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神都龙王

第2章


只待光暗,幕起--
带你穿越唐朝。
楚惜刀
第一章 那一笑的风情(1)
公元六六四年,大唐麟德元年,皇帝李治三十七岁,皇后武氏四十一岁。
大唐皇帝正值盛年,可他的心,已经老了。
显庆五年,皇帝患风眩病,武后开始处理百司奏事,权柄日长。对皇后理政,百官多有怨言,但显庆六年发生的一桩事,像是上天在庇佑这个女人,她逐渐高升的权势变得无法可挡。
当时苏定方远征扶余,皇帝竟欲亲征。以孱弱之躯远赴战场会是什么结局?百官的阻止软弱而无力,或是为了力证他的尊严,皇帝铁了心要往前线炫示龙威。
幸好武后上书劝阻。
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拉锯,雄心勃勃的皇帝终于作罢。可想而知,在放弃亲征的决定时,一心想超越父亲李世民的皇帝,颓然发现,他已经是个老人。曾经的文治武功,随着他的病躯一起老去。
在与皇帝的争斗间,百官怀着矛盾复杂的心情,看待武后的掌权。一颗政治新星出现在帝国的朝堂上,她来自后宫,因此一天十二个时辰,皇帝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监控下。整个大唐帝国,同样处于她的掌控之下。
好在江山,依旧姓李。
所有的政令,皇帝是最终的决策者,武后仅是他的代言人。百官以此安慰,直至麟德元年,发生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事,天平继续向武后倾斜。
其一,是武后经历了一场“废后”风波,笑到了最后,反而得以垂帘听政,与皇帝李治并称“二圣”,离她踏上更高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其二,则是日后扭转乾坤,令她还政于李唐的关键人物--狄仁杰--被诬告下狱,对旁人而言的危境,却使他一跃而出,直上青云,迈向了朝廷的核心。
冥冥中仿佛有天意,在为武后敞开一条大道的同时,上天又画了一个圈,把她束缚在无形的命运之内。那个成全她鼎盛帝国的男子,被唤为“国老”的狄仁杰,成为了再造唐室的有力推手,他生前死后的重重布局,完美地抑制了武周王朝。
一切,要从那个金秋时分说起。
这年十月,秋光正好,长安城风吹香动,满城金蕊赤英,秋色霞光引得万民争睹,车马浩浩荡荡铺出城去。去年落成的蓬莱宫,深紫轻黄,一片锦绣颜色。太液池箫韶声动,帝后二人端坐池中亭内,遥看满园的嘉木名花。
先是闲说几句政事,没多久皇帝乏了,武后道:“罢了,叫他们停了歌舞。”龙舟舞乐撤去,四周瞬间悄寂下来,武后眼圈忽然一红,低首抹泪。
“我苦命的乖女,不曾有一日见过这等美景。”
皇帝默然,两人十一年前得长女,不料一个月即夭折。直到次年三月,追封为安定公主,以亲王葬仪将卤簿供葬从咸阳德业寺迁至长安崇敬寺。他早已不记得孩子的模样,唯独媚娘痛不欲生的面容,犹在他心底。
那时婉丽乖巧的她,如今眉眼锐利如锋,洋溢着不可逼视的光芒。她的媚,从柔媚转为明媚。或许她从来就是一块宝玉,他病了,于是她磨砺而出。人生飞鸿般流逝,她却如鸿鹄展翅,青云直上。
皇帝出神间头更痛了,她会不会飞出他的视线?他不知道。他低下声说道:“明日朕陪你去看她,再请高僧为她昼夜诵经。你不可忧虑,身子要紧。”
又快到女儿的生辰。武后紧蹙秀眉,每年此刻,想起那个孤单的小身影,她的心就不断被折磨。高僧有用?高僧自身难保。
与孤单的公主不同,二月圆寂于玉华宫的玄奘大师,四月葬于长安以东的白鹿原,百万人送葬,比安定公主风光许多。皇帝因此暂停译经事宜,对外只说要送大师西归。武后知道皇帝的心结,人生无常,有德高僧说去就去了,又有什么留得下?
私底下,武后不喜欢那个和尚。玄奘曾逼迫她的三子李显满月剃度,如今,玄奘终究是去了,再没人能绑架她的孩子。
武后的嘴角弯出一个笑来。她有四个儿子,长子弘取代李忠被立为太子,她的腹中,此刻又有个新生命在成长,她希望,那是个不输男子的娥眉。
“听闻芙蓉苑花开正艳,不如宣弘文馆的学士同去曲江池?”武后悠然转过话题,皇帝日渐萎靡,臣子的歌功颂德有时比补药更好用。
皇帝精神一振:“好,宣上官仪随驾!”转过头对武后笑说,“上官仪新添了个孙女,我已赐名静儿,你看如何?”
听到上官仪的名字,武后秀睫一闪,眼里掠过一道精芒,很快如烟消散。
“上官静儿?圣上赐名,自是极好的,看来是个有福的孩子。”武后说完,阴鸷之色略减,想到上官家赶在她之前添了个女孩,对腹中骨肉的期盼不觉更强了。
待皇帝銮驾启程,武后回清思殿批阅奏折,挑拣出重要的交付皇帝审阅。尽管多了些权力,她还是小心翼翼,生杀大权在皇帝手上,她只是他手中的刀。
宫殿悄寂如坟,武后信手拈出上官仪以往随驾所写的诗卷,读了两句便冷笑放下。
“绮错婉媚,全无风骨!”
武后闷闷地吐出一口气,上官仪时任西台侍郎、东西台三品副宰相,深得皇帝宠信,却对她全无恭敬,整日摆出后妃不得干政的面孔。她隐约听到风声,上官仪有废后之念,正想挑动百官附和。
再不想法制衡,只怕她很快就要失势。
她冷眼觑着诗卷,扬声道:“郭行真到了吗?传他进来。”
西华观道士郭行真在显庆六年,受命往泰山建醮造像,为皇帝和武后二人立“鸳鸯碑”,由此深受武后信任。武后设法将郭行真调入东宫,挂上朝散大夫骑都尉的名义侍奉太子。有此名头,郭行真在宫内畅通无阻。
郭行真从东宫赶到蓬莱宫,静静地走入殿中,拜伏在地上。
他面如桃花,仪容端美,望之不俗,确有八分得道者的模样。武后满意地一笑,压抑的心境略略舒展,道:“先生,我考考你,今次寻你来,有大事相托,不知你可算得出?”
“皇后殿下,行真愚钝,岂敢妄测天意?”郭行真再度拜倒,“殿下如有吩咐,行真万死莫辞。”
午后的光芒射进殿来,砖石上错落一道细长的身影。
有光明,就有阴影,人心也是如此。武后心中波澜起伏,王皇后与萧淑妃死了快有十年,长孙无忌等违逆她的朝臣们也死了五六年,眼中钉仅剩上官仪。
拔除了这根钉子,天高海阔,她再无敌手。
“先生,这里有一卷诗,你拿去品读。”武后笑得隐晦。她抛下上官仪的诗卷,昏昏灯火打在黄纸上,暗暗的纸卷,现出颓败的气息。
郭行真把诗卷扣在掌中,紧紧握住,三叩九拜退出殿去。
第二章 那一笑的风情(2)
他对武后的暗示心领神会,回到东宫,开始布置厌胜之术,将上官仪的名讳生辰用鸡血写在桃符上,镇压在武后的一枚印玺下。
像是感应到郭行真的所为,清思殿里的武后怅然停下了笔,喃喃地自言自语:“再无良臣可用!”
权力是个好东西,它令她排除万难,跨越周遭种种障碍。这几年她趁掌权之机清除异己,将先帝留下的重臣杀得干干净净,不这样做,她早就是一个死人。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能站稳脚跟,自有良禽择木。
话虽如此,她想要的栋梁在何处?武后烦忧地扔下奏折。这李唐天下,百官以皇帝为尊,一日不走到那高位,她一天不得心安。
长安的风物再好,终不是她的归宿,或许,东都洛阳,才是她大展宏图的地方。只待孩子出生,洛阳宫乾元殿落成,她就能回去。
那时,随驾的官员中,不会再有上官仪。
“稚奴,我是不想夺你的位,我只想与你平起平坐。”武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眼里有了痛快的笑意。
这笑容,乾坤倒转,鬼神惧惊。
此时,数百里之外,洛阳天津桥上,熙熙攘攘。
清心茶坊少东元镇悠悠地坐在桥中酒楼饮酒看花,偶尔扫一眼桥下如织的游人,酣然若醉。这时节两京百姓肆意游乐,酒楼的生意大涨,他的茶坊也卖断了货,有了闲暇出来散心。可惜孤身一人赏花,无甚乐趣,元镇闷闷地想,偌大一个东都,他竟无好友可以对坐品茗,委实是憾事。
元镇叹了口气。他是南方人,巴蜀与江淮茶事初兴,但中原一带尚未流行,仅有两京大内定下他家的“雀舌茶”为皇贡。他想由上及下,最终让百姓喝上茶饮,故在洛阳开设清心茶坊。没想到他家的茶名声鹊起,王公大臣争相采购,茶价翻了几番,寻常人更加碰不得。他赚了钵满盆满,茶依旧是贵族的奢华享受,店铺极少。
忽见彩舟如画,一艘游船如金阙银宫驶过,船头伫立一群雾袖烟裙的佳丽,巧笑嫣然,向岸上指指点点。士子们群情激动,纷纷朝河堤涌去。
“这是教坊的船!”
“是千金楼的云娘!”
“金缕楼的秀卿!我见到秀卿了!”
“有没有薰风楼的慧儿?让开--”
酒楼里起了骚动,酒客撇下劝酒的胡姬,争相簇拥在西面窗栏上,有人偷摘了店家的鲜花抛下楼去。酒家娘子叉腰大骂,反而勾起余人的好奇心,挤开老板娘跑向西窗。
“贼小子,我看你掉下河喂黑鱼!”酒家娘子眼珠一转,教坊的美娘儿出来游船,正是宰客的好时机,她慌不迭地招呼几个胡姬,一起往几案上放酒罐子。
元镇嗤笑一声,起身结账。
出得酒楼,栏杆上行人攘攘,对了游船各种喝彩。不远处的岸边,“扑通”声接连响起,两个文弱的士子被人生生挤下洛水,船上诸女失笑,越发如百花争妍,顾盼生辉,观者心痒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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