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22章


  昌彘接过下人手中的回复金贴打开只粗浅一看,便再次合上递回给了冬凌,开口道“这确是昌府所为。”
  “哦?”
  昌彘解释道“我看公子体弱一直病着,况且你初到扬州,自然不懂其中规矩,于是在准备自己府上送参军府大人年礼的时候吩咐下人多准备了一份,作为文府的送出。”
  文妧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时,下人正好送上茶点,一时岔开了她的思路。
  却听昌彘‘提点’道“我们为商的,要比普通的平民有身份些,但算下来依旧还是民,想要自己这条‘商路’顺畅,哪有不送官礼的道理?而且要送便不能送普通的,要送最好的,”昌彘奸猾一笑“这就是所谓花钱消灾的道理。”
  文妧一听,心中顿时不悦,为官者,但凡讲求清廉,若是不廉与商合作,最终受伤的终归是平常百姓,更何况从方才进入前厅以来,眼前这位‘昌府府主’便一直摆上了府主的架势,一点不含糊,刚才他的一番言论,也证明此人人品有很大的问题,此次来自己府中探病,大多不过是想一探自己虚实罢了。
  文妧转念而过,只可惜那礼估摸着是没办法退回来了“既如此,还烦府主往后别送了,我文府没有这个礼,不知此番府主花了多少金银?来日文妧定会差管家补上送回。”
  昌彘一听,脸上顿时写满了不悦,只当对方是个不识趣的人,回道“这就不用了,算是我前日多管闲事吧。”
  文妧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不悦,也未曾多说,只看向流影,流影会意点头。
  场中寂静了几时,昌彘开口淡淡道“不过没曾想文府公子即便是在自己府中还是带着这帷帽。”
  文妧一笑“平日中是不戴的,不过最近偶感风寒,若是传染给府主和少爷便不好了。”
  听罢,昌彘脸色这才好了些许。适时昌彦开口问道“不知公子府中方便的地方在何处?”
  流影向前打了手势,门外走进一位下人,文妧抬手示意道“彦公子可随她去。”
  昌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被文妧一手眼底,在他离开后的这段时日,文妧大多只和昌彘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对话,直到昌彦回来后昌彘起身告辞道“今日来本意便是看望公子病情,如今见公子没事,也就放心了。”
  昌彦听到父亲这话,连忙在一旁小声提醒“父亲,可生意……”
  昌彘皱起眉角,眼中闪过一丝不奈看向昌彦,随后回头带上笑意看着文妧“是犬子不懂事了,至于生意上的事,想来往后和文府公子还是有机会谈的吧?”
  文妧起身回道“这是自然,下次我一定去府中回访。”
  昌彘满意一笑“今日到府中见到文府建筑中的内敛与精细,着实令昌某眼前一亮,公子对于府中下人的管教也很是细致。”
  文妧听罢,想来面前这老狐狸是已经看出什么东西了,遂致意道“府主赞誉,不过尔尔。”说罢文妧示意流影将对方送出。
  流影会意,走过昌彘身旁躬身伸手道“府主请。”
  昌彘随即告辞向外走去,临去时昌彦转身,眼中带着丝丝意蕴不明“公子府中可是枯井?”
  文妧心中存有不解,还是回道“是有口枯井,不过也有另一口井,所以府中用度都是另一口,公子可有什么问题?”
  昌彦摇头拱手“是在下无礼,还以为公子府中没有水源。”
  文妧会意一笑。
  在钰臣住在文府的第三日,忽然带了一个女子回府,彼时的文妧正在书房中看着手中新到的书卷,没有一丝情绪。
  流影见得不禁出声提醒“主子,据说衣着很是奇怪您不去瞧瞧吗?”
  文妧看着书卷的眉头就是一锁,叹声道“第一我在看书,第二……”文妧看向流影“你觉得钰臣会带什么底细有问题的人过来吗?况且我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他作为一个客人带回来一个女子,若是不来同我说一说你觉得符合礼节吗?”
  流影这才反应过来,还未说话,房门一响,她一瞧正是钰臣推门进来“你家小姐说得不错,好歹我也算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不顾这礼节呢。”
  文妧摇头,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你刚才不敲门进来就挺没礼貌的。”
  钰臣挽过双手袖口“刚才我也打算敲门的,这不是听见了你的话想早点进来夸你聪明吗?”
  文妧微笑“我的聪明我自己很是明白,不用你夸。”
  “……”
  钰臣无奈笑道“不过那姑娘底细我倒真不清楚,她衣着挺奇怪的,你这可有什么女子的衣服?”
  文妧将眼光投向流影。
  钰臣仔细看了看流影的身高赞道“嗯,流影的衣服就挺不错。”
  流影:“……”
  又是三日一晃而过,据冬凌回报着说的,那日进入府中衣着奇怪的女子,一直缩在房中不愿意出来,文妧点头并未放在心上,转念间忽然想起来之前昌府拜访后自己所提的回访一事,转眼都过了好几天,这事总要解决,过场总得走走,遂叫冬凌拿了笔墨,写了份两日后的拜帖。
  此时的流影正带着忽然拜访的齐文轩走向书房,适时文妧正收了笔墨将拜帖递给冬凌,眼前的窗门却忽然大开,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刺眼,待文妧缓过神来正见着齐文轩那张俊俏脸上满脸的焦急。
  “江岸的那位夫人,想要见您。”
  文妧不觉明历,脸上颇有几分不解。
  齐文轩急道“那位夫人不行了。”
  文妧心一沉,这才起身,也不顾穿戴,连忙就向着屋外走出,齐文轩与流影连忙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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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斯人逝去
  江北河岸的梅林乃是钰臣的居所,里面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清幽而又寡淡,由于进去的人再没能出来,被称为‘扬州禁地’。
  而与之相对的江南河岸边是一堆老扬州百姓群聚的一个地方,大多都是祖屋,居住在河岸的百姓大多都以打渔为生,但随着昌府的垄断,此处已然不是扬州城内最重要的供鱼地点。 
  阿杜与那位夫人燕瑜所住的乃是从前王姓家祖宅的一个小院落,后来燕瑜到了此处,王姓家看她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可怜,而且这院落空着也是空着,因念着是祖屋不愿意卖掉,也就便宜租给了燕瑜搭起了一个砖瓦木屋,这一住便是整整六年。
  此刻这座木屋的女主人,已然走到了她生命的尽头,也许是床前儿子的哭泣,又或者为了等那个人的到来,她仔细将最后一口气藏在喉中,双眼微闭,她想要睁眼安慰床前的儿子,却又害怕用尽所有的力气,等不到献阳的到来,只能用力忍着,保证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文妧进到房中时,房中一片沉重的死寂,流影与文妧眼神相视而过,带走了房中留着照看的齐仲老先生,顺道将刚刚一路跑过来正要踏入房门的齐文轩也一同拉出,两人随同流影出了房门,不知何时门外忽然多了一位黑袍持剑的男子,与流影守住了唯一可以进出的房门。
  屋内唯剩文妧、燕瑜与阿杜。
  燕瑜似是感受到了文妧的气息,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无法开口,一旁的阿杜连忙唤来文妧“公子还烦凑近些,我母亲似乎有话要和您说。”
  文妧这才惊觉俯身将耳朵凑在了夫人嘴上方,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字眼,连起来正是一句“若可以,烦公主保护阿杜不要回到镇国侯府。”
  燕瑜微睁双眼,见献阳陷入沉思的模样,还当是对方没能听清,又要用尽力量再说一次,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对方的询问。
  有一丝明灭不定的光在文妧眼中打着转,她似是倾诉又似是质疑“为什么?”
  为什么,在旁人看上去那明明是极为富贵之地,寻常人所追求的荣耀之所,您却和我父皇一样,要亲手将我和阿杜推出来?
  为什么,那里明明有生长十多年熟悉的人和在意的人,有父亲,有兄长,还有若琯姐姐。
  若自己还‘活着’活在长安,兄长即便犯错也一定不会有被贬谪的风险,而若琯也一定不会到扬州,而自己与钰臣也一定可以在一个更为正大光明的场合与钰臣相逢,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
  燕瑜终究还是没能回答为什么,她睁开双眼,含着泪光向着一旁的阿杜看去,只那一眼,她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眼角划过一丝泪珠。而文妧心中曾闪过的一串疑问,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让还活在岁月中的人一一去感应领悟。
  一身素缟的阿杜站在了文妧身旁“母亲说她想回洛阳,也不想再麻烦您,所以可以火化之后找了器皿装着,带到洛阳边境埋葬。”
  文妧看向阿杜“那儿现在是洛阳,未来未必是。”
  “母亲她没有办法回归祖地,也不像回到长安城,至少洛阳曾是她生长过的地方,她生在那儿也就该回到那儿去。”
  文妧点头,终还是没有反驳“回来之后直接到文府来吧,这儿已经不是你的家了,过段时日也该拆了。”
  阿杜向着身后破旧的木屋看去,眼中怀着留念与不舍。
  冬凌刚从钰臣处那位姑娘屋中出来,正巧看见了回府的文妧,连忙上前行礼。
  文妧看了看对方出来的方向与手中流影拿过给钰臣的衣物,问道“你刚从那位姑娘那出来?”
  冬凌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那姑娘一直不肯出来,说是要回家,可是家在哪儿却又不知道,而且只有钰公子送去的东西才会吃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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