一副惊人的姿容,随后缓步走出,言语间带有一丝调侃,随即将眸子投向场中站着的男孩。
  男子看着眼前缓步走出的长姐,发间别过一套贵重的金步摇,后方的发髻高高的挽起美丽而又庄严,身上浅紫色的纹凤纱随风飘动,里边明紫色的镶金线条凤纹将女子本就清丽的姣好容颜衬得多出了几分的高贵典雅。
  男子向前几步后停在了公主的正前方随即拱手,做了个让何雍一干人震惊的宫礼道“长姐安好。”
  站在原地的女孩此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被长宣尽收眼底。 
  长宣笑了笑别开眼去,随后话锋一转,直直向何雍探去“方才是谁说要诛伯夷九族的?站出来!让本宫看看,究竟是谁在冒犯我天家威严!”
  
☆、第二章:献王殿下
  公主这第二声‘伯夷’的响起才让何雍想起来此名的来源。
  当朝皇帝躬亲抚养的,除了献阳公主,便是当朝献王,献王单名一个‘洵’,若是自己没记错,这献王的字便是‘伯夷’二字。
  思及此处,何雍不由冷汗骤起。
  “方才有人来报献王殿下停留在澹台府门前,我还当你是来探望我的,却不知你给我闹了这么大一出来,可真是好大的阵仗。”长宣说笑道:
  “长姐先别数落我了,这头事还算小,还有件大事,得麻烦长姐。”刘洵微皱眉头,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长宣吃惊道“哦?还有更大的?”
  刘洵点了点头“献阳的祥祥生了场大病,前几日终于好了,今日出宫的时候,献阳让我带着出来溜溜,不想我给弄丢了,要是找不到我回宫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四周一片噤声,长宣脸上带着不解道“不就是一个下人么?”
  刘洵摇了摇头“长姐,并不是一个下人”长宣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的眼光,却见面前的胞弟继续说道“准确来说是一条狗。”
  四周一阵无语,长宣脸上也带着万分不解“一条狗。不就是一条狗?宫门都要下钥了,你再不回去今日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刘洵后怕的摇摇头,苦脸道“长姐也不是不知道献阳的脾性,何况对于这狗…父皇可是亲自下旨让太医给瞧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件事情触她们霉头啊。”
  “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甘露殿中太医频繁出入却并非是公主生病莫不是。”
  “嗯,是这条狗!”
  长宣一脸的怀疑,想了想平日父皇对妹妹的宠爱程度最终无奈地抬手扶住额间叹气道“虽我觉着这也不是没可能。”说罢看向眼前不耐的胞弟,松下口吻唤来一旁的亲卫下去寻找。
  “祥祥全身都是白色的,脖间有个父皇亲手飞白题写的‘祥’字!”刘洵连忙对着即将去寻找的亲卫如是道。
  “……伯夷,父皇还亲手题字了么?”
  见着有人去寻找,刘洵松了气,随后欣然点头道“是啊!还让慕白师父亲手打磨的项圈。”
  长宣感叹道“你可知澹台府牌匾上‘澹台’二字乃是父皇亲自题写……如今一条狗……竟。”
  刘洵呆了呆,随后两人相视一叹。
  此刻刘洵的亲卫却自远处归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玄衣宽袍中年男子,玄衣宽袍男子看向何雍,随后连忙五分躬身恭敬道“臣何靖见过献王殿下、见过长宣公主。”来人正是当朝中书令何靖,何雍的父亲。
  长宣稍稍颔首,随后将视线转回何雍。
  何雍见了,连忙深深的低下头去,心头却显得更为焦急,自刚才公主微怒的让自己站出来开始,好不容易方才起身,却又再次跪倒,之后竟让自己一直跪着而她本人却和献王开始谈笑说话,何雍再次抬头却正好对上父亲深沉的眉眼,随即再次深深的埋下了头不再抬起。
  此番开口的却并非长宣公主而是之前一直同公主言笑谈论的献王刘洵,刘洵一改方才的玩闹,在一瞬间正了神色“何大人一直是本王和献阳敬重的大人。”
  何靖连忙回头恭敬着低头侧耳听着。
  “所以我觉得少公子还是交给你的好,至于如何处置,相信大人心间自有计量。”言罢刘洵深深地看了何靖一眼。
  何靖听了,撇了一眼后侧跪着的逆子,随后恭敬回道“都是臣管教不严。”
  刘洵道“却也并非是贵公子的错,本王也有失礼之处,想来何大人在路上也已经听下人描述过。”见对方眉目间的了然,他继而道“本王手下有一匹刚刚才驯服的烈马,本想着送与献阳,如今便先用来赔礼吧,明日便命人迁至府。”
  何靖微微觉着不妥,连忙想要反驳“既是公主殿下……”却被献王拦住了言语“无妨,献阳的可以再练,今日的事就不必告诉陛下了。”
  何靖眼中划过感激,随着何雍跪在地上复而深深的埋下头去“臣多谢献王!”
  长宣眼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深沉,此事若是为父皇所知,何雍下场必定不妙,此番自己这个弟弟的做法可谓明智、既将所有烂摊子都丢给了何靖,又平白的捡了个人情。
  刘洵微微侧头“一切不过看在献阳的面子上而已。”
  何靖了悟随即告退。
  长宣低了眉目,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随后却在抬眸间与胞弟正好相对,长宣侧头避过刘洵的目光,随后佯装笑道“今日事也算了了,不过那头的姑娘你要怎么处理?”
  刘洵将长宣的目光尽收眼底,随后扮作无事人一般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孩,轻声道“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女孩呆愣了一秒,随后坚毅的摇了摇头。长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眼光。
  刘洵压住心中的诧异道“为何?王府中侍女的环境不可能比你现下更差了。”才将问完却见前方澹台府兵中传来争吵声。
  刘洵侧开眼,身旁的侍卫连忙上去查探,不过一刻侍卫转身回道“是三个自称‘红水楼’的人,似乎是来寻一个孩子的。”
  刘洵抬眸望向女孩,只见女孩的眼神王望向的正是有争执的一面,随后别开眼角对前吩咐道“那就放人进来。”
  为首一个红衣中年女子倒颇为平静,只是挺正身影信步走来,直到停留在刘洵与长宣的面前,俯身行了大礼。
  其一旁走着的一个明明上了年纪头上却还别着一朵牡丹的女人却偏偏不会看人脸色,一路上都急匆匆的,一来便瞪着场中的女孩,随后竟过了自己主子一步,连忙后退慌乱的随着红衣中年女子跪下。
  不同于后者红衣中年女子表情十分淡然,仿佛看透一切,对于人所惧怕的皇家威严也不屑一顾,只是默然抬头带有几丝恭敬“都是草民的过失没能□□好下人惊了王爷和公主的驾。”
  长宣抢先于刘洵沉声道“却也无大碍,不过本宫尚有一问,请问红水楼中原本有井,为何偏偏要让一个孩子跑如此远去打水呢?” 
  红衣中年女子神色依旧淡然,而她一旁一把年纪的女人却显得颇为心虚,长宣了然一笑,随即看向自己的胞弟。
  刘洵对着胞姐颔首,最终转过视线向女孩走去,伸手紧了紧女孩肩上的披风,俨然道“记得洗干净送到我府上来。”
  女孩低下头去,眉间却含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刘洵回头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人“正如方才本王不插手何卿家事一样,你红水楼的事本王也不会插手,但凡是都得有个度不是?”随后刘洵将眼神对向跪在地上心虚的老女人,对方见了深深的低下头去,身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刘洵接着道“本王虽不管,但却并非不闻,好歹都是陛下的子民。”
  红衣中年女子俯身道“殿下可宽心。”
  刘洵哂然向前踱步“今日的事也算了了,本王看平日间你们的收入也不算少,弄些像样的衣服像样的差事也应理所应当。”随后瞥眼看向地上的两人,缓和道“起身吧。”
  红衣中年女子应声而起,随即道“既是如此人我们就先带走了,其余的相信殿下也能有所听闻。”随后中年女子微微抬眼,行了一礼,随后看向身后侧的女孩,转身离去。
  女孩连忙跟上,在与刘洵擦身而过时她忽然低声道“因为是罪人。”
  刘洵诧异的回头,身侧的女孩却早已走远、只余下一个瘦弱的背影。
  那种不同于寻常所见胭脂俗粉的感觉,第一次在刘洵心间留下了淡淡一抹余晖。
  但当他瞧见王府桌案前好友的提示时,最终还是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他起身推开房门换来人备上车马,缓步离开。只余下几个字,在清晨昏暗的书房桌案上辨不清真伪——‘红水楼’圣上为处理前朝余孽女眷所设。
  但当命运的齿轮开始流转,又有谁能够躲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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