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52章


  东凌转头,想要说上些什么,却在触及到文妧眼中坚定目光的那刻,将话语全都烂在了心中,虽不知文妧的用意,但东凌依旧穿着身上的衣服来到了长史府附近,依着文妧的话语开始四处行走,便如同对方言语中所说的一样,东凌遇到了一个衣饰华贵,相貌与文妧有些相似的男子,集市之中他惊讶的拉住了自己的衣角,抚摸着袖口旁的白梨花纹路,良久他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失望与落寞。
  直到男子身旁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主子,叫出“王爷”那一霎,东凌才知道,眼前这个与文妧相貌有六分相似的俊逸男子乃是当朝的献王爷,而文府府中那位寻常的府主的真实身份也不由得变得扑朔迷离。
  献王爷随着东凌一路行至了文府,伫立在府门前良久,开口的话语中透着丝丝的威严“你便是传闻中被诬陷的那位文府府主、文妧?”
  东凌想着既然答应了文妧,无论其中究竟有何缘由故事,至少要讲应允过的事情做好,遂坚定了眼眶点了点头“正是。”
  扬州的四月天下起了朦胧的细雨,献王转身的那个背影让东凌不觉心中微痛,自己这身衣服便出自眼前这位王爷之手,他究竟是如何的喜爱自己的胞妹,以至于在胞妹离世一年多之后依旧能够为了一件衣服一路尾随自己,而又将那样的皇家威严撤去,只留下一个微末得几乎不可间的落寞背影,消失在远处巷间的角落之中。
  东凌再次转身,远远地她看见钰臣与文妧正从远处提着纸伞,文妧手中还把持着许多的小玩意,而其身旁的钰臣,却露出了他一直以来未曾对自己露出的宠溺的笑容,那一刻东凌才明白自己原来爱着那个人,而那个人却爱着文妧吧?
  清晨的阳光刚上柳梢头,钰臣便出现在文妧的院中嘴角含着温暖的笑容“我要去购一些药材,你要不要也去市里看看,说不准有你喜欢的东西。”
  文妧一想,出去走走也不错,加之这乃是钰臣头回相邀,遂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被扬州坊市中的人认出,流影特意为文妧戴上了一层面纱,乍然一看便如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
  其实…钰臣当真是想到市里购上一些笔墨的,可奈不住头次到扬州市里的文妧,只能随着对方的步伐在其身后跟随着。
  一会儿是泥人铺子,仔细的瞧着有手艺的师傅将一团软泥不消一刻便捏做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上面还附着些红绿的颜色,文妧好奇道“这些红红绿绿的都是打哪儿来的?”
  那师傅一笑,蹙了蹙自己的鼻头畅快道“是城外树上的叶子,每到秋天叶子都会变红,那时候就采了来做成的汁。”
  文妧看向钰臣,间对方也儒雅的含着笑“正是,如今有一种红色的笔墨,也和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师傅‘哧’的笑出了声“我们这哪有公子说的那么高贵,那墨汁的做工可精细上许多。”
  文妧睁大眼,仔细挑着师傅摊上之前捏出来的玩意儿,钰臣见着从容地从袖间掏出了银两。
  接下来是糖葫芦…肚兜…拨浪鼓等等一堆小玩意儿,在钰臣与文妧双手都拿不下的那刻,文妧终于停止了继续向前的步伐,吐着舌头眼中带着一丝调皮的歉意。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文妧如此开心的模样,钰臣跟在对方后面,竟连自己都忘了此次出来是为了采购些药材的,只看着对方面纱中眼中浓浓的笑意便觉着开心,直到文妧转身带着歉意,钰臣都未曾想起来,只看着对方手中慢慢的物件,随手又从一旁的小摊处买来了一个篮子。
  文妧踟躇着脸微微一红“长安城中的物件虽然好,但却没有扬州这般精致小巧…所以看久了些。”
  钰臣沉默不言,只脸上留着一丝笑容。
  文妧又问“你去见过我兄长么?”
  钰臣继续沉默,垂眸继续向前走着,良久他看向文妧眸中带上了一丝淡漠的笑意“不是说陪我出来买药材的吗?先去买了再说吧。”
  文妧一想,之前钰臣一直陪着自己到处走着,此行出来的首要却因自己耽搁了个干净,遂点头,跟上了钰臣的步伐。
  文妧想钰臣还是钰臣,不过时间变了,人的性格也许多多少少还是会改变一些的,前些日子许是太忙,所以才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和自己说说话的,毕竟他曾那样幸苦着想让自己活下来,而自己却骗了她,她看着钰臣边走边道“我没想过要骗你,只是为了爹爹。”
  文妧话未尽,钰臣却忽然打断,眼神只看向远方的路“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明白。”
  只要明白便好了,那时候文妧这样想着,却不知因为这样的想法错过了许多许多,沉默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三两个游子的议论“听闻被文府小姐送到牢中的昌彘要供出共犯了!”
  其余几位游子连忙询问,只三三两两却听不真切。
  随后的一路中,钰臣与文妧仿佛都忘了之前曾有过的一段冷漠,一路说笑着回府,直到东凌忽然出现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一刻文妧心中明白,兄长已然到达了扬州城中,并且随着东凌到过了文府,听到东凌口中所说的之前的一切,文妧终是松了口气,兄长既然已经确认过文府的‘文妧’,想来也不会再次到来了。
  娴孟君被文妧邀来后院,传来了楚凌轩回来的消息。
  这消息在文妧心中溅动着微末的涟漪,可如今无论多重要的事都可暂且押后,她看着娴孟君“你之前不是说要去砚栩阁吗?我想时间到了,该是时候离开扬州了。”
  
☆、第十章:扬州一别
  十日后正是离开扬州的日子,文妧看着眼前秋风园中的梨花林,到了那时候,正好是梨花谢去的日子。
  身后一阵衣服的翻动声,文妧静默着未曾回头,不久正见一位墨袍面上覆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文妧一扯嘴角“明明准了你入后院,你偏偏还是翻后山。”
  来人正是回城不久的楚凌轩,他也不客气,一来便坐在了文妧正对面,提起了石桌上摆着的茶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这不是你造成的吗?后山翻着翻着就顺手了。”
  文妧静默地笑着,是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她白色的衣裙,衣袂诀诀,她微闭上了双眼,略抬了头,似是在吸着眼前和馨的微风。
  楚凌轩看着她的侧脸微愣,良久开口“我会和你一起动身去砚栩阁,娴孟君同我说这一路很危险。”
  文妧惊异着睁眼,似有一片梨花瓣从眼前拂落,她问“为什么?”
  楚凌轩侧开头,不愿与文妧相对,气氛僵持了许久,适时流影忽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作礼说道:
  “扬州官牢走水了,昌府那位怕是……”
  文妧眸中一冷,豁然想起来前几日与钰臣去市里的时候正是听见了百姓们的传言,说是关于昌彘疑似出卖沉旭阁的事情,冥冥之中她忽然觉得这其中与娴孟君脱不了干系,抬眸间她本是想要去寻娴孟君问清此时,却见对方正在不远处含着笑缓缓走来。
  楚凌轩起身“你们怕是有话要说,我就不插这一脚了。”见文妧点头,他转身走下亭台阶梯,腰间似有什么东西闪现。
  待娴孟君坐定,抬头看向文妧时,却自顾地说了一句“是我派人做的。”
  文妧皱眉,思绪尚且停留在楚凌轩腰间闪过的一抹熟悉,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
  娴孟君见得,看了看一旁的流影,随即对着文妧迟疑道“你没听流影说昌府的事?”
  文妧这才回过神“果真是你。”
  娴孟君道“你不说曾说过想要一把火烧掉他吗?如今岂不正好。”
  “我是这样说过,可那只是一时气急的话,并不代表…”文妧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终归十一条人命。”
  娴孟君抓住了对方眼中的不忍,眼中闪现出一丝凌厉,沉声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昌彘一生所做的坏事,可远不止你我所知的这些,你也不想想他从一个底层百姓能在十二年之间步入扬州两府之列能是个什么善辈吗?”
  文妧闭眼,终是不语。
  娴孟君知道对方未曾认可过自己的话,呵的冷笑出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文妧依旧不语。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一般简单,沉旭阁一把火毁灭了昌彘之后,却将火苗对准了文府,适时娴孟君同时像江湖公布,扬州文府府主文妧,加入砚栩阁,坐上副阁主之位。
  以此来暂时迷惑沉旭阁的视线,不得已,娴孟君将前往青城山砚栩阁总阁的时间又提前了许多。文妧此行尚且不知前路如何,便不想将文府中住着的有人带上,然而却在拒绝声传出的那刻似乎引来了许多的不满。
  头个不满的并非府中住着的人,而是前些日子中了金科提名榜后暂且离开的刘秀,信件封口上有个红色的烙印,正是府邸的加快信件,文妧拆开读着,却只两行字“我在青城山口等你,不见不散。”
  文妧深深觉着自己和那刘秀其实没多大关系吧?不过只是开头说了他几句,怎的就惹来这么个马蜂窝,这人中了科举都不用上任的吗?
  东凌觉得江湖是个好玩的事,况且钰臣都去了,自己为何不能去。
  文妧道“谁告诉你钰臣要去了?”
  话语刚出口,门外便闪现了一个身影,东凌立马噤声起身迅速道“若钰先生去,我也要去。”随后便一溜烟儿的跑不见了。
  文妧见着眉角皆含着笑意,只有钰臣站在门口的身子未曾动过“谁告诉你我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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