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35章


  其中有的是此生第一次见到这如幻境般美好的舞,却也不乏圣武年间见过澹台皇后一舞的众臣与妃嫔。
  高贤妃坐于皇帝一旁紧紧地扯住了宫娟,仿佛那位同天生的高贵凤凰的人再次回到人间,这么多年了,当年见过皇后一舞后的震撼一直都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如同昨日一般。
  那一年自己以妾侍的身份进入王府,因自小修习舞蹈曾不屑任何人的舞姿,在被众人嘲笑后向澹台王妃挑战,王妃的接受如水般波澜不惊“研妹妹既然想,姐妹们有才艺的都来一次,算弄一次家宴吧。”
  后来在众人的嗔笑讽刺中,自己出乎意料的赢得了这场赛,然而事与愿违,当自己以为众人会讽刺王妃做作时,入耳所听见的却没有任何人提到对王妃的失望,而是对自己迫切献媚的嘲笑。
  后来当晋王成为了皇帝,亲征黔州之际,当时已是皇后的澹台再一次在立政殿中举办了宴会,因为举办者身份的更替却非家宴而是恭送圣上的宫宴,宴会上皇后跳的也是这支舞,就在起舞的那一瞬,却让整个会场在一瞬间归于寂静,那也是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位真正的澹台氏,而非一个王妃,一位皇后。
  高如研还记得宫宴外当自己失态的拉着皇后的衣裙,“本宫确实没如妹妹一样从小习舞,但我的舞此生只为我所爱的人跳,此生也只会跳这只支舞。”
  恍惚间高如研想起最初家中让那位传闻中舞技一流的大姑母来教自己跳舞时曾问“如研为什么要学习舞蹈?”
  “当然为了跳给别人看啊,不然学来做什么?”
  “那你想要学几支舞?”
  “能学多少支就多少支啊,以后我要挑郎君的时候就从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人中挑。”
  那时候姑母摸着自己的头说“姑母会让你父母给你挑最好的老师。”
  “那您为什么不教我啊?爹娘不是说姑母跳得很好看吗?”
  “因为姑母只会两只舞,一只是为你姑父跳的舞,一只是敷衍外人的舞……”
  原以为这一生只会有那样的一个人,却未曾想到过在那位仙逝后却又出现了一个她。
  
☆、第四章:钰家公子
  
  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衣着如同那年送别时的场景。皇帝恍然不觉已然起身,就像当年那个陪伴自己荣辱半生的人由于上天的眷顾再次回到了自己身旁,却如同水中印月一般被水面因风而起的波澜消失得无隐无踪。
  源起于长宣公主的那一声“献阳。”
  皇帝这才惊觉,是了那个陪伴自己半生的人早已离开自己,即将八年;那惊鸿一瞥的舞姿如同热茶升起的氤氲随着时光的流逝匆匆不回。眼前剩下的只有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儿女,而自己最为钟爱的这位小女儿就在刚才为自己编织出一个如同再见一般的场景。
  皇帝接过右边贵妃递上的秀绢擦干了额头上丝丝冒起的冷汗。
  一舞终罢,随着宫人们手提荷灯的退下,小女儿明媚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撩开前方的衣裙跪在中央“儿臣恭祝父皇圣体康健,福泽万年。”
  皇帝的脑海在一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碍于在场的外宾与官员,只能咽下一口气,唤了句起身。“
  官员们在意识到台上这位是献阳公主后皆相视一笑,成功的避开了有关皇室礼仪的话题,却在此时方才引起过一番波澜的北狄大王子却又再次开口“公主殿下可还记得我?”
  这样一来就连刚才还好脾气解决事情的献王都不禁眉头深皱“大王子此言差矣,我皇妹自小生活在深宫怎会为你所见。”
  阿鲁泰仿若未闻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献阳。
  献阳随意看了看,随后笃定的摇摇头。
  阿鲁泰肆意一笑“公主殿下怕是记性不好,昨日下午酉时,我曾有幸在长安城中见过公主,当时何府的公子和对坐在献王身边的那位公子也在。”
  献阳仔细一打量,恰巧便是昨日那位所谓的‘外国友人’,昨日打扮得如同大食人一样头戴包巾,今日却骤然换了服饰,昨日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心人为之尚且不可言说,但无论如何,一旦对方当场说出相遇地的名头,定然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处献阳心中顿时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果然,只见阿鲁泰一脸挑衅的盯着:“长安城茗香楼中,公主想起来了吗?”
  四座在看见公主殿下的反应后便知此间的不同寻常,却无奈只能静心观看,然而当听见阿鲁泰口中所道出的‘茗香楼’一词后,众臣心间却起了一丝波澜,出于这位公主平日中在朝臣心中的重量,虽没有任何官员擅自进言,但心间却不得不仔细审视此事,然而眼观皇帝陛下的脸色,似也毫不知情……
  一国嫡出公主,在皇帝陛下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宫去到举国闻名的‘青楼’,此等轻浮的动作于皇室而言可称之为抹黑,更何况宫中纪律森严……此事还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要深究定然不是一桩小事。
  其中详细献阳自然知道,若是寻常出宫,因为自己手中的出宫牌,其实无甚要紧,只是出宫牌一物乃是父皇方便自己去献王府出入方便的凭物,如今擅自出宫也罢,最严重的其实是自己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去到了那些古板皇室中人眼中辱没皇室门风的地方,一时间献阳心乱如麻,只能求救般的向兄长看去。
  而此刻的献王也正在和不远处端坐的娘舅澹台太尉进行着甚为丰厚的眼神交流,眼神直指一旁的何靖,无奈的澹台太尉只能稍事正身后与一旁的何靖一阵低吟,这才使得何靖起身。
  何靖起身自宴桌右侧走出后一脸惶恐地行了参拜大礼,口中呼道“圣上。”
  皇帝的双眼仔细打量着台下跪着的谏臣何靖,见对方并非如同往日中指责上谏的面目而是一脸惶恐至极的模样,遂微微放下了心,心间的疑惑却骤然升起“何卿?”
  “请皇上恕老臣后奏之过啊。”何靖将头紧贴于地“公主殿下昨日出现在茗香楼实为事出有因,都怪罪臣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啊。”
  听至此处,皇帝心中也大致明了,既非自己的女儿可以前往事情的性质也变从轻了不少,遂想要将跪在地上的何靖叫起,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
  “臣惶恐,昨日小儿无缘由的大闹茗香楼,公主恰好在献王府中,相隔不远,出巡的府兵知晓后本是想要回府寻找献王殿下,可当时献王并不在府中,只得将当时在献王府中的公主殿下找来,这让大王子误会。”
  何靖这一出现,大家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满朝文武皆知夏朝的何靖大人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谏臣,不屑去说谎,何靖的直脾气就连当今圣上刘韬都无可奈何,且时不时的就弄出些震惊朝野的事来,譬如当朝斥责圣上所颁布的行令不妥、或是直谏皇帝行为不检点。
  夏朝众臣或对何靖此人有所耳闻的,大多都信了,可惟独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王子,再次发出了如猪鼾般的讽刺
  “这位夏朝的大臣,您说公主是前来解围的是吧?那为何本王所见,公主是从茗香楼内出现呢?”
  何靖听后尚且没做反应,宴内却传来了献王刘洵硬朗的笑声“王子估计不知我大夏皇族若是出现在街头会引起百姓何等的爱戴,献阳若是从正门进去怕是走到半路便被知晓内情的百姓堵了去处,怎还能到达现场。”刘洵话锋一转,言语中带有着七分嘲讽“不过想想王子国家那样的处境,不明白我大夏内里的也说得过去。”
  此次阿鲁泰奉命来到大夏前,父王曾叫自己摆出些架势来,别让大夏人低看了北狄,为此自己也做了很多的功夫,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夏传统皇族表演中没有皇族一例,可以借机说其不亲民,却没想到被大夏献王反讽,而此番阿鲁泰本想嘲讽那位公主借机扳回些面子,至于公主究竟为何又是如何出现在茗香楼中这都不重要,可阿鲁泰没想到问题又出在了这个自己先前曾认为不重要的细节之中。
  对此阿鲁泰只能微笑着转过话柄“既是如此……”然而话柄还未曾说完,却又再次被对桌中那位精明的九王爷打断。
  “阿鲁泰王子,自您来到我大夏境内,我大夏臣民无不以礼相待,因害怕您不熟悉大夏礼仪造成尴尬的镜面对您更是额外的照顾,但此番就因着一些你心头的误会,您难道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大夏一国的威严么?”
  阿鲁泰一听心间顿时一紧,若是之前中原的分裂之境,以北狄之力的确无需太过惧怕,但如今中原形势一片大好,而自己的国家还有北部落的威胁,确实不是能够随意出头的日子,阿鲁泰却也不傻,眼见嘲讽不成,遂能屈能伸的做了个勇士礼,朗声再次将话锋转到了他人身上“我来到大夏承蒙何大人府中的公子照顾,初到确实有很多来不及和何雍公子了解的,才会误会大夏,想来大夏文人天府,也不会同我这种粗人计较!”
  听到此言献阳心中更是一沉,这阿鲁泰为人虽不奸猾,但这抛锅的本事却是不小,此言不就是想要谙晦的表示‘是你们国家的何雍接待和讲解礼仪不周在先,让我理解错礼仪在后,所以不能怪我。’
  献阳心中一气,却骤然间想起来之前看到接引名单上阿鲁泰本应是由何府大公子何燮接引招待,后来不知何缘由,昨日在茗香楼相见时却是何雍在接待。献阳刚想着从这入手,却被宴场中一个突兀得从未听过的男声打断。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