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城没有回家,而是在他家所在的城市住了一个晚上,三十早晨又回来了,打开门,家里空空荡荡,竟然很冷。
他把行李箱往门后一扔,脱了鞋,扔了袜子,赤着脚走到沙发旁,打开空调,然后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还是很冷,那么大的房子,没办法一下子热起来。他忽然觉得后悔,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和江城分开。
这个他深爱并且依靠的男人,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江城的父母兄弟。他希望江城是他一个人的,他也是江城一个人的,他们相濡以沫地过日子,只拥有彼此,又贫穷又富有。
可是他也不可能这时候打电话叫江城回来,他只是一时矫情,一时伤感,但是还有理智在。他一直在沙发上躺了很久,后来气温上来,他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漆黑一片。
但是窗外灯光璀璨,这是大年三十,这是中国人最热闹的一天。他打开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他是春节联欢晚会的忠实观众,每一年都会从头看到尾。
但是今年他没有兴致,冰箱里只剩下水,可能是江城走的时候,将冰箱里的食物都清理了。他打开行李箱,拿了一桶他买的没有吃完的泡面。好像有点故意这样,那种矫情的辛酸。他就是要在这个全国人民都大鱼大肉的晚上,吃一顿泡面,好像在演戏给别人看。
泡面还没泡好,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江城打过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江城问:“干嘛呢?”
“看联欢晚会呢,你呢,有没有在看?”
“我不爱看那个,吃过饭了么?”
“刚吃过,”顾青城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呼呼风声,还有江城轻微的喘息:“你在外头么?”
“在走路,”江城说:“好冷。”
顾青城听见车声,心里便有些紧张,说:“走路不要打电话了,等会再打吧。”
“我想你了。”
顾青城一愣,往沙发上一躺,伸手抓过沙发上的泰迪熊,说:“我也很想你。”
“我有点后悔答应你各回各家,我……”江城的后半句被风声给吞没了,顾青城问说:“你在哪里,刮那么大的风。”
“你想见我么?”
顾青城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这种类似的电影场景他看的也不少了,如今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他又惊又喜,问:“你……”
“你打开门看看。”
顾青城赤着脚就朝外头跑,江城在电话那头听见他跑步的喘息声,笑着说:“你慢点。”
顾青城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却没有看到江城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跑到走廊上看了看,确定江城并没有藏起来。
电话里江城似乎也发觉了,问道:“你不在你家么?”
“你在我家门口?”
“对啊,你不在?”
“我……我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咱们家……”
江城做了一件很浪漫的事,这件浪漫的事,他在没跟顾青城分别的时候就想好了。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头一年,怎么能分别两地过春节呢。他要跟顾青城一起跨年。所以他直接坐飞机去找顾青城了。下了飞机之后,他为了给顾青城一个惊喜,还特地等到晚上的时候,才坐车去他们家。
顾青城家他是头一回来,顾青城很少跟他说家里的事。就这地址还是他自己搞来的。这边更冷,北风呼呼刮着有些刺痛感,他裹着厚厚的大衣,围着围巾,站在顾青城家门口,看到里头飘出来的淡淡的光。
这是大年三十,或许因为天冷,街上人很少,这时候想必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他拎着顾青城买给他父母的礼品走到门口,将东西放下,掏出手机来,给顾青城打了一个电话。
他觉得顾青城应该会很感动,今天晚上就献身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能想到这兔崽子竟然骗了他,没有回家!
江城顿时觉得这天气冷的叫人难以忍受,自己还可怜兮兮地在冰天雪地里站着。
“那怎么办……”顾青城语气里满是焦急和羞愧:“你怎么跑我家去了。”
江城略微想了一下,说:“等我。”
他挂了电话,弯腰拎起礼品就朝回走,走了两步又觉得拎着这些东西很碍事,于是又转身将礼品放在了顾青城家门口。
他拦了一辆车,直接打车就去了机场。在车上搜了一下,正巧还是一趟航班,不过时间比较紧,他的行李还在酒店里放着,他也没去拿。
顾青城打了电话过来,说:“你别赶飞机了,反正也来不及一起跨年了。”
“订了票了,宝贝等我。”
顾青城还在走廊里站着,挂了电话,才发觉地上很冷,他还赤着脚。
他赶紧回到家里关上房门,家里气温已经很足,他赤着脚跳到床上,整个人好像突然活过来了。
他也没有功夫去想江城为什么没有回家,去想江城不回家的后果,他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被自己所爱的人这样爱着,原来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他得下去看看还没有开门的超市,他得去买点菜回来,他要做一桌子最最丰盛的菜肴,和江城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顿饭。
他赶紧穿好衣服出门,跑了几个小时,总算是买到了两大袋子吃的喝的,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已经接到了好几个江城的未接来电。
他居然忘了带手机。
他赶紧拨过去,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上了飞机。
顾青城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是对方已关机,他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动手开始做饭。
从桌子上摆上第一道菜,到摆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他把锅刷好,自己去洗了个澡,电视声音开的很大,他冲完澡一边擦着身体一边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军董卿他们在倒计时。
……八……七……六……
他忽然浑身都激动起来了,有一股无法描述的矫情的爱情的伤感俘虏了他,他鼻子一酸,竟然就湿了眼眶。
三,二,一。
好像满世界都是新年的祝福,电视里气氛热烈到不行,有邻居在欢呼,那么兴奋,激动,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到了鞭炮声。不如他老家鞭炮声那么隆盛,可也足够有新年的喜悦。
如果此时此刻,江城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两个人。
可他也是很幸运的人,他爱的人,正穿过千山万水为他而来。
他上网查了查航班信息,估摸一下时间,江城估计要明天早晨才能到家。一桌子菜,他一口也没动,自己在沙发上抱着泰迪熊,想到这泰迪熊或者是江城送的,就别有一种感觉在里面。他亲了亲泰迪熊的嘴巴,紧紧搂在怀里。
他就那么睡着了,模模糊糊中,听见了开门声,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发现电视还开着,外头窗户已经大亮。他朝门口看去,就看见江城笑着朝他走过来。
笑容立即在他脸上绽放开来,他跳起来就朝江城跑了过去,扑了个满怀。他也算个高个了,扑的又急,江城踉跄了几步,按着他的头站稳。
这一刻的喜悦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也不是那种激烈的,非要用热吻来发泄的激情,但也不是细水流深的缠绵。他们那样拥抱了很久,江城身上的寒气和他身上的热气彼此交融,渐渐不分彼此。
他趴在江城肩膀上,说:“你这样抱我,能抱多久。”
“平时可以抱很久,”江城笑着说:“可是现在快要抱不动了。”
顾青城的头从江城肩膀上抬起来,后仰了少许看向他。江城说:“累了好几天了,宝贝我们躺着抱好不好?”
江城说着,就抱着他朝沙发走,然后身体直接倒在了沙发上。顾青城却从他怀里爬了出来:“你看,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你吃,你等等,我再给你热一下,我们一块吃。”
江城其实没什么胃口,大清早也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可是看着那一桌子菜,想也不用想全都是顾青城的心意。他又怎么舍得让顾青城失望。于是他就在餐桌上表演了一通风卷残云。
顾青城果然心满意足,吃饱了饭俩人就一起躺床上睡觉,都有些累。在新年的第一天里,他们拥抱着躺在床上,度过这意义非凡的新年的第一天。顾青城有那么一刹那春心荡漾,想着和江城成就好事。可是心里又有些害怕,他对于男人之间的性/交方式,还是有一定畏惧的。大过年的,他可不想因此进医院。**掺杂在融融爱情里,他便靠在了江城的怀里,贴着对方的脸颊。江城修长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耳朵后面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
这个全中国人都在忙着喜悦的日子,有最爱的人在自己身边,好像世界都是多余的。他从来都是没有出息的人,如若一生爱人都在他身边,爱情常在,他愿意舍弃所有荣华。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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