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45章


  楚凌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淡漠回答“楚辞庄庄主,楚凌轩。”说罢他看向文妧的眼眸,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竟是如此的近,忙着松开了揽着文妧的手,双颊微红。
  文妧倒没注意到对方的失礼之举,此刻的她心中正有着许多的疑惑,等着有人一一解答,其中便包括楚凌轩方才所说的‘派来文府刺杀的人。’他瞥了眼楚凌轩,随后向着文府的回路走去。
  而此刻的文府大门,正站着面色不安的钰臣,远远看去文妧的身影自巷角口走出。
  流影清晰的看见彼时站在门口良久的钰公子脸上终于扫去开始的紧张,脸上也带有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却在下一秒,当楚公子也随着主子出现的那一瞬,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间忽然变得深邃,嘴角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后院梳妆台上点着的灯光明灭不定,流影正细细地为坐在台前的文妧修理断发,屋内灯火昏暗流影说着:“主子此番旧疾复发是钰公子一直在一旁守着,救回来的。”
  文妧皱眉不解“钰臣?”
  镜中流影点头道“公主可还记得一直为您看病的公羊谷主?”
  文妧自然记得,而且还大大的记得,第一次在皇宫初见的时候,这位公羊谷主在自己作为一个病人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并非譬如‘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感觉如何啊还有哪儿不舒服?’这一类作为医者应当关心病人的话语,而变成了一句“看我干嘛,给你说我对你没有好感的,你是我情敌的女儿。”
  然而那时候的自己才只有四岁……
  隔日醒来时,鼻尖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彼时献阳睁开眼看着的却是寝宫榻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桌子,公羊谷主正坐在桌上快速撵着蟑螂的干壳,一旁还放着已经撵好的干蜈蚣,见着自己醒来,她愉快地看向一旁的苏辞眉飞色舞道“看吧,你们公主和皇后娘娘一样都好这口,以后醒不来别叫我了,就这么做!”言语间,丝毫没有吓坏小孩子的愧疚。
  公羊谷主虽为人古怪,但医术却是极好的,据说在江湖中还是隐居世外不问江湖琐事的药王谷谷主,据说但凡药王谷出手医治的病人,无不是疑难杂症,而且医治到最后只要遵从药王谷医嘱不随便弄些自杀他杀一类的事情,大多都活了下来。
  而公羊谷主之所以会出面为自己治病,貌似是因为他和父皇有一段过去……
  但那段所谓的过去,却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告诉自己,百般打听,这样的过去就像是从来没人知道过一般。
  后来有一日跑去问了父亲,父亲脸上似是溢起了一丝哀切,却是苦笑着抚着自己的头说道“那已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过去岁月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方才明白,父亲口中所说的岁月就像许多人的心思一般,只认识当下发生的事,却不去深究其中根本,所以后世的人们大多只知道当下发生的事,而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
  隐约间自己似乎也能够感受到那样的悲切,转瞬而过却怎样都抓不住。
  流影继续说着“钰公子乃是公羊谷主派来扬州等待您,为您治病的,而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
  文妧心中一暖随即心中又存了一丝疑虑,记忆中钰臣之前乃是学武的…
  “三日前公子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着您,就连药房都换了十多张,之后看着您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也便稍微放了心去休息,太尉大人还是不放心又将齐仲大夫请了过来。”
  文妧问道“可我醒来的时候没见到钰臣。”
  流影道“因为有齐大夫的孙子齐文轩在这儿一直守着,所以钰公子便去江北梅林中忙活了。”
  文妧点头,之前醒来时看到的那个带有些熟悉的青衫,想来便是齐文轩了,她捋了捋自己身后已经梳理好的长发,转头看向流影疑惑道“忙活?梅林?”
  流影应下称是。
  文妧正要详问,门却在那一瞬刷的一下敞开,门外一阵寒风倾入,惹得她不觉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她仔细看向这位推门而入的男子,只见来人脸上附着面具,虽也是一袭墨袍,但对方的骨架看上去却比楚凌轩大了些,遂拉下了眼眸,不悦道:
  “风萧公子好大的阵仗,到主人的屋子难道都不用敲敲门以示尊重的吗?”
  风萧的笑声自面具后传来“你不是正在问流影一些事?”
  文妧垂眸“这些事,流影自然会和我说清楚。”
  “有些事,我说起来会更详尽。”风萧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我相信你也更愿意听我说。”
  文妧也不知为何从对方的眼眸中,竟看出了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愤怒,再次睁眼看时,却又看不明白。
☆、第三章:莫知我哀
  
  直到拉过扶手将门合拢的那一刻,流影都能感受到主子投向自己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风萧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一直望向流影离开的地方,口中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我这次进后院得容易,怕是下次…”他回眸看向文妧“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感受到对方投掷的目光,文妧不禁带上了一丝笑容“如今只剩你我二人,有什么要说的便说清楚吧。”
  风萧目光深幽“你今日去找了娴孟君,并且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听言文妧脸上一阵轻松“你说得不错,我果然更愿意听你说。”
  风萧从胸前袖口摸出了一封信,向着桌前的文妧传去,口中解释道“这是在你昏迷时昌府写给沉旭阁的信件,里面约定只要沉旭阁能够解决掉你,之后昌府每年交给沉旭阁的提成就从如今的□□分,变为三七分。”
  文妧拿过桌上的信件,拆开、仔细看着,便如风萧所说,一模一样,文妧叹息道“昌府每年年收可都是以百万计的,如此算来我的命可真是值钱。”
  风萧道“你让他折了嫡长子,命当然值钱,往后还会更值钱。”
  文妧心中尚且存有疑虑,却还是耐下性子,看着风萧。
  风萧见对方能沉下心,不觉便将其中细节说得更详尽了些“昌府想要江南岸那块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有两种选择,第一和沉旭阁一起联手做,这样因为有江湖人参与又有沉旭阁擦屁股,自然不用担心收尾,当然他也和沉旭阁说过,沉旭阁觉得五五分太少也就没说话;第二种是他自己做,但是其中得算上自己找人手的钱,人手暴露后给夏侯岚的钱,还有买下地块和之后建造的钱。”
  文妧这才了然“怪不得他要找上我。”
  “对,他本来打算找到你合作之后再想办法将你除去,却没曾想你将他的儿子给除了,你说他能善罢甘休吗?”
  文妧摇头,眼中皆是沉思之色。
  风萧道“而且三七分之后,比例正好到位,除了你的命沉旭阁甚至派了人愿意帮昌府夺下江南岸的位置,而这些事,作为沉旭阁的死对头砚栩阁自然知道,据我所知钰臣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你。”
  文妧点了点头“官府来抓人,我料到与昌府脱不了干系,若是他们所为自然是为了封口,而我左右能够知道的不过只是他们想要火烧江南岸这件事。”
  风萧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因在面具下让人分辨不清“钰臣正按照你的提醒想要计划着怎样保护那些人,娴孟君找上门来说能够保证昌府火烧的时间,只要求两人合力,钰臣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之前刘秀又跟他提醒过娴孟君是之前陷害你的一份子,心中多了些警惕便和娴孟君提了条件,只有她能够证明你的清白,才愿意出手。娴孟君答应得爽快,当日便派人去投案,昌府少爷便被关进去了,澹台太尉手脚也快,只消一个下午事情便公之于众”
  文妧心中明白,舅父做事本就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更何况此时与自己有关。
  风萧捋了捋袖口的褶皱“第二日昌彘便派了快马将信从扬州传到了沉旭阁主如今所在的杭州,第三日在你府邸进刺客的同时,半夜寅时扬州江南岸的火也根据娴孟君的推断烧了起来。”
  “娴孟君是怎么做到的?”
  “只一句话传出——文府小姐病重。”风萧眼中含着一丝神秘,见文妧依旧皱着眉头,遂开口提醒“在刺客入府之后”
  那一瞬文妧终是反应过来,有沉旭阁帮忙在先,他自然不怕官府查出来,即便是查出来了证据也会因为落在江湖中难以查明,而这其中唯独知道江南岸失火真正原因的,只有自己,若是自己死了,又有谁还能知道?想到这层她不禁叹道“果真好算计。”
  “这件事,正在钰臣与娴孟君的预计之内,在对方动手之前江南岸的民居中早已是空房,他们夜间动手动得着急,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人,待火烧了起来自有人发现。”
  “那江南岸的人都去了江北梅林?”文妧问道。
  “正是。”风萧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所有人毫发无伤。”
  文妧迟疑“可我们知道的,他们作为寻常老百姓未必知道,你们……”
  “这得感谢你之前的贤明与此番入狱。”风萧说道“之前你无偿帮助阿杜一家的事情,江南岸的人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清楚,更何况你这次无辜入狱。”
  文妧忽然想起来江北那片梅林,还有扬州初见时钰臣所提及的梅林之后的一个‘小村’不禁低声喃语“那梅林之后的村落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风萧正在惊讶文妧为何不曾怀疑梅林住人的容纳性,乍一听到这话,虽说得极小,他心中一沉低沉问道“你知道梅林之后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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